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田,福建小城,古称兴化,又名莆阳。
说起这座城市,早在毕业那会儿,我就有所耳闻。
当年名震国内医疗界的莆田系就是从此诞生,其蔓延之宽,流传之广,十几年来,影响尚未消褪。
在这里,我也就不多做介绍,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百度或者知乎上搜搜。
书归正传。
那天,我跟老朱见面后,先是去了宾馆,把行李放下。
然后呢,二人话不多说,直接杀往莆田最大的玉石市场:工艺美术城。
玉石,又名翡翠,在莆田算得上是历史悠久。早在清朝那会儿,这里的制玉工艺,国内首屈一指。不夸张讲,当时莆田要说第二,没人敢做第一
进了美术城,给人第一感觉,就是人多。
而展销会设在美术城最东面的一个场馆。刚进门,一株十余米高的树雕横空出世,端的让人叹为观止。
场馆很大,大的难以想象。
而瓷画不过其中一项。事实上,这次展销会的主题名为中华民间收藏交流会,自然传统工艺作品数不胜数。
譬如根雕,又如玉石,反正玲琅满目,看的让人眼花缭乱。
而老朱的摊位,早在个把月前就订过了。所以呢位置极佳,正对馆门正中央,但凡进来的人,少不了瞄上几眼。
而另一方面,老朱之所以比我晚来一天,不是没有原因。
那些个瓷画瓷瓶,必须得通过组委会物流运到莆田,因此前前后后,老朱忙活了大半天,也就耽搁了时日。
讲真,老朱的瓷画,我还第一次见。
坦白讲,确实很有看头,单瞅瓷瓶上勾勒出的线条,极为考究。
“阿朋,怎么样是不是蛮有品位”老朱沾沾自喜。
我笑笑,表示赞同。
“你还别说,顺子找的这些画师,手艺真不赖。我虽然对这行不懂,但能感觉到,就这画功,没个年沉淀,想都别想。”
老朱一听,立马惊讶得合不拢嘴。
“哟,瞧不出啊,想不到阿朋你还是个行家,啧啧,可以啊”
见状,我赶忙打住。
“拉倒吧,就我这欣赏水平,就别寒颤我了。喏,来人了。”
话说着,几个老外咋咋呼呼过来。
从面相上看,这哥几个应该非洲那旮瘩过来,长得那叫一个黑,我估摸着跟咱老家锅底有的一拼。
瞅着买卖来了,老朱活脱脱立马成了孙子。
“哈罗哈罗,e。”
我一听,眉毛皱成一团。
这小子怎么越看越像假洋鬼子了,还哈罗哈罗的。就这中式英语发音,得亏大学外语老师没在,不然脸全都给他丢光了。
不过呢,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这几位外国哥们,一开口居然流利的中文。
“哥们儿,这玩意儿不错,怎么卖的”
哟呵,还是标准的京腔,顿时让我刮目相看。
要不说这世界变化太快,敢情老外也与时俱进学起了中文。
于是几人一聊,别说,就这仨老外,还真从非洲来的。
不过呢,人家呆国内有几年了,虽不能说是中国通,但很多习惯已经潜移默化。
最突出一点,便是砍价。
就菜市场大妈砍价的本事,我看这几位学得到位。一张口,愣是把老朱报价,往一半砍。
别看老朱外表吊儿郎当的,其实吧,这孙子心里鬼的很。
此时,他也瞧出了这几位黑人兄弟的心思。他们对东西肯定看中无疑,但就是这价钱,可能要费点周章。
来的路上,老朱大概跟我讲过这瓷画里的道道。
用老朱的话说,所谓的开价那都虚的。像这种东西,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关键还是在于画功跟瓷器的品相。
没记错的话,就老外看中的这尊瓷瓶,老朱开的底价,20万。
至于能赚多少,我想怎么着也得有1000的暴利。
可笑老外只懂砍价的技巧,咱中国人的奸商本质绝对学不来。特别像瓷器这种传统文化,老外还是一知半解的。
老朱是什么人那是出了名的口齿伶俐。
就他这口才,我想天底下也没几个。有印象的,也就鬼吹灯里的大金牙,跟他半斤对八两。
说话间,老外被这孙子逗得一愣一愣。看这架势,我暗暗偷笑,这回看来老朱要成了
果然,最后这尊瓷画成交,不多不少,正好8万。
用老朱的原话,这是两国人民深厚的友谊。咱爷爷辈那会儿,非洲那就是第三世界,跟咱关系铁的很。
就算如今改革开放了,咱也不能忘本。非洲兄弟嘛,必须得区别对待,什么半价不半价的,直接四折,另外再送两个杯子。
看着老外捡着了宝的那傻样,要不是旁边人多,我几乎笑场。
对老朱,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孙子太t奸诈了,合着赚了人家一大笔,还让人千恩万谢,如沐春风。讲真,这本事,我没有。
一天下来,老朱生意不错,大大小小卖了三四个瓷画,说是开门红毫不为过。
临了,晚上收摊,老朱瞅我一阵眉飞色舞。
“阿朋,怎么样哥哥我没骗你吧,一天就卖出小20万,走,咱哥俩喝酒去。”
我笑笑,“你小子净坑人,我算瞅明白了。什么无商不奸,要我说,这词儿就是为你量身打造。”
不过笑归笑,但都善意。此时,我也很为老朱高兴,换句话说,对跟他合作,更有了信心。
这时,馆里灯光渐渐暗淡。对面,几个穿着红十字会字样衣服的志愿者,招呼着人群散场。
两人左看右瞅,边走边聊。
突然人群里,一个红色身影一闪。
蓦然间,我怔了怔。
“阿朋,怎么了”老朱瞧出了我不大对劲,于是顺着目光看去。
那里,除了三两个志愿者,再也没了别人。
但我心里清楚,绝对不会看错,就刚才擦肩而过的身影里,有一张很熟悉的脸
虽然时过境迁,容貌有些变化,但我几乎可以断定,那就是他
那年的中山,那年的传销,他,是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