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这一番折腾,等到二人踏进兵部大门,也已午时将近,楚氏兄弟和明彦恩已在兵部等候,闻报耶律辰回来,齐齐迎出门来,见有楚若烟在侧,都是微微一笑。
就知道这个丫头前往皇宫,必要再跟着钰王回来。
楚若麟当先问道:“王爷,怎么方才听说,皇上昏倒?”
耶律辰见几人身后还跟着兵部十几名官员,点头道:“那时本王正在宫里,已探视过父皇,现已无防!”
众人闻言,轻松一口气,这才跟着他回入议事厅,见礼落座。
如今苍辽正是多事之秋,若是龙体当真有什么不妥,必会引起人心动荡。
耶律辰撇开宫里的事不提,只是向众人询问城外叛军的情形。
楚若麟道:“昨日王爷一番冲杀,引阿江等人回城之后,城外叛军似有不安,只怕随时会发动攻击!”
明彦恩接着点头道:“北城门外,已有几次小股的叛军窥探!”
楚若帆微微皱眉道:“今日下朝之后,臣率人前往巴统领府上,前后细查一遍,并没有那小厮的踪影,当真是奇怪的很!”
耶律辰问道:“可已移交给刑部?”xdw8
楚若帆叹道:“巡城营围府,本也是一时从权,臣已与刑部交割!”
这番话楚大小姐还没有听过,忍不住问道:“什么小厮?怎么巡城营会围巴元九的府邸?”
也不止是她,兵部几位官阶低些的官员也不知这又牵扯何事?听楚大小姐一问,立刻留意。
耶律辰叹道:“巴杨身亡,最后一个见到他的,应是巴统领府上的一个小厮,偏偏,这个小厮也不见踪影。”
他话说的简略,旁人虽能听出个大概,却仍不大明白。楚若帆只得将巴杨身亡一节细述一回,皱眉道:“这小厮不能寻获,巴杨一案无法查明,四殿下一案,只怕也无法定论!”
西北边疆一案,随着钰王殿下回京,已洗脱嫌疑,真相渐渐浮出水面。同时,此案牵扯到的,已不止是江山平稳,三国之争,更重要的,是将早已激潮暗涌的夺嫡之争摆上了台面。
从三更时分皇帝下旨召集群臣,兵部尚书于一雷就在朝上,此事前后自然瞧的分明,听耶律辰议及此事,顿觉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干咳一声,欠欠身子道:“王爷,如今外忧未除,叛军窥探城外,还是……还是先想法子退敌才是!”
这是生怕卷入皇子之争?
兵部侍郎段伦与余下的几位兵部官员闻言,立刻领会,连忙点头道:“是啊,王爷,如今破敌为先,又是我兵部之责,还请王爷设法,先行退兵,才能保我上京无忧!”
滑头!
一群滑头!
楚大小姐毫不遮掩的翻个大白眼。
众官员浑当没有瞧见,都眼巴巴的盯着钰王,连目光都不曾向她斜去一点。
如今虽说以钰王殿下声势最隆,可是纵四皇子获罪,还有一个七殿下在旁虎视。七殿下功绩虽不比钰王,可是他背后站着的,可是元氏一族!
元氏一族不比楚家一意做个纯臣,从不勾朋结党。在这上京城中,元氏一族只明面上的姻亲,便已盘根错节,更不论私下结交的党羽,又不知道有多少人?
而钰王纵与楚大小姐情定,得到楚家相助,虽外有兵权,却内无文臣,两相权衡,谁更得势一些,还当真难说。
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没有想明白,尽早还是避着些好,免得一着棋错,等到尘埃落定,自己却遭池鱼之怏。
楚大小姐明白,耶律辰又岂有不明白的道理?见众官相请,顺势点头道:“各位大人虽非马上战将,可是有此报效之心,本王甚是感佩!”
众官听他嘉奖,心中一松,脸上便现出笑容,客气道:“王爷过奖,臣等食君俸禄,当忠君之忧!”
哪知道耶律辰话锋一转,接着道:“如今上京城中的兵马,以禁军为主,只是禁军素来驻守上京,并无太多征战的经验,只怕各营的将士心中无底。各位大人既有此心,便代本王往各城门劳军,以振士气!”
众官员:“……”
什么?让我们去城门劳军?
辛苦跑一趟倒无不可,可是方才楚少将军不是还说,城外叛军蠢蠢欲动?若是我等劳军时恰好赶上攻城,又如何是好?
只是钰王殿下一言既出,谁又敢多说半个“不”字?一时静默之后,只好唯唯应诺,巴巴的瞧着于一雷先行起身,也跟着起身应命。
耶律辰神色不动,眸底却掠过一抹笑意,向于一雷道:“你拿本王的牌子,前往户部,支这几日的粮草,守城将士不能饮酒,便运些汤水上城罢!”
“户部?”于一雷迟疑。
户部可是归四皇子耶律邯掌管,如今他刚刚获罪,还囚在大理寺,也没有听皇帝对户部另有安置。
耶律辰见他半晌不语,扬眉道:“如今守城为重,支领军饷是依着规矩,你径直去寻梁尚书便是!至于汤水,也是从军饷中出,有何为难?”
话虽如此,可是谁不知道,这些年,户部仗着有钱有势,行事素来难得痛快,你让我们劳师,还是现支粮草,哪里那么容易?
只是这些话只是在肚子里转几圈,又有哪个是敢出口的?于一雷舌底泛苦,只得硬着头皮躬身领命,带着所部官员退了出去。
直等到所有的官员尽去,楚若麟隔门瞧见荆明守在门外,这才皱眉问道:“怎么方才听王爷所述,竟似七殿下步步将四殿下证死,难不成……难不成……”
这一场大阴谋,构陷耶律辰不成,到最后却将耶律邯拉下云端,难不成,那幕后之人,竟然是耶律亭?
昨夜楚若麟率兵守城,不曾上朝,楚若帆是中途带人犯进宫,闻言也是满心疑问,向耶律辰望去。
耶律辰未应,明彦恩却摇头道:“这两年,四殿下和七殿下水火不容,如今好不容易抓到诺大一个把柄,七殿下又岂会错过?”
自然是抓住机会,落井下石,让耶律邯再没有翻身之机。
楚若烟听到这里,心头突的一跳,连忙道:“九哥,你之前出宫,便是怕大理寺不够妥帖,哪知道又生出皇上的事来,这四殿下……”
丫头这会儿才想起四殿下来?
耶律辰微微一笑,点头道:“我在折回御书房之前,已使出人去,你不怕担心!”
“哦!”楚若烟松一口气,目光向门外一瞄,低声道,“九哥,你要请君入瓮,那大木箱子总不成一直摆在门外!”
耶律辰微微一笑,摇头道:“方才有那许多人在,更加无法处置!”
楚氏兄弟和明彦恩早见他带了口大箱子回来,此刻听二人说话蹊跷,楚若麟已忍不住问道:“那箱子里装的何物?可是宫里有什么事?皇上龙体可好?”
虽然眼前这二人什么都没有说,可是那口大箱子一看就是御制,还瞧着有些眼熟,似是御书房中皇帝收藏字画的箱子,钰王将它搬来,必然有些缘故,更何况,那箱子里还时时传来一些声响,似是藏着活物。
耶律辰见他见机如此之快,不由赞赏,向门外望去一眼,才低声道:“父皇遇刺,虽无性命之忧,却也伤的不轻!”
“什么?”三人闻言大惊,齐齐霍然站起。诸般念头在脑中一转,突然齐声道,“这是要狗急跳墙!”
话说完,三人又各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瞧出一抹担忧。
耶律辰眸底闪过一抹冷意,轻哼道:“他们狗急跳墙,我们便来个关门打狗!”招手将几人唤到近前,轻声低语,如此这般细细嘱咐。
楚若烟也挤上去,听他说完,抿唇笑道:“九哥和若烟想到一处,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所以,他还不曾说话,她就提前和庞白要百十只大王八!
耶律辰回眸,扬眉笑道:“怎么是英雄所见?不该是心有灵犀?”
楚若烟一听,立时笑弯了眉眼,连忙点头道:“九哥说的是,我们自然是心有灵犀心心相印心领神会心照不宣!”
明彦恩:“……”
楚大小姐甚是有才!
楚氏兄弟却只是向耶律辰瞄去一眼。
嗯,一向只见丫头调戏钰王,不想钰王也有调戏丫头的时候,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领会钰王的计划,几人正要告辞出去,就听门外荆明回道:“王爷,各位公子,明王爷、贝王爷、卞侯爷到了!”
耶律辰摆手,将几人未出口的话止住,一道出门相迎。
孝康王明辉见自己儿子和楚氏兄弟先到,立刻问道:“钰王殿下可知皇上身体抱恙?”
耶律辰不答反问道:“明王爷已听到传报?”
明辉点头道:“我等得到消息,吃惊之下赶进宫去,哪知道却被庞公公堵在殿外,说是皇上已经歇息,竟不能见。”
所以,这三人才来的晚了些!
耶律辰了然点头道:“庞公公所言是实,父皇身子并无大碍,请二位王爷和卞侯爷不必担心!”
卞威仍不放心,问道:“殿下可是见到皇上?”
耶律辰点头道:“那时本王就在宫里!”
既然耶律辰见到,那想来是无恙!
三人闻言,这才安心。孝康王才想到来意,问道:“钰王殿下,可有退敌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