楚若烟跟着楚远出厅,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往书房的路上,这才将荆明唤来,说道:“你去趟兵部,和王爷说,我有要紧的事,请他今日不论多晚,事了之后,来见我一面。”
荆明略略迟疑,低声道:“方才将军……”
楚大小姐被劫,楚大将军大怒,刚刚才下令他们不必应旁的差事,只守护楚大小姐的安危。
这个老实疙瘩!
楚若烟好笑,摇头道:“今日有爹在府里,任是何人还能骗我出去?再说,还有韩立在这里呢!”
就算不如此,还能当真守着她寸步不离?
说的也是!
荆明点头,应命而去。
楚若烟又将郑洋唤来,问道:“那位黑大哥可曾醒来?”
郑洋摇头道:“方才只是醒来片刻,又再睡了过去!”
楚若烟点头道:“好生照护,若他醒来,不论什么时辰,速速报我!”见郑洋应命,这才转身往后园里去。
本已料到耶律辰这一忙碌必然要三更之后,却不料直到四更,楚若烟才被窗棂上的轻叩惊醒,披衣而起,问道:“九哥?”
“嗯!”耶律辰应。
堂堂王爷,第一次深夜翻墙入户来会女子,钰王殿下颇有些不自在。
楚若烟侧头见小榻上紫菱睡的正香,不想吵她,低声道:“九哥稍等!”自己将衣裳整好,悄悄开门出来,一眼望去,但觉胸口一窒,几乎忘记呼吸。
此时已是入秋,夜风清凉,院子里有一株桂花树早绽,已飘出幽幽冷香。耶律辰没有戴冠,乌亮的黑发直垂腰系,只以一条抹额约束,身着一袭白衣,披着月色清辉,就立在桂花树下,抬头望着树上某处,似在等侍,又似在出神。
如此画面,如真似幻,美的令人窒息。
楚若烟整个人呆住,怔怔的望着那画中人,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听到开门声,耶律辰慢慢回过身来,与她目光相触,唇角微挑,展出一个微笑,低声问道,“荆明说,你有要事见我?”
这个笑容,直击楚大小姐心里,轻吸一口凉气,游魂一般向他飘了过去,抬头注视着他在月色下越发温润的眉眼,喃喃道,“九哥,你……你可真是个妖孽!”
耶律辰:“……”
丫头又犯花痴!
无奈轻叹,唇角已不自觉掠上一抹微笑,伸手揽她入怀,俯首在她唇上一吻,含笑道:“这就是你的要紧事?”
丫头的要紧事就是调戏他!
“当然不是!”楚若烟轻哼。
虽然调戏妖孽很重要,却也没重要到要他连夜赶来的地步。
“不是吗?”耶律辰一脸受伤,长叹道,“怎么丫头心里,还有比九哥要紧的事?”
还不曾见过钰王殿下这吃醋的小模样儿!
楚若烟笑出声来,伸手托住他下巴轻抬,扬眉道:“九哥打翻了醋坛子?”
“是啊!”耶律辰毫不迟疑的承认,话刚出口,但觉唇上温软,已被两瓣柔唇封住。
口鼻间熟悉的馨香漫开,耶律辰心头突的一跳,手臂收紧,将那纤细的身体嵌入自己怀里,反守为攻,尽情品味她特有的滋味。
不知隔了多久,耶律辰才不舍的抬头,恋恋眸光,仍然停在怀中少女脸上。
楚大小姐却似并没有满足,轻哼一声,低声道:“怎么九哥累了?为何草草收兵?”
下文呢?
耶律辰:“……”
丫头又在点火!
轻叹一声,低声道:“你再不说,很快便要早朝了!”
他忙碌整夜,刚刚回府沐浴,便听阿江回禀,入夜之前荆明曾来传话。
楚若烟被他提醒,才恍然回过神来,连忙点头道:“九哥,昨日四殿下离京,我赶去送了他一程!”
“嗯!”耶律辰并不意外,点头道,“你们自幼一同长大,送他一程也是理所应当,九哥不吃醋!”
楚若烟“噗”的笑出声来,嗔道,“九哥就不怕,若烟就此跟着他跑了?”
“不怕!”耶律辰一本正经的摇头。
“为何?”楚大小姐瞪眼。
不管真假,妖孽敢说个不在意试试!
耶律辰见她一张小脸儿写满威胁,挑唇浅笑,凑首到她耳畔,低声道:“九哥的心在若烟手里,若烟若是逃走,岂不是要九哥的命?若烟舍不得!”
啧,这妖孽说起情话,当真是要将人腻死!
楚若烟心头怦跳,双手环腰将他抱紧,嗔道:“九哥还要不要听若烟说话?”
这个妖孽,越来越会反调戏!
是啊,再说笑下去,天就要亮了!
耶律辰轻叹,俯首在她唇上一吻,尝到她唇间的微馨,但觉满心皆是眷恋,轻叹点头道:“是和四皇兄有关?”
自己在漠上这十几日,就有十几日没有见她,昨日小别重聚,却是那样的情形,莫说亲热,就连话都不曾好好说几句。这会儿偷得片刻闲瑕,却还有旁的事搅扰。
“唔……”他唇间一点,顿令楚大小姐乱了心绪,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点头道,“是!”简略将见耶律邯之事说一回,皱眉道,“若四殿下当真是被人构陷,幕后之人做到这一步,想来不会让他活着,虽说他身边自有暗护之人,可是未必得力,所以……”
“所以,想九哥另外派人去暗中随护?”耶律辰接口。
楚若烟点头,叹道:“本来将军府也不是无人可用,只是将军府的人,这上京城中各府各宅的人大多相识,行事有所不便。”
耶律辰了然,点头道:“无防,此事交给九哥就是!”
他久在江湖,手下也有许多人出自江湖,他回京之后,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跟来上京,要选几人暗中保护耶律邯是轻而易举的事。
此事说妥,楚若烟又道:“九哥,西北边疆所擒的那位骆将军,九哥要如何处置?”
耶律辰一默,轻叹道:“那人身为叛军主帅,只怕难逃一死,除非……”
“除非什么?”楚若烟忙问。
耶律辰道:“除非他弃暗投明,指出幕后主使!只是那日所见,此人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怕他念着旧恩,不会倒戈!”
楚若烟听他语气中满是惋惜之意,心中微动,轻声问道:“九哥可想将他收为己用?”
耶律辰伸指在她鼻尖轻点,反问道:“丫头可有什么好主意?”
想到当初骆子冲那拼死一撞,楚若烟心中也并无把握,摇头道:“不过是想一试罢了!”
一试?
耶律辰扬眉,俯首向她凝注,慢慢道:“若烟,劫走你的黑衣人,可是与他有什么联系?”
又被他看破!
楚若烟也不再隐瞒,将被黑衣人所劫,林中遇狼,黑衣人临危相救的事细说一回,轻叹道:“我答应他,要救骆子冲一命!若是不能说服骆子冲归降,到时只能闯天牢劫刑场了!”
“不许胡说!”耶律辰好笑。
楚若烟正色道:“九哥,若烟说的可是真的,所以,两日后他押解回京,能不能设法让若烟与他一见?”
极少见到丫头如此认真!
耶律辰点头道:“好!”
楚若烟见他应的如此痛快,竟一不问自己要说什么,更不问自己想做什么,不禁扬眉道:“九哥就不怕若烟就此将他放走?”
耶律辰含笑道:“若烟当真将他放走,也必然有放走他的道理,九哥信你!”
楚若烟:“……”xdw8
啧,这算不算情话?
耶律辰见她眸中满是光彩,便连夜色也难以遮掩,心中情动,俯首在她唇上一吻,低声道:“倒是那个黑衣人,放在府里可还稳妥?”
能将她劫走,足见是敌非友!
“九哥!”楚若烟忙道,“他除去将我劫走,可并不曾做旁的事!”
将你劫走还不够?
耶律辰皱眉,听她应的果断,只得点头道:“你心中有数便好!”
从前日在林中相救黑衣人开始,便知道二人之间必然还有旁的事发生,丫头既然护的如此坚决,他也就权当将那人忘记。
正事说过,耶律辰不舍就此离去,和楚大小姐直消磨大半个更次,耳听更鼓声传来,很快便要上朝,这才依依离去。
看着钰王殿下越墙而出,楚若烟这才转身回屋子里来。
听到门响,紫菱打个哈欠睁眼,一眼见到她精神抖擞的进来,瞬间睁大了眼,霍然坐起,惊讶道:“小姐,你几时起身,怎么不唤奴婢?”
唤你干什么?是嫌外头月光不够好,再弄一个大灯泡吗?
楚若烟挑眉,含笑道:“也只醒的早些,出去走走罢了!”
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就能这么愉快?
紫菱狐疑的瞧瞧窗外,但见也只曙色染窗,天色还不曾大亮,越发起疑,穿鞋下地,围着她转两周,准确的捕捉到她红润的双唇,指着她道:“莫不是小姐半夜爬墙去会钰王殿下?”
这个丫头开窍了!
楚若烟挥手将她爪子打开,轻哼道:“是不是又能如何?”
虽然爬墙的是钰王殿下,可是也是因为自己给他传话,其间并没有什么差别。
“如何?”紫菱紧紧跟在她身后,提醒道,“小姐,你可莫忘了,几个月前,皇上便曾应过,等到选秀之后,几位殿下有了王妃人选,便要给小姐赐婚。如今小姐与其爬墙,倒不如催着些王爷,莫要又被皇上糊弄过去。”
自家小姐和钰王殿下情定许久,每次钰王请旨,都被各样的事岔开。
是啊!
楚若烟被她提醒,倒是也想了起来。
本来,选秀之后,便要给各位皇子选妃,可是就在那时,殷洛被劫,西北战起,朝中一团纷乱,才将此事耽搁下来。如今叛军已平,那许多秀女也在储秀宫住了数月,不管此次能不能查出幕后主使,各位皇子选妃之事必然是要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