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那八卦为什么会浮现在背上,也没有人知道它代表了什么意义。大家只知道这是死亡的警示,每一天都活在这个死亡阴影里,每个月都要有那么几天来到这里祈求上苍放过墨族。
我问祝可既然确定是毒,那为什么不去医院看一下。她讽凉的笑了笑回我说怎可能没看过,但医生给她做过多种检查根本查不出有何异样,最终称她手臂上斑驳的印记应该是一种特殊的皮肤病,给配了一些膏药。这时她就知道求医之路无门。
话到这里,整个陈述就完了。祝可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是眼眸深处的悲浓却掩藏不住。
我的心中也划过异样,到底是什么原因致使这些墨族人像中邪了一般接连死亡如果真的是中毒,那毒从何来,又为何检查不出人体内有毒性呢而且蛊毒又是为什么能克制它蔓延但显然,从祝可诸人的反应来看,蛊毒只能克制一时,却治不了根本。
抬起头再度凝看这面满是悬棺的山壁,刚才说到曾将棺木从石壁里面挖凿而出,有发现后面是深穴的。如果真确定了这是农庄山腹内那留声的洞主人的杰作,那无疑这些深穴就是关键点,也是这崖之秘密所在。
这就可以解释为何在人进洞探查后再没出来的原因了,以洞主在奇门术数上的造诣,必然每一个洞穴内都藏着阵法,在里面迷失是很正常的。
所以要解开这个谜团,势必得破解洞穴里的阵法才行。
但上千副棺材,将之一一挖凿出来实在是困难,那些藤蔓并不能帮到多少忙,越往高就越艰险。另外,即使将所有棺木都挖出,还存在着一个致命的危机,就是好像只要碰触了棺材的人都会受到莫名邪毒侵害。要想破这谜,必得先破了这一难关才行。
我目光搜掠在悬棺之间,脑中闪过那幅格木画的白纸黑点画,虽然他的画工不怎样,但却是将这密密麻麻的棺材变为点一个不落地画在了纸上,而且对其间距也有精准的把控。
突的我心中一顿,狐疑地去看格木。
一个不懂画的人,怎么可能将点与点的上下左右间距能把握的如此精确
正沉思中,听到祝可再度开口:“古少和岑小姐都是见多识广的人,不知有何高见呢”
古羲却把这个球抛给了岑玺:“岑丫头,听你说说呢。”
没料岑玺回道:“我很愚钝,想不出来是何原因。”她似乎自从农庄出来,就对古羲冷了心,这时也不买他账了。
倒是秦舟插嘴进来:“依我看一定是棺材里的那些尸骨有问题。”
但祝可却道:“我们也曾怀疑,可是一来并没有人直接用手去触碰过尸骨,二来曾拿银针等多种方法试毒,都没有在骨头里发现有毒。”
“那就奇怪了。”秦舟喃喃自语着,“诅咒肯定不可能,到底是什么原因致使人死的呢”
听着他这疑问想必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深思这个问题,而就在这时,古羲以不高不低的声音道了句:“问题不在于棺内的尸骨,而在于棺材本身。”
众人一愕,都纷纷转头看向他,格木更是急着追问:“此话何讲”
我一直都知道,古羲这人不管在任何场合都会成为焦点,就如此刻,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后续。只见他微仰了头幽然而问:“你们有想过为什么这些棺木经久不腐吗”
这个问题我一直都在思考,听到古羲特意把它提出来立即将注意力集中起来。
只听他说:“古人认为,人死后是下阴曹地府或上九天,所以对尸体和棺木会做周密的防腐手段。早在春秋时期,柏木、松木、梓木、楠木等被列为制作棺椁的木料,并且还排列出了各个级别用料的标准:柏椁者,谓为椁用柏也。天子柏,诸侯松,大夫柏,士杂木也。这些棺木选材正是居于前两位的柏松。那么当真这上千副棺内的上千个人都是王公诸侯”
岑玺到底还是开口了:“一定不是。”语气肯定。小悠也忍不住问:“那为什么这些人会有王公诸侯的待遇呢”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岑玺平声而述:“这个暂且不知,我只知道悬棺葬法也是一种防腐技术。吕氏春秋节丧记载:葬不可不藏也,藏浅则狐狸掘之,深则及于水泉,故凡葬必于高陵之上以避狐狸之患,水泉之深。意为高地埋葬可避水湿、狐患。高地之上利用沥水,避免地下水对墓室进行渗透,也就可以有地效防止棺椁及尸体过早地腐朽了。只不过”
她似略有踌躇,小悠追问:“只不过什么”
岑玺未答,反而去看古羲,而这时古羲却笑而不语,没有要接话的意思。她只好再道:“只不过这些方法都只是普通的防腐手法,多用于保护尸体,并且很多还会造有外面的石棺椁,若想防腐千年恐怕不太可能。”
等于说问题回到,她和古羲讲的防腐法必然不是千年以前这些棺木用的方式。而棺内只剩骨头说明当时并没有要对尸体作保护措施,焦点就是这些棺材。
“青龑。”突的沉默良久的何知许轻念模糊两字,我本留心着古羲,直觉他一定知道是何原因,否则他不必这时提出来。所以在何知许低吟那两字时我看到古羲的眸中有精光闪过,心有所动,缓缓移转视线向那边。
小悠没有听清,侧头而问:“知许,你说什么”
何知许道:“我看过一本关于宋朝墓葬的书,上面提到有一种黑色颜料能对棺木起特殊的防腐作用,尤其是到了宋朝时期盗墓贼猖狂,于是为了防备盗墓贼,有人将那种黑色颜料与一种叫青龑的毒物混合起来,从而遏止可恶的盗墓行为。书中记载是说但凡盗墓贼碰其棺椁,必在一炷香时间内全身抽搐口吐白沫而死,刚才听祝小姐提到族人的死亡症状与此有些类似也有出路,而时长却似乎要更长久一些,也不知是否中的是这种青龑了。”
他对宋史确实熟悉,连这类墓葬的书籍都有涉猎。但是小悠问出了众人疑惑:“青龑到底是什么”何知许摇头,“书上就是这么提了下,并没对其多作形容。龑字是繁体龙下工与八,我也没有特意去研究,只是刚好记起这么一笔来。”
“那何先生应该还记得你看的是什么书吧”古羲突的似笑非笑着问。
何知许回应:“是一位宋朝的士者所著,叫青州丛集。”
秦舟在那嘀咕:“宋书这么多,随便说上一本也没人知道。”却没料古羲说:“他没说错,青州丛集中是有对青龑的记载。龑本是一种天空中飞的鸟兽,后来出现一种毒蜂,翅膀为青色,人被咬之立即抽风致死,于是把它称为青龑。它的作用并非完全用于毒,是它体内有种汁液涂抹在木上能保木材终年不腐,哪怕历经再多一个千年。”
“可是,”祝可提出疑问:“我父辈他们开棺之时就算有触及棺木,在当时也并无任何异样,都是到了夜里才突然死亡。更何况后来的其余人都没有碰过棺木,也都一一死去了,这又如何解释”
岑玺提出个人见解:“难道是那青龑毒被雨淋过给冲淡了”
却见古羲摇头,“青龑可保棺木万年不腐,自然其毒性不可能会变弱。原因还是在于设谜局的本人,你们有想过他的初衷是什么吗”
一句话问得全场都静默了,包括我都开始深思起来。刚才听过祝可的陈述,觉得很是同情,墨族人不过是想破先祖遗训,却付出的是即将灭族的代价。那千百年前设下此悬棺屏障的人,当真是齐心可诛。
可假如这个设局者就是农庄后山的洞主人呢回念而思,虽然我们在那洞内九死一生,险些将命送在了那里,但也都是我们被迫不得不闯那阵法所致。并且最后启动自毁装置的人还是庄主,这才导致我与古羲差一点死在里面。
而且他在洞内留声又留画的,似有意在给后人提示,等等,提示
我蓦然而惊,瞪大了眼再去看那崖壁,脑中影像快速闪动,从细微到宏观到正面山崖,手不自禁地抓捕那些点。影像闪动越快,我的手也越快,周遭的所有人都摒弃在神智之外,直到脑中崩停的一秒,我的手也高扬按在某个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