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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决战东南(五)

    老朱的信,某种意义上讲,更像是一种内心独白。

    事实上,自打我跟他认识起,这小子给人感觉,都是直来直去,神经大条。

    可今天,此时此刻,我分明感觉到,原来每个人都有柔软脆弱的一面,藏在心里某个角落,无法释怀。

    信中,他写了很多。

    关于过往,关于逝去的日子,字里行间,有太多留恋。

    讲真,就哥几个,回头再看,挺不容易的。

    如果一定要说,小a反倒是其中最幸运的一个。因为活着,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此刻,我很能理解老朱的这种感受。

    要知道,这小子心比天高,从踏出学校门一刻起,就注定了一生奔波。

    十年大狱,几乎葬送了他所有梦想。所以呢,对于家庭,老朱是有愧疚的。

    而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没敢告诉家里人的原因所在。

    但有一点,是我始料未及的。

    信里多次暗示,这次入狱,并非简简单单,换句话说,似乎有人背后搞鬼。

    而这个人,与肖克有脱不了的干系

    实际上,什么反面典型,什么造化弄人,全t虚的

    真正让他蹲这十年大牢的,源于省里某位大人物的指示。

    虽然我不清楚,老朱是从哪得知了这个信息,但道听途说,有时候也绝非空穴来风。

    用这小子原话,他之所以蹲这大牢,肖克那孙子是使了阴的。

    看到这里,我明白了大半。

    说来说去,弄不好从头到尾,这就一精心设计的局。

    老朱嘛,本来进来就够心灰意冷的,可要是再听说了这茬,那还不得气得吐血。

    牢房里,我没呆过,但电视也没少看,就这乌七八糟的,里头水深着呢

    讲真,在这里呆个几年,正常人也得神经衰弱,何况老朱。

    现在,我基本可以断定,老朱这病啊,是活活给肖克气的啊

    抑郁症分很多种,之前深有体会。要说老朱这病症,还真跟我那会儿不太一样。

    瞅着样子吧,应该属于躁狂那种,甚至不排除,有精神分裂的迹象。

    后来,我从顺子口中,也得到了部分证实。

    “没错,小陆。当初大夫也是这么说的,像我弟这种,平常看上去没事,可发作起来跟疯了样,逮谁砍谁,连着自残都好几次,所以呢,后来只能靠服镇定剂维持,可时间一长,后遗症就出来了,整个人木讷了不说,最后连谁谁都认不出来了。”

    能感觉到,顺子的无奈。

    那边,这哥们告诉我,前阵子回来,他终究没敢把老朱的事儿跟家里人说。

    而现在住的这地儿,也是顺子家。

    那几年,顺子生意垮了,媳妇带着孩子跟人跑了,唯一剩下的,也就眼前这屋了。

    “顺子哥,老朱的事儿,你就打算一直瞒下去”

    坦白讲,我对顺子的做法不赞同。

    说到底,这事儿早晚得见光,瞒是瞒不住的。

    这些年,顺子编了不少好话,跟老朱家勉强对付过去。从他入狱,到他发病,都这么长一段时间,够难为他的了。

    顺子一听,苦笑。

    “唉,有什么法子呢我也不想这样,小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那几年做生意不都得忽悠,可现在必须得讲,这骗人的活,真不好受,前脚刚撒完谎,后脚就得圆上,还不能前后矛盾,煎熬啊”

    顺子的难处,我理解。

    于是乎,沉思片刻,说了下我意见。

    “要不这样,老朱呢,先到我那住段时间。你呢,这段时间找找机会,跟他家里讲讲,这事嘛,该见还得见,毕竟抑郁症这种病,家庭温暖很重要,你总不能让老朱,天天呆你屋里头等死吧”

    话讲到这份上,顺子不好推辞。

    不过末了,有件最重要的事儿要说。

    “小陆,我弟信里说的那人,到底谁啊你现在比我强,人脉也广,所以这事儿得拜托你,我先替我弟谢谢你了”

    话说着,顺子一个弯腰就要跪下。

    我一瞅架势,赶紧拉住。

    说真的,这会儿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悲凉。

    想当年,顺子也算是威风八面的人物,谁曾想,临了,落到如此境地,人心,世态炎凉,无限感慨,不一而足。

    “顺子哥,你这是干嘛,老朱是我兄弟,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赶紧起来,起来啊”

    窗外,夜正深,雾正浓。

    斑驳疏影,午夜月光,夜幕下,巷子里寂静。

    靠在床头,我久久没法入睡。

    眼前浮现的,依稀是老朱二十岁的模样。

    “我呸,你这叫什么,典型的好吃懒做。而且我发现你这人不光体力上懒,脑子更是不好使,听好了,今天哥哥教你门手艺,好好学着点。”

    那时的我们,真年轻;那时的世界,真美好。

    时光啊,你像杀人刀,创造了一切,也毁灭了一切,在兜兜转转的不可逆转中,留下一地狼藉,几声叹息。

    对于肖克,我实在有心无力。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界早就变幻了模样,用周先生的话说,城头变换大王旗。

    怎么斗这会儿,不是问题。

    必须承认,双方实力悬殊,肖克,有权有势有背景,可以说是一手遮天。

    而我,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无论从哪方面看,我只有败的可能,甚至,连折腾一下子的机会,也没有。

    可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即便身处绝境,也要搏上一搏

    深夜里,我编了条短信,发了出去。

    那边的主人,是柳云桥。

    在短信里,我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末尾,不无悲壮。

    “柳总,算我最后一次求你。我跟肖克势不两立,这次说什么也要拼个你死我活”

    这是决战,对于东南,对于香菲左岸,对于肖克,对于我,对于老朱,对于薛冰,甚至海珑。

    权势上,我可能没这个机会,但在生意场里,必须让他身败名裂

    短信发过很久,迟迟没有回应。

    这边,我准备躺下。

    就这时,突然滴答的短信声传来。

    我心头一喜,赶紧低头瞅去。

    蓦然间,整个人呆住了

    短信里,只有寥寥数字。

    “抱歉,小陆,这次我不能帮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