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庆的这一番话说出来,旁人震惊之余,倒也暗暗点头。
是啊,李陈只是为了多赚些银子,等着迎娶惠心,此事能够掀过去也倒罢了,日后一旦翻出来,查到他的身上,为保性命,岂有不招出幕后之人的道理
王盘听着却已脸色大变,颤声道:“用银子收卖,就要就要杀人灭口”
他只是御花园里一个伺花草的太监,也不是梁妃娘娘的心腹,同样是被银子收卖,今日受锦王之命暗害小福子,事成之后,岂不是也要被杀了灭口
耶律修听到喜庆直认,早已脸色惨变,却狠狠咬牙,大声道:“陷害喜公公,我们母子待你不薄,你是受何人指使,竟然陷害”
喜庆听他怒喝,身子微颤,一时说不出话来。
皇帝眸色微深,冷声问道:“锦王是说,喜庆纯属攀污,此事与你母子无关”
耶律修急忙跪倒,向上回道:“父皇明鉴儿臣儿臣一向居在上京,从不曾去过西疆,为何要杀掉与西疆一案有牵连的人犯”
耶律辰微微勾唇,慢慢道:“因为,安普城守栾玉清,是你锦王殿下的人,你不止在朝中勾朋结党,网罗亲信,排除异己,还在十堰岭中养兵,意图不轨”
钰王殿下依然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是说出话来,却掷地有声,一句一个炸雷,顿时令殿内一阵轰议。
耶律修霍然抬头,大声道:“不不是钰王,你血口喷人你你不能只凭这奴才一张嘴,便如此污赖”
“是吗”耶律辰勾唇,望着他步步逼近,一字字道:“二皇兄,你以为,栾玉清是个傻子,会将与你相通的所有信件销毁,不为自己留下保命的东西你以为,你命人袭击泔河洲,杀得了栾玉清,当真能销毁所有的物证难不成你不知道,乱中有错人一旦情急做出什么事来,必然要留下痕迹可曾想到,你派往泔河洲的人,无法全身而退你是要证据那些人便是证据”
耶律修被他逼的跪坐在地,听到最后一句,却顿时心中一定,大声道:“什么派往泔河洲的人偏殿里的人犯,本王根本不曾见过”
“是啊,偏殿里的人,你没有见过”耶律辰缓缓笑起,点头道,“不错袭击泔河洲的人武功高强,是锦王殿下细细挑选,岂是此人可比所以,在偏殿里,你发现所杀之人你并不相识,便已后悔出手,所以,又再命人杀了李陈灭口,却不知道,你动作越多,出错过多”
“你你说什么”耶律修结舌反问,心底已是一片惊涛骇浪。这一瞬间,已恍然明白自己中计,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耶律辰不理他,却转向明彦恩问道:“人呢”
明彦恩俯首道:“回王爷,人已押至殿外”
什么人
几乎所有的人都心中疑惑,看看钰王,再瞧瞧明世子,又向殿门外张望。
耶律辰点头道:“带进来罢”
随着命令传下,但见殿门外一名身穿戎装的少年押着个五花大绑的中年汉子进来,当殿跪倒行礼。
岳黎
看到戎装少年,众人都不禁扬眉,颇为诧异。
同是出自苍辽世家,在上京世家圈子中长大,如今的岳黎虽说只是御史台区区七品的都判,可是却无人不识。
只是,岳家是书香世家,岳黎少有才名,却只是个文弱书生,可是他此刻的装扮,倒是新鲜的很。
楚大小姐也看的惊讶,“啧啧”两声赞道,“阿黎穿上戎装,倒也颇有几份英气,较原来的书呆子模样强出许多,不错不错”
你还顾着瞧美少年的模样儿
耶律辰好笑,回头瞄她一眼,目光才移向被绑的汉子,一字字问道:“岑大人,可曾瞧过偏殿的尸体”
看到汉子,耶律修也是双眸大张,见鬼一样的盯着他,若不是极力忍耐,已几乎失声喊了出来。
那汉子闻问,目光迅速向耶律修一扫,脸色变幻,迟疑一瞬,又低下头去。
耶律辰微挑一挑唇,摇头道:“岑大人当真是忠肝义胆,到了此时,还要为旁人隐瞒”
皇帝瞧的不明所以,向耶律辰问道:“钰王,这是何人”
耶律辰未应,楚若帆已躬身回道:“回皇上,这位岑大人,才是此次率人袭击泔河洲之人,武功之高,出乎微臣意外,几乎不能成擒”
这个才是袭击泔河洲的人,那偏殿里死的那个呢
钰王殿下悠然接口道:“偏殿里的人犯,是儿臣从今日三里湾袭击明世子的兵马中,随意带来的罢了”
所有的人:“”
从偏殿里人犯暴毙,到此刻,大伙儿折腾大半天,连午膳都还没用,没想到,却是个冒牌货wavv
众人惊愕未去,楚大小姐却已拍掌道:“我知道了,这就叫李代桃僵,九哥当真是好计”
楚若帆含笑向她一望,嘘的一声,示意噤声。
楚若烟吐一吐舌头,缩在他身后。
在这朝堂上浸淫数十年,到如今还立在朝上的,又有哪一个不是满腹的盘谋算计其实到了此刻,也很快都已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事说来,也并不如何曲折,不过是有人袭击泔河洲,被楚若帆率兵一网打尽,为了引出主谋,便随意拖一个人冒充,带入宫中。
而幕后之人果然上当,竟然对那所谓的人犯动手,自露马脚。而真正的人犯,却由岳黎看押,此刻才带上殿来。
只是没有人料到,从人犯身上,牵出李陈,再查出喜乐,引出王盘,到最后,会查到锦王身上
只是,这件事又怎么会与钰王有关他攻完铁台洲,不是去了南疆西疆和泔河洲的事,他又为何如此清楚
几乎所有的人,都是满心疑问,瞧着钰王,等他解惑。
耶律辰对满殿望来的目光却视而不见,向那岑姓汉子道:“今日在宫外,本王说过的话,你听的清清楚楚,如今那人已代你而死,你还要执迷不悟,等着旁人杀你灭口吗”
那汉子抬头向耶律修望去一眼,想到偏殿里那人的死状,咬一咬牙,大声道:“锦王殿下,奴才之命虽贱,可也是条性命我们为你出生入死,不想你竟然如此无情,此事,可怪不得小人”
耶律修脸色骤变,咬牙道:“岑江,你可不要胡说八道,胡乱攀扯”
皇帝听他呼喝那人姓名,扬眉问道:“怎么,锦王认识此人”
耶律修自知失言,脸色越发难看,却只能咬牙回道:“回父皇,此人本是儿臣外祖府上的门客,后来外祖赏识他一身功夫,便荐入黑甲军中,哪知道此人不知报效,做出这等事不说,还要攀污儿臣”
岑江听他一句话推的干干净净,立刻双眼圆睁,怒道:“锦王殿下,我岑江是梁太师保荐不假,进了黑甲军,自有大好前程,若不是你,我们为何要袭击泔河洲还不是为了你洗脱嫌疑,销毁罪证此刻你纵能推的一干二净,一会儿栾城守上殿,实证面前,你也能推的干净”
耶律修心头一震,失声道:“什么什么栾城守”
岑江一行袭击泔河洲,就是为了除掉安普城守栾玉清,销毁所有自己与他来往的证据。之前楚若帆赶回京来,带来的消息也是栾玉清被杀,证据被毁怎么,难道,那栾玉清竟然还活着
岑江见他惊慌,冷哼道:“什么栾城守,我们进入御史台亲兵的营里,并不曾找到栾城守,却中了楚都统的埋伏”
“没有找到栾城守”耶律修喃喃重复,一瞬间,手脚冰凉,只觉自己是陷入一个巨大的陷阱,到此刻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深。
殿上群臣只听那位安普城守,一会儿死了,一会儿还活着,再过一会儿又不知道踪影,一时云里雾里,不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楚若麟听到这里,轻轻一叹,摇头道:“锦王殿下我楚家世代忠良,从不勾朋结党,楚四不知道,我兄弟是何处碍了殿下的眼,阻了殿下的路,殿下不止指使栾城守,参臣一本,更不惜引敌军入关,也要除去我大哥”
他之前的话,耶律修还脸色乍青乍白,默默听着,听到最后一句,突然怒声吼道:“不本王没有通敌,更没有要除去楚若宇,参你的折子,本王明明压下,可是也不知道是哪个蠢货又送了上去”话刚出口,惊觉失言,立刻住口,却已经迟了。
这些话,虽然句句是否认,可是,也已承认与栾玉清有所勾结。
五皇子耶律昊一脸的震惊,结舌道:“二哥,真的是你”
耶律修脸色早已变的灰败,身子一软坐倒,整个人微微颤抖,再也说不出话来。
皇帝心中早已怒火点燃,可是却疑虑未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目光在明彦恩和楚若帆之间扫视几回,终于还是落在耶律辰身上,淡淡问道:“钰王,你捣什么鬼”
虽然说,西疆一案是在明彦恩和楚若帆手中,耶律辰此出大漠一是取铁台洲,二是赴了南疆,与西疆一案不止没有联系,更没有机会插手。
可是今日发生的一切,分明让他感觉到,西疆一案,始终在他的牵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