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英刚才没有爬最后一个楼台,是就等在这里的。看到我们走来就迎了上来,目不斜视从她身旁掠过,等到坐进缆车里,惊跳不定的心才逐渐缓和下来。
身旁目光始终都流连在我脸上,我只当不知道。
十分钟后,那让我耗时两小时之多爬上的路就在缆车里抵达了城脚下。踏在石板地上蓦然回望,那高耸绵延的独特建筑穿越云霄,我徒生出一种不真实之感。
“这么恋恋不舍改天再带你来爬过。如果你喜欢古迹,有更好的地方可去。”
我横眼看了看他,淡淡丢下一句:“不用了。”松了始终拖着他的手,至此那些茫然的恐惧可以没必要了。
有些事,是躲不掉的。
一直极力抗拒对古羲妥协,可是当他似真似假地对我测心时,我没办法过那一关。明知刚刚在城楼之顶他的举动是故意的,可我仍觉后怕,怕他错估了自己的能力,怕我一个脱手他的掌从我指尖滑脱,怕亲眼目睹他坠落古城墙万劫不复。
所以在后来的一路,我主动去牢牢抓着他的手,直到脚踏实地于这城楼脚下心才安落。
相信我所有的情绪都逃不过古羲的眼,所以他就眉眼漫舒,嘴角轻扬,显得心情很好。回去的路上甚至他坐在前座,留我一人独坐后座,是为不在这时逼迫并给我空间适应。
开回到市区童英就下车把车子让给古羲开了,我靠在后座默不作声埋着头。等车子再停下时不由抬起了头,看到窗外暮色已浓,车子停在了一处僻静地。像是老街的巷子,往前显然已经开不进去了。
古羲下车拉开后车门,也不催促就等在那。
略一迟疑,还是低头钻出车厢。关上门后他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走在石板路面上,这座印象中应该是喧嚣的城市居然有个地方是在垂暮时,有一种别样的寂静和安详的。
我任由他牵着,也不管要被带去哪,心像这暮色中的一片浮舟,起起伏伏。
走了近五分钟在一扇黑沉木门前停住,他伸手在门上轻叩,很快听到门内有脚步声传来。来开门的是个穿着青花瓷旗袍的女人,目光从古羲身上划到我脸上,再视线向下扫了一眼后笑问:“什么风把古少给吹来了”女人的年纪已徐娘半老,但媚眼如丝,风韵犹存。
古羲浅声问:“有饭吃吗”
她失笑了下答:“你古少要带人来吃饭,有哪次是没有的”
“那就别废话引路吧。”
被引进门后所见微感讶异,看女人装束时就想屋内必然又是古羲钟爱的那类古风,可没想就是普普通通的房子,没有亭台楼阁,也没有廊道小径,整合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院子,四面就是平屋,甚至地面都还是青砖铺就,房屋看起来也有些旧了。
环看四下后,心想这就是帝都最原始的建筑风貌四合院吧。
女人领着我们走向了东面房,只听古羲问了句:“南屋有客了”
“是呢,要不你古少来了还能不请去那边。”
古羲笑了笑没再问,待得我们落座于红木桌椅内后女人问:“今儿想尝什么鲜”
古羲吐槽:“你这里还有什么鲜我没尝过的”
“话不是这么说,你不是带了姑娘来嘛,你尝过人家姑娘还能尝过”有意无意地女人瞥了我一眼,那眼神说不出什么意味。
古羲往后坐靠在椅背上,慵懒而道:“就那几样每样来一份吧。”
女人眸光闪了闪,笑着应:“那可要等一会哦,这里反正你熟,要喝什么茶自己泡。”说完她就扭着臀走了出去。
我还真是开眼界了,第一回见老板是这么招待客人,而古羲也一副不足为怪的样子。
他敲了敲桌面问我:“渴不”我摇了摇头,但他已经起身走到了一旁的柜子前,拉开抽屉拿出茶叶罐抓了一把丢进杯子,倒上一半的水等了等将之倒掉,又再添满后才端过来。
仅仅是搁在桌上,我就闻到了一股茶香味,甚至整个屋子很快都被这香味浸漫。
只听他说:“岑穆北以为他那所谓明前龙井很显身份,在你面前装十三,喝过这茶你会觉得他那根本没法入口。”
我没有动,默看着茶叶在那玻璃杯中根根竖起,并且铺展开一颗颗小叶芽。
他洞察我的心思低笑了道:“怕茶像昨晚那酒一样有问题同样的手段我会用两次吗”
谁知道他呢不过被他识穿后还是端起杯子到唇边浅抿了一口,唇齿留香说得就是这了,茶中的甘味将苦与涩都掩盖了过去,水温的略烫也难抑滑落喉间有尝到甘露之感。
两相一对比,确实岑穆北的茶叶要比这逊色许多。而且我看古羲根本就没太讲究地去掌握火候泡茶,纯粹就是洗了一遍茶叶直接开水淋浇。
这时门从外边被推开,旗袍女人又走了进来,手上拖了托盘,“先给你们来点小糕点尝尝,是我近日秘制的。”话落间几个小盘放到了桌上,那糕点可谓是晶莹剔透又小巧精致。
古羲飘了一眼后嫌弃道:“如姐,你现在是太闲了吗尽琢磨这东西,谁爱吃啊。”
女人白了他一眼,“谁做给你吃来着,糕点甜品是我们女人的最爱。”说完就面向我问:“姑娘怎么称呼来着”基于礼貌,我轻声报出自己名字:“常愿。”
“那我唤你小愿不介意吧,我叫颜如意,虚长你几岁,可以跟古少唤我如姐。今儿古少把你带过来,你就放开了肚品尝我这的美食,有什么忌口的也跟我说。”
我不知道要怎么答,只得点了点头。
颜如意微微一笑,转身欲走时飘了眼桌上的两杯茶,落下一句:“古少,这皇室龙井虽不收您钱,但也帮我省着点用呢。”
等人出去后古羲才随手一指桌上糕点道:“稍微尝上一两块吧,留着点肚子吃后面的。”
迟疑了下,举筷夹了一块绿色的送进嘴里,几乎是入口即化,却在咬到中间位置时有一股清凉之感涌入口腔,并且瞬间就化开滑入喉。
古羲在旁道:“看你表情应是不错,颜如意花心思的东西不太会差到哪去。”
我又尝了两块别的品种的,各有风味,甜而不腻。好在糕点做得不大,浅尝辄止也不觉饱腹。很快颜如意又来上菜,端上来的先不说菜色,光那盘子就很讲究。花纹是红梅系列的,虽然我不懂瓷器,但也能从那光泽和白净瞧出是上品。
果然听到古羲道:“别瞧了,那是清朝的宫廷瓷器,尝尝那白玉豆腐,味道很特别。”
呃,他不说我还没瞧出来那一盘清透白润的果冻状食物是豆腐,用调羹挑起一小块送到唇间,淡淡的味道,吃不出是豆腐,舌尖的味蕾是在片刻之后感受到其中的鲜美。更神奇的是,那块豆腐被我挑破后,就见中间晶莹剔透,真就像块白玉一般。
第二道菜听颜如意介绍叫“黄葵伴雪梅”,名字很雅,在盘子外围摆放了一圈疑似煎蛋饺,中间以西兰花作装点,正中金色火腿以及一雕花龙尾。
摆盘很精致,但是我对蛋饺的兴趣不大,可古羲却推荐我尝一下,说如果觉得好吃可以给我讲这个菜名的故事。
其实我对那故事也没多大兴趣,但在他灼灼目光下只得夹起一只蛋饺咬下一口,却发现与我想象中的大不同。原来蛋饺馅料是虾肉,还和着火腿精肉细末在内,表皮的脆与里面的鲜嫩成鲜明对比,即使是炸的也不觉有半点油腻之感。
颜如意再进来时,手上拖着两个汤盅,在她一人一盅分配时我看到古羲眼皮抬了抬,嘴角露了个笑弧:“总算上了道拿得出手的菜了。”
颜如意笑啐:“滚犊子就你嘴叼,别人想吃还吃不到呢。”转眸对我笑道:“小愿,这是佛跳墙,慢用。”这次她没有放下菜品就走,而是等在一旁。
古羲喝了一口,懒散而问:“今儿南屋是来了什么贵客吗平时很少见你做这一道。”
颜如意掩嘴而笑,“你这心思真是细如发,我也不绕弯子了,那边刚才可能是看到你进来了,让我过来问一声方不方便叙。”
“哪家来着”古羲淡问。
颜如意:“你本家。”
我本垂着眸静听,刚好看到古羲搁在桌面上轻敲的指一顿,过了会听他道:“如姐帮我说一声,我待会过去。”
“行行,我都成传声筒了。”颜如意边埋怨边走了出去,并顺带把门给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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