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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冢中之虎

    清理战场之后,周瑜并没有发现刘备的尸首,诸葛亮也不翼而飞,若关羽张飞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找刘备问个明白!经此一战,孙权虽然损失近三万兵马,但是却得到近千里的荆南四郡,三分天下占其一,除了周瑜谁会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河北的战事相对要迟缓一些,田丰与袁熙合兵之后,举三万之众攻打常山,元氏县城夜以继日的厮杀声,已经持续了三天两夜!相比于邯郸城中规中矩的攻城元氏城的残破与厮杀可谓惨不忍睹!此番袁熙和田丰都非常坚决的攻城,丝毫不顾及将士是否疲惫,有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感觉。

    哪怕城内守将是见惯生死的猛将夏侯渊,也有些受不了这样的伤亡情况。城内原本一万六千多守军,如今还剩下不足一万人,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夏侯渊并不认为拿六千多守城军去换一万攻城精锐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求援!虽然尚有进退之地,但凭城内万人,根本守不过十日!倘若失去元氏,整个常山都要被袁熙拿下,孟德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夏侯渊也不想!为此偷袭袁熙军营两次,皆被田丰伏击,夏侯渊差点把命丢在袁熙大营内,哪还敢再有奇袭之念?

    曹操已经来到邯郸五日,虽说城下张的攻势不足以领他头疼,但常山的安危实在令他放下不下!即便夏侯渊此刻没有送来求援信,恐怕元氏城也守不了,这援兵又当如何调拨?最令曹操不安的是,吕霖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派出的所有哨骑都没有探得他的方向,若吕霖在元氏城外守株待兔,那派去驰援元氏的兵马岂非羊入虎口?

    曹操眉头紧皱,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却无法消除心中的烦躁!

    “参见主公!”荀推门走进来,脸上神色有些慌张,眉梢却不见息怒:“禀主公,荆州有消息传来!”

    “快说!”

    “郭嘉与孙权暗地结盟,分别攻打江陵和荆南,如今刘备丢了江陵退守武陵,而孙权令大将周瑜攻下长沙、桂阳、零陵,如今已经包围武陵城!刘备三兄弟皆被困于武陵城中,郭嘉却忽然撤兵,只留守两万兵马驻守江陵!”

    “郭嘉舍了荆南四郡,只为了借刀杀人,此计即便成功,为未免…太…”曹操不禁皱眉,但换做是他,恐怕也会如此。曹操笑道:“文若,若你为郭嘉,当如何?”

    “余亦如此!”

    “哈哈…孙权得利,必将成为吕霖肘腋之患,没想到我曹操纵横半生,反而输给了他们两个晚辈…”曹操轻叹一声,忽然又灵光一闪,问道:“文若,你以为,吕霖会不会率轻骑南下,与郭嘉合兵夺下荆南?”

    “不会!”曹操的想法非常新奇,但这种出其不意的事情吕霖也不是没有做过,但荀非常肯定的摇摇头,拱手应道:“孙权与周瑜雄心勃勃,但在吕霖眼里,主公更有威胁!吕霖素审时度势,断不会因为南方的事而不顾河北战事,且吕霖信任郭嘉,绝不会干涉荆州之事!”

    “对,吕霖信任郭嘉,如同我曹操信任文若一般!”曹操起身走到荀跟前拍拍他的肩膀,微微抬头看着荀眼睛,问道:“若有一日,我为吕霖所败,谁可代我与吕霖一争?”

    “主公洪福齐天,虽眼前处于劣势,但最终定然扭转乾坤,反败为胜!”

    “文若啊!我并非没有平定天下的志向,只是如今我已经年过半百,有生之年想要战胜吕霖,实在太难了!吕布死了,袁绍与袁术死了,孙文台也死了!如今连刘备都败在孙权手上!我们这代人,最终赢的是我!但我终究赢不了时间,赢不了下一辈!”曹操长叹一声,不知何时眼角已经付出泪光。曹操立即擦干眼角,扭头恳切问道:“子文勇武非常,子建才思敏捷,子桓稳重机警,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此战无论胜负,我必然死守邯郸绝不撤退,倘若发生不测,孰能继承我的志向?”

    “主公定会……”

    “文若!”曹操握住荀肩膀,沉声道:“请直言!”

    “回禀主公,若此战我军不胜,恐怕邯郸也就守不住了!”荀如何能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委婉答道:“彼时我军只能退守钜鹿,令夏侯将军退守渤海,曹仁将军固守信都,方不会被吕霖击溃!若主动出击,定然出师不利反,到时恐怕连北方的宵小蛮夷都会趁乱起事!故臣以为,我军若能在此地击退吕霖,则定能收复河北三州,若不能,务必固守为宜!”

    “我明白了!”曹操轻轻点点头,有些颓废地坐下,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将杨修…押送回易京…秘密处决,散布消息便说,他被藏匿于易京!”

    “主公,那杨修可是杨彪之子!”

    “杨修太过奸诈无耻,又毫无忠诚可言,断不能留!”

    ……

    钜鹿虽说不是邯郸那样的千年古都,但也有几百年的历史,自从当年楚霸王钜鹿一战之后,汉朝对于钜鹿更加重视!单是文帝、景帝年间,都进行过多次修缮和建设,如今钜鹿已经成为北方一座雄伟的坚城!

    自年初以来,曹操屯兵三万于钜鹿城外,为的便是方便调度常山和邯郸的供给。钜鹿太守为曹操的亲信吕虔,这两年在钜鹿花了极大的心思,虽然常山和魏郡战争不断,但钜鹿并未收到太大影响!

    钜鹿城风平浪静,只是比起平日多了一路近卫军,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丝毫引起不了任何人的注意!既然如此,也必然没有人知道,这一路近卫的主人曹丕也在城内,恐怕除了郡守吕虔之外,没有几个人知道大公子已经在钜鹿半个多月!

    或许历史给出的曹丕形象有误,刻意强化了他阴险狡诈和冷酷的一面。而真实的曹丕及其富有韬略,且机警、沉稳低调,哪怕作为对手,在吕霖眼里,曹丕与他的那位雄心勃勃的父亲相处,也差不了多少!

    曹丕的行踪非常隐蔽,如同密不透风的墙壁隔离了一般,哪怕曹操都不知道!更没有人知道,曹丕在城内密会一人,而此人竟然是消失大半个月的司马懿!司马懿能够秘密地到达钜鹿城内,曹丕自然花了不少心思,但曹丕也明白,司马懿之所以绕过邯郸单独来钜鹿见他,定然不是他自己的本事,那么吕霖将他送到这里,到底有何目的?

    曹丕是在司马懿到钜鹿的第二天见他的,如同召见一个如同的门客,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

    “仲达先生一路舟车劳顿,实在辛苦了!”曹丕面相温和,但性情比较阴冷,哪怕简单的两句寒暄由她口里说出来,也似有恐吓之意:“先生来见我,是代吕霖求和?还是代吕霖向我问好?”

    “公子明鉴,司马懿特来相投!”

    “哈哈哈…不想先生如此会说笑…你为吕霖亲信,而我却不过曹操之子,与你地位悬殊,你来投我?”曹丕笑了好一阵,目光更加阴沉,轻声道:“且先生即便来投,也应当投我父亲帐下,何故来此消遣于我?”

    “公子有所不知,杨修背叛吕霖暗地投效曹公,被吕霖察觉后将他遣散,如今已经在曹公身边!公子深知曹公生性多疑,定不会久留杨修…不才虽未曾背叛吕霖,但吕霖猜忌日盛,懿若留在身边,恐下场比杨修更惨…公子才智过人,当知司马懿所言非虚!”

    “哈哈…仲达先生言之有理,我自不会怀疑,可我怎知这不是公与吕霖之计?我虽愚钝,但也该怀疑你的诚意吧…”

    “公子所言极是,但懿有一事相告!公子得知此事,定不会怀疑司马懿!”

    “先生请讲!”曹丕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笑容可掬。

    “公子可知吕霖下落?”

    “吕霖半月前自邯郸消失,一说他南下突袭孙权,一说他于邯郸城外伺机而动…”曹丕应声答道:“先生离开吕霖应该有一月时间,当不知吕霖下落,何故有此一问?若先生及早便知道吕霖的行踪,那吕霖对先生还是十分信任的!”

    “公子误会了,吕霖行踪自然不曾告知于我,然我跟随吕霖十年,自然了解他的行事风格,我亦猜得出吕霖行踪所在!”

    “如此……”曹丕脸上阴晴不定,思量着司马懿这句话当中有多少水份。摆在曹丕面前最大的疑惑是,司马懿为何要投他?他真的要背叛吕霖?还是他曹丕最好骗?曹丕盯着司马懿看了许久,轻声说道:“先生请指教!”

    “司马懿大胆揣测,吕霖定然伏于常山,等待曹公驰援元氏之计,伺机截杀曹公!”司马懿神情异常冷静,目光直视曹丕,吐字非常慢,却如同一颗一颗雷在曹丕脑海里炸裂!

    “先生既然知道吕霖的意图,又欲图投效于我,为何不将此事告知我父亲?”

    “曹公智勇胆略皆备于司马懿,又有荀从旁辅助,自然也能想到吕霖的计划,倘若我将此事告知曹公,反而画蛇添足令曹公对我生疑!”见曹丕神色没什么变化,司马懿据实说道:“且以曹公的心性,定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连文若先生都劝说不动,懿孤身前往也不过浪费口舌!”

    “你来找我,便是要我规劝父亲?”

    “非也!”司马懿躬身行礼,神色肃穆道:“懿特来告知公子,此乃天赐公子之良机,公子断不可错过!”

    “我的良机?”

    “公子试想,曹公一旦前往常山,必然被吕霖若伏!吕霖战无败绩,曹公定陷入死地…”

    “你是要我救援父亲?”

    “非也!公子若趁此机会带兵驰援元氏,待元氏脱困之后,急带大军驰援曹公,即便不及,也当为曹公报仇诛杀吕霖!”

    “司马懿大胆!”曹丕咬牙切齿,狠狠道:“你还敢说你不是吕霖派来的奸细?”

    “公子知道司马懿所言非虚,何故不敢承认?”司马懿冷哼一声,直言道:“公子自然明白,若此战吕霖得胜,河北将为吕霖统一。兔死狗烹,司马懿已经想到自己的下场,此计不过为公子所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公子莫再犹豫!”

    “不行,那是我父亲,生为人子,我不能以父亲为饵!”

    “生为人子,公子当知道曹公的雄心壮志!曹公既然敢孤身前往,必然想到了身后之事,公子以为,曹公是想要一个孝顺的儿子,还是一个能够继承他大志的后继人!”

    ……

    已经是围攻元氏县城的第三天,作为一名合格的武将,夏侯渊尽到自己最大的责任。但袁熙和田丰不要命,夏侯渊却不愿把自己的命搭上,除非曹操下令死守常山,然而夏侯渊也没有撤退的打算,因为他知道元氏的重要意义,曹操定会派兵来援!城内还有八千守卒,夏侯渊却并不慌乱,看着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弟兄,神色坚毅平静,他明白,此时还没有援兵的消息,那么定然是主公亲自带兵前来驰援。

    城外三十里藏匿许久的吕霖却非常有精神,虽然同众将士一般灰头土脸,吕霖也不在意这些,出门在外刀头舔血的日子,哪里会在意衣服盔甲上的污泥?如此糟糕的环境下,吕霖照样有心思跟陆逊下棋,脸上微微的不悦许是因为阳光太晒太狠辣!

    陆逊没有吕霖这般淡定,却不知是担心战事还是怕这局棋输得太惨!胜负已分,陆逊失望的吧吧嘴,认真复盘。吕霖脸上挂着微笑,心中却甚是警惕,若再练上个把月,要胜他就不易了!

    “本王的计策,想必你很清楚吧?”

    陆逊闭口不言,这种话他怎么接?

    对于陆逊装傻的举动,吕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强迫人家点头也没什么意思。吕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扭头问道:“你以为本王对杨修和仲达太过刻薄?”

    “臣不敢!”这句话有点重,由于闭嘴表示沉默,陆逊只好开口道:“杨修死有余辜,被曹操杀了也就罢了!但是司马懿并未背叛大王,大王将他推出去,未免有些可惜!”

    “可惜?不!”吕霖哈哈大笑,好一阵后才开口应道:“你还是不够了解仲达,他不会有事,而且,说不定,他将来会成为本王最大的威胁!”

    “大王是说,司马懿会去找曹操?”

    “非也!仲达知道曹操为人,曹操非死不可!”吕霖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略微皱眉道:“但是曹操有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