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低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脚下坚石似有松动,并且双脚还在下沉。这处发现异端,可后面的人却不知,在古羲喝令后确实没有再前进,但仍然有人在问:“出什么事了”
当力到某一点时,声波产生的震动都有可能是产生那蝴蝶效应的起因。只听耳边轰隆一声响,脚下没了支撑点,身体急剧下坠。腰间一紧,是被古羲给揽住了,他就在我身旁没能幸免摔落。惊惶地抬起头时,却发现秦舟在最后那一下反应敏锐地朝前而扑,并且双手掰住了地面裂开的边沿,而我们后方的童英与祝可也刚好是在塌陷范围临界点。
所以,很可悲的,就我和古羲从那上面掉了下来。
大约过了数十秒就感觉坠落之势在骤减,耳边传来金属与石器的摩擦声,猜测应该是古羲用了什么兵刃试图插进石缝里来延缓我俩的坠势。
随着咯噔一声响,沉重之力而下,腰间的手臂缠的分外紧。而我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两人重量都以古羲右臂在支撑。我凭着耳力判断位置,伸出双手去握住他手的位置可以让他减轻负担。
一摸刀刃就知是我那把柳叶刀,他一直都将它随身携带着,这时临危之际派上用场了。
只是这刀极薄,我担心支撑不了两人体重太久。
黑暗中他洞察我心思,在耳旁道:“一会你用手串里的细线借力在我手上先下去,从碎石滚落到底的传声来看,应该没几米高了。”
“可是这细线很锋利,会不会把你的手也割破”
“先下去了再说。”古羲不由分说已经自行抓了我腕上的串珠捏动,只觉细丝绷紧,我不再犹豫立即松开他掌接力双脚一层一层蹬在石壁上向下。
他的判断很准确,确实在落下五米左右的高度后,脚就着地了。
我立即扬声而道:“已经到下面了。”还在想他要如何下来时,突听一声铿响,是金属与石壁再次滑磨声,紧接着头顶上方劲风逼近,我下意识地往旁让开一步,一瞬间身旁已经多了一个人的气息。
心惊胆颤:“你就这么跳下来了”
他低哼了声傲慢开口:“就这点高度难不成还像蜗牛一样爬下来”
我知他脾性向来如此,所以也不介意他语调,只是忽然想起他腿上还有伤,立即弯腰去一摸,竟然摸了一手湿漉粘腻,并且隐隐还有血腥味,很明显是他那道伤口又给崩裂开来了。
身体被他给拉了起来,听他不耐烦地说:“先别管这些,此处空间腐朽气息很重,你跟紧了我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
我也知道形势很不好,但在他的掌握着我手时明显感觉到又有粘腻,立即反应过来他这是右手,正是在下坠过程中用我柳叶刀与石壁相搏拼死抵住的掌,显然在这过程中他的掌也被磨破了。与他出生入死并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在布林镇的地下围城里他几乎都能见招拆招,可是这趟云南之行他却屡屡受伤。
到底他也是普通人,只是比普通人能耐大一点罢了。
比如这刻,他在黑暗中能凭空间气息流动来辨别方向,目不能视对他并不能影响太大。对我却是形同瞎子,只能依赖于他,任由他牵着向前。
当他顿停下来时,我凝神去感受周遭发现并没有异常,不由轻问:“怎么了”
只闻他气息略沉后轻声道:“有人。”
我心中大惊,这个地方还有人为何我完全感觉不到空间里有别人的气息却听他又加了一句:“是死人。”我全身一僵,有些无所适从并且感到头皮发麻,没法衡量在这时碰到活人还是死人要更让人警惕。
他松了我的手蹲下身去,过得片刻就听“啪”的一声响,竟然有了光亮出来。即使很小的一簇,但在这绝暗的空间也很珍稀。
我定了定眸,看清了古羲的轮廓后也蹲下身,发现他手中拿着一只老式手电筒,光亮正是从这出来的。这种手电筒很有年代感,外表皮是银色的铅皮之类的,不过现下他手上握的已经泛了黑。他把光束射照的位置确如他刚才所言,有着一具尸体在那,装束是他们墨族人的,与之前在上面碰到的尸体类似。
无疑这人很可能也是当年进洞探寻却没有再出去的人,一样身中青龑毒使其尸身乃至衣物都没有被腐烂掉。只听古羲低吟了一句:“这里一定还有别的通道。”
我也想到了,我们是从那上面摔下来的,那块地面不可能会自动封回去,所以这个机关是没有人碰触过的。那这里还有别的人出现,就代表了必然有另一条道能通进来。
古羲又翻了翻那人身上物品,并没有什么值得可取的后就拉了我起身。有了手电筒光照后,至少不会再那么被动。底下这地方空间并不小,而且地面零碎的滚石有很多,从四周石壁的凹凸面来看应该这是一个天然洞穴。
想必“生中有死”说得就是这一陷阱了,刚才若非古羲强力抵住坠势,两人从二十多米的高空摔落必死无疑。这就是所谓的生门中有死劫,幸而也就我俩摔落,其余人都还在上面。秦舟算是过了这一关去到了那边,其余的人留在后面应当是不能再过去了,就退留原处了吧。
心念间转着,随古羲走了近约半小时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那具尸体的位置刚刚不是已经走过了吗,怎么又绕回来了轻推了推他手肘,“你看那。”
他淡了声回:“我看到了,这空间被设了阵法。”
“是迷了我们的眼睛那要不把光灭了。”我以为是“鬼打墙”之类的迷阵,但古羲却摇了摇头,借光环看四周后缓缓道:“这些碎石看似随意摆放,实则是按天罡幻象阵法所布,与人眼无关,不解开此阵即使你闭着眼都走不出去的。”
洞主人无疑对奇门术数深有研究,但凡他到过之地都留有了这些。想来也是,既然这个地方被作为他生门中的死门,又怎会轻易让人出去呢。
我看古羲面色凝重,就知这阵法定不好破。却不料他原地坐了下来,视线落在那具尸体处过得片刻后问我:“你说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愣了一下,刚刚他不是已经想通了这道理吗“应该是还有一条通道通往这里的。”
“但天罡幻阵的格局是进来了别想出去,在外面的别想进来。”
心头一动,“你是说那通道就在这阵中”
古羲勾起唇角,“小愿,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这个阵一旦运转,进来的人就别想再出去。”我蹙起眉,心中隐隐不安:“你是说我们出不去了吗你也解不开这阵”
“不是解不开,而是没法解。”古羲沉定而述,“严格来说,它的阵法并不是设在这,而是在我们所处的空间之外,等同于我们如今是站在一个巨型的气球里,阵法就是这个气球。不过这个阵有个弊病就是必须要人为启动了才会运转,否则就等同于无。”
我有些明白他意思了,也凝眸去看那具尸体。这个人当初定然也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既然他能进来,代表当时这阵还没运转,而现在却已经处于运行当中了。也就是说有人启动了这里的阵法光这个推断就让人震惊。
立即想到谢泽那几人,连忙询问:“难道是被谢泽与梅姑他们给开启了”
可见古羲依然摇头,再次指了那具尸体问我:“你知道这人是怎么死的吗”
我一怔,下意识就回:“不是中了青龑毒而死的吗”
古羲轻笑:“他不是毒死的,他是饿死的。”
这回我是彻底愣住了,想过很多种可能怎么也没想会是这样。不由再去细看那人,由于尸体不腐,所以面容都还能看得清楚。只见这人面色微青,消瘦到皮包骨,甚至连露在外面的双手也是骨瘦如柴,确实像是饿到极致。
可是我就想不通了:“他难道没中青龑”
“中了,但是又解了。让他身体不腐的原因并不是青龑,而是这个空间。”
“什么意思”之前青龑已经被分析透彻,此毒碰过必死无疑,怎可能会自行破解还有为何这个空间会让人身体不腐
听得古羲回道:“自然是因为他吃了什么能解这毒性了,这种地方最常见的就是蛇虫鼠蚁,人在饿时哪怕是寻常最厌恶的东西也不得不吃。而这类东西四处都钻,饮的必然也是那河水了。所以其实原本这人可以循着这类动物的踪迹离开此处,但偏偏这个阵开始运转了,至此别说动物再进不来,他也怎么都出不去,等待他的必然只有死这条路了。至于尸体不腐,是因为当这阵法一旦运转,时间就会停留,阵外的人哪怕过了十几年,在这阵中依然停留在这一刻。”
我震惊的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了,好长一会才从他话意中慢慢辨析:“你是说这阵是在十几年前开启的,并非是刚才还有阵法能让时间停止”
古羲浅笑依旧,双眸湛然若定,“一个阵法要运行成熟是需要时间与空间的胶合,如果是初开的话我倒是有把握能够寻得契机从内破解了。阵法并非让时间停止,而是让身在阵内的人永远在当下活着,或者死去。要不然你以为那类猿人当真如此长命现在我好奇的是,这个人究竟是谁竟然先一步已经堪透悬棺之谜,并且还能操纵这里的阵法。”
羽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