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柔说的轻巧,然你们蒯家与大公子仿佛并不交好吧?若大公子袭州牧之位,恐怕你们蒯家也不会再被重用!”蔡瑁身体向后倾斜躺靠着,不以为意道:“上次宴会之事,恐怕遭刘备记恨的不仅仅是我们蔡家,大公子袭位之后重用刘备,先生觉得刘备可会记仇?”
“你…上次你暗杀刘备之事,我并不知情,你怎能诬陷于我…”
“某家深知先生为人,只是那刘备心中,恐怕是不会相信先生的清白!”见蒯良咬牙切齿欲言又止,蔡瑁微笑道:“如今我们两家同舟共济,荣辱与共,还望先生莫要弃我而去!”
“哼…”蒯良自知蔡瑁说的事实,也不再争论,问道:“将军意欲何为?”
“主公身体每况愈下,恐怕命不久矣…”
“住口!焉敢如此诅咒主公!”
“先生!此事就你我二人,先生就不要在某家面前表现忠心了吧?”蔡瑁轻笑一声,坐直身子道:“依目前情势,主公将立大公子为继承人,然目前主公还未发出召令。故只要主公大限之时,刘备不在主公身边,一切皆有回转的余地!”
“将军是要秘密处置刘备?”蒯良嘲讽地笑道:“先前刘备孤身前来,将军都不能动他分毫,还令主公赔了一匹良马,今刘备已有防备,又有虎将随身在侧,将军还大胆妄为,在下不得不佩服将军的胆魄!”
“哈哈,谢先生关心,但某家并未说要自己动手,如今刀俎在城外,借刀杀人岂不更方便?”
“与虎谋皮!”蒯良瞬间想到了什么,呵斥道:“吕氏父子岂是可信之人?你若引狼入室,不怕被狼吃了?而且将军此举,是将荆襄八郡六百万百姓白白送给吕霖,将军真是度量大呀!”
“先生未免太畏惧吕霖了吧?”蔡瑁手指敲击着案几,却没什么节奏,神色自若道:“吕霖不过一只幼狼,先生因为上次一招不慎如此畏惧他,是否过于胆小?某家只不过驱虎吞狼,即便不成,也不会打开城门放吕霖入城!这荆襄八郡是主公的心血,也是我们几大家族的根基,某家岂会轻易送人?”
“那在下预祝将军大功告成!”蒯良起身,摔袖离开,拱手冷言道:“告辞!”虽然蔡瑁信心十足,但蒯良总觉得不妥,一旦事败,不仅荆襄名族的名誉不保,恐怕整个荆州的臣子都要易主!
……
连续二十多天的大雨中午停下来,乌云已经没了踪迹,难得一见的好天气,但吕霖还没享受到初晨的阳光,便被帐外的喧嚣破坏了兴致!原本吕霖想等着刘备与蔡瑁狗咬狗的,没想到刘备竟然主动开门叫战,莫非刘表已死,刘琦成功坐上荆州牧的位置?
不可能,就算刘表临死前将荆州牧传给刘琦,蔡瑁等人也不会乖乖接受,短时间内不可能恢复风平浪静!如今城内细作没有传出任何消息,只能说明一切都还没发生,那么刘备这么大张旗鼓的,也只是做做样子,心里还是猫抓了一样惦记着刘表何时归天!道貌岸然到如此地步,还能这般沉得住气,恐怕也只有刘备一人耳!
虽然张飞在营外叫骂的难听,但吕霖还是下令紧闭大门,任何人不得出战,毕竟他可不想再与张飞大战一百五十回合然后被抬回去!陈到却受不了营外难听地叫骂,主动请战道:“张飞匹夫数辱大将军与少将军,末将愿出战张飞,为少将军卸愤!”
“叔至忠心可嘉,只是你并非那环眼贼的对手,若出师不利,反倒令士气低落,不如不动等待转机!”见陈到还想说话,吕霖抬手道:“我知营中兄弟们有怨言,但此时不宜出战,而且刘备亦无心出战,若此事与刘备互相争执,反倒贻误了夺取襄阳城的机遇!”
“这…少将军此言何意?末将不解!”
“刘备虽然出城叫战,但心中却牵挂着城内刘表的安危!襄阳若失,刘备尚可退守江陵,但刘表在死前被诱迫改立刘琮为荆州牧,刘备将死无葬身之地,诸将以为,刘备还顾得上我等兵临城下之危?”众将会意,吕霖却轻叹一声,扭头看着杨修道:“只不过那环眼贼谩骂确实对我军士气有影响,这可如何是好?”
“少主,修有一计,请少主考量!”杨修适时地拱手上前,微笑道:“张飞虽然勇武,却不过一匹夫,尽管言辞腌不堪入耳,却不过那两句而已。若在军中选一舌辩之士,相信不过数言,便能令张飞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好!”吕霖大腿一拍,起身笑道:“德祖才华横溢,呵斥张飞的善辩之士非德祖不可行,张泉听令,护送杨修先生出城,骂战张飞!”
“少主,修为人木讷,不擅言辞…少主…”见吕霖笑容玩味,杨修哪里不知道吕霖是故意收拾他,只是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他是哪里惹这位少主生气了?
“诺!”张泉拱手行礼,侧身恭请道:“杨先生,请!”
不久之后,便听到营外更加热闹的叫骂,吕霖揉揉头皮,暗笑道:“书读多了,就是矫情!”
“报…”就在此时,营外疾步走进一令兵,恭身行礼呈上书简:“禀少将军,江东密信!”陈到接过竹简呈递给吕霖,挥手示意令兵退下,目视前方,虽然心中诧异万分,却一言不发!
“叔至可是在奇怪,本将与孙策有了联系?”吕霖合上书简,随手扔往陈到怀里,邪笑道:“看看吧!”
陈到赶紧展开竹简,眼珠子瞪的如铜锣一般,诧异道:“少将军竟然与孙策如此熟稔,不知是何时开始的?”
“你可记得,当年子义将军回洛阳时,将刘鹞护送至荆州投奔刘表?”这句话说的突兀,想来陈到理解不了,吕霖继续道:“前年孙策征江夏,不仅杀了黄祖,而且将刘鹞给杀了!”
“少将军…少将军给孙策的情报…”这几年虽然不曾南下,但是孙策的名头却已经响亮中原各地,陈到震惊道:“少将军竟然差遣孙策,末将钦佩…”
“孙策乃江东俊杰,岂会轻易为我所用,此次我与他不过合作而已!”吕霖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冒着热腾腾蒸汽的茶杯,微笑道:“刘备与蔡瑁皆防范着本将,却不想本将驱虎吞狼…叔至眉头紧皱,是否觉得本将此计过于凶险,难以成事?”
“少将军行事稳妥,定有末将意想不到之处,末将只是胡乱臆想,不敢非议少将军!”此言引得吕霖哈哈大笑,陈到不知所措,挠挠头道:“少将军为何发笑,末将之言,可有不妥之处?”
“叔至何时学会的溜须拍马?”吕霖微笑着起身,本想拍拍陈到肩膀,又想着陈到穿着盔甲,会硌的手疼,随即作罢转身道:“孙策难以驾驭,刘备同样是狼子野心,与之相比,蔡瑁却显得不值一提。刘表一旦归天,襄阳城必然陷入混乱,短时间内一盘散沙,但若本将此时攻城,反倒会让蔡瑁与刘备同仇敌忾,本将必然损兵折将!你也知本将乃心善之人,孙策千里迢迢来一趟荆州,岂能空手而归?若本将将襄阳城送给孙策,必然可以看到一出龙争虎斗的好戏!”
“末将明白了,不管孙策能否攻下襄阳,两方皆会有损耗,最终还是少将军坐收渔利!”
“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孙策何许人也,岂会不知本将的意图,只是他兴兵而来,必然不会空手而归,故而本将欲得襄阳,并非这么轻松!”吕霖嘴角上扬露出笑容,轻声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叔至啊,咱们离京多久了?”
“禀少将军,我军出征已经两月有余!”
“都两月了!”吕霖无奈地摇摇头,怪不得如此想念家里的妻妾,原来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感情之前出征带着环儿这种荒唐事做的多了,此次正儿八经地出征打仗,反倒不喜欢了。吕霖有些理解史书上曹操没攻下一个地方都会找美女,毕竟男人都需要嘛!
知道天空落下夜幕,杨修才揉着发干的嗓子回到大营,尽管愣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前往帅帐。吕霖正在用晚饭,见杨修进来,将左手拿着的书简扔在一旁,指着身侧座位微笑道:“德祖辛苦了,坐下一同用晚饭!来人,准备酒水和碗筷!”
军营伙食很一般,即便吕霖作为少将军,也只是几个馒头加上两块瘦肉、一碗野菜汤而已,但被少主诚心邀请共进晚餐,杨修断然不会拒绝,拱手谢礼道:“谢少主。”坐下后连灌了几口酒,嗓子才舒服些,遂恭敬道:“杨修失礼,忘少主切莫见怪!”
“不怪不怪!德祖今日骂战张飞,劳苦功高!”见杨修脸色尴尬,吕霖也不再取笑,继续问道:“今日可有收获?”
“修正要向少主禀报!张飞本在城外闹的欢实,却闻城楼上鸣金收兵,我回营之时特意留意过,城楼上的守卫加了一倍,守门卒也退回城内,大门紧闭,以臣愚见,恐怕今夜城内不会太安宁!”
“如此看来,孙策是指望不上了,襄阳城地得失,就在今夜!”吕霖放下筷子,朝外头喊道:“传张泉、陈到二位将军速来见我!”
……
“大人…大人您醒醒啊…大人…主公…父亲…父亲…”
庄严地州牧府里一片喧哗,只不过府外一片重兵把守,才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去,但是如此凄迷地哭声足矣让任何人知道,刘表去世了!蔡夫人与刘琮跪在床前,蔡氏三兄弟在一旁装模作样地抹眼泪,蒯氏兄弟倒是哭的真切,至于其他的文臣武将,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大哥,为何刘琦还没来?”蔡夫人伤心之余,忽然起身跑过来,派人找刘琦的人已经走了半个时辰,州牧府就这么大,莫非还迷路了?
“夫人莫急,府外被我重兵把守,刘琦与刘备跑不出去的!”蔡瑁刚说完,却见他方才派过去找刘琦的人垂头丧气地回来,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没有好消息。蔡瑁非常不解,莫非他们能闯出去?
“禀夫人,将军,末将将整个刺史府找遍了,却没找到大公子,刘备与张飞兄弟亦不翼而飞!”
“什么!”坏了!蔡瑁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刘备该不会在府外集结军队,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吧?蔡瑁还不死心道:“刘备麾下将士可还在城内,是否还在监视之中?”
“报…”又一名副将跑进来,来不及叩拜直接拱手道:“禀蔡将军,刘备与张飞兄弟以出城攻打吕霖为由,从南门出城了!”
“什么…出城了…”蔡瑁万分不解,此时刘备为何不反攻进来夺下州牧之位,反而跑出城去,这是为何?“你是说…刘备从南门出城…大公子可曾相随?”
“禀将军,未曾见到大公子!”
“怎会这样?莫非刘备弃刘琦而去?”蔡瑁来不及想太多,赶紧吩咐道:“速去找来大公子,主公归天,大公子理当灵前守孝,虽然主公未曾承位于大公子,但大公子也不该不来拜祭父亲吧?”
“诺…”
“报…”一人刚走,又来一人,这名士卒神色更加慌张,惊恐道:“禀将军,城外吕霖强攻襄阳城,将士们快守不住了!”
“禀…禀将军…城外吕霖不知怎地得知州牧大人归天,特带着天子旨意,将士们得知天子旨意,皆力不从心,不能全力进攻!若将军再不做出应对,恐怕吕霖很快便要攻下襄阳城了!”
吕霖怎知主公归天?莫非城内有吕霖细作?蔡瑁狐疑地看了看蒯良兄弟,确定不是此二人,才扭头问道:“天子旨意为何内容?”
“禀将军,圣旨上说,令二公子承袭荆州牧,蔡瑁将军督荆州,蒯良将军任荆州从事,王威、苏飞、邓羲等将军皆有封赏,吕霖只是奉天子旨意,捉拿逆贼刘备,并入城向二公子授玺!”
“假的!假的!”若是捉拿刘备,干嘛要入城,今天白天与刘备对骂一天,也不见派出一兵一卒,这种鬼话竟然有人信!蔡瑁气急败坏道:“蔡中蔡和,速带人守城,觉不能让吕霖攻入城中!”
“晚了…”大门推开,传出一句懒洋洋地话,听声音可以判定说话之人非常年轻,不是吕霖又是何人!不到一个时辰便能攻下襄阳城,吕霖不得不佩服杨修的好主意,看来那份草拟的假圣旨还是很有用的,否则即便守城将士再若,今天晚上也攻不下襄阳城!“数年未见,几位蔡将军与蒯先生还是风采依旧啊!”吕霖放眼望去,基本上都是熟脸,床榻边那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应该就是刘琮,他身边那个抹着泪珠的俏夫人应该就是蔡夫人,原本吕霖以为蔡夫人应该三四十岁了,没找到却有不输杜秀娘的容貌和身段,怪不得刘表这老头死的早……
“吕…吕霖,你…如何进来的?”蒯良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其余几人也慌乱地不知所措! 富品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