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医生的诊所并不难找,从老妈那很容易就问来了地址。电话里老妈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和落寞,在听我说想找心理医生问问当年情形后就没再追问。
挂掉电话后我有些惆怅,往事于我是未知,但于老妈而言却是不堪回首。父亲不告而别的伤,周遭无法阻挡的恶意,这些或许都还能隐忍,可我终究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很难想象那时候老妈的心力交瘁,生活窘迫之余还要将全副心力都投注在我身上。
在去往心理诊所的车上,我思绪一直都飘飞在外,古羲倒是也沉默着没来扰我,直到童英把车子停在一幢大楼前。
到了可是老妈说就是一家类似乡镇医院的地方,并不是这种高楼大厦啊。
似乎我只记挂着找到心理医生,却忽略了时间的推移,环境的变迁,让很多城市面貌都改变了。不用我说古羲也看出了问题,他吩咐童英下去询问情况。
看着童英的身影隐没在大楼内,隐约觉得这趟寻找心理医生之行并不容易。果然,很快童英就出来了,站在车窗外对古羲汇报说这座大楼是五六年前翻新而造的,是一家写字楼,在这之前据说是个大型超市,没有人听说过什么心理诊所。
等于说这里可能被改新过两次以上了,那附近的原居民恐怕也都搬迁走了。
古羲想了想,对我提出邀约:“有没有兴趣下车逛逛”
我耸耸肩。
这里并非繁华商业地段,底层店面多为办公设备之类的。古羲与我走出了写字楼区域,往一条内路而行,童英就开着车跟在我们身后。往前走出约有百米,才看到一些小商铺,我欲上前探寻,但被古羲拉住了手摇头道:“看这些门头牌照就可知道这些店铺至多开了五六年,恐怕这里曾经有过一次大翻迁,问也是多余。”
于是两人又再向里走,有家店铺门口的争吵吸引了我注意。
听了几分钟大致内容就有所了解了,房东想要加房租,店家觉得每年都加收房租很不合理,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蓦的心头有念闪过,刚好古羲也回眸来看我,似乎心领神会。
争吵无果,店家宁可搬走也不想再加房租了,房东只得气呼呼地撂下话让店家半个月内结账走人。我们尾随那房东走至停车场,眼见他找到自己车子欲上车离开,我连忙出声而唤:“请等一下。”
房东回头疑惑地打量我们,“你们是”
古羲似乎无意与对方打交道,只得我上前解释:“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你几分钟时间。想请问你这附近以前是否有一家心理诊所”
“心理诊所”男人想了下,摇头:“没听说过。”
心头一突,难道找错位置了却听对方下一秒道:“只记得很早以前有个门诊医院,什么病都治,我们家伤风感冒都是上那去看的。”
“是在汇源大厦那边吗”
“好像是吧,不太记得了,好早就关门了,据说是曾出过医疗事故,后来就勒令整顿了。”
我与古羲对视了一眼,看来找的这个房东没错,刚刚听他与店家吵架时吼着说他土生土长在这里,就猜他可能会知道诊所。只是令人意外的是原来那不是一家专业的心理诊所,而就是一个医院。不过想来也觉得是,那时候哪有什么独立的心理机构。
问题是当年那个曾医治过我的心理医生是谁,而这个医生后来又去了哪
房东也说不上来,但是他提供了一个绝对有利的讯息:说当年这边一带大翻迁,有很大一部分人是移往安置商业小区内入住,只有少数人是自行购房的。而那个商业小区就在不到三公里以外,他就住在那里。
不说热心吧,刚好那房东要回去,于是我们坐上车一路跟着他的车开,很快就到了那个叫至景花苑的小区。几乎一眼就看到小区门岗外开了几家茶室,里面坐满了年龄较大的长者。上前一问,很快就有了眉目。
那家医院与其说是医院,其实就是一个私人门诊,里面的医生总共就两个。确实有挂过一个心理科,不过那时候鲜少有人看心理疾病,上门诊看的大多是感冒腹痛类的小病,如果真有大病就是去市一院了。不能说巧,而是找对了地方,刚好那名挂心理科的医生就在这小区里,已经退休了,每天午后也会来这边的茶室打打小麻将。
没等太久,众人口中叫李建国的退休医生从小区里晃晃悠悠走了出来,热心肠的大妈上前去帮我解释情况。李建国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花白,穿着一身老年灰的短袖衬衫,听完大妈的介绍后朝我们看了看才走上前来,眼露疑惑问:“你们找我”
自他出现起我的目光就未离开过,然后到这一刻,老实说我仍没记起他。
“能借一步说话吗”我如是要求。
李建国看了看茶室,有些犯难地道:“跟人约好了打牌的。”
“不会浪费你多少时间,就在小区门口聊两句而已。”
于是李建国和我们一同走到了小区门口,我单刀直入而问:“请问以前你是一名心理医生吗”他怔了下摇头说:“我只是外科大夫。”
“那与你同诊室的可有懂看心理疾病的”
“哦,原来你们是找钱医生啊,他原先和我在同家医院的,我主外科他主内科,有时候病人心绪不稳的话都是找他看的。”
我的眼睛一亮,终于看到了曙光,“那您知道钱医生现在住哪吗”
却没料李建国眼神一暗,叹了口长气:“唉,老钱看了别人一辈子的内科,却在几年前得胃癌走了。”我愣住了,这个结果根本不在意料之内。
虽然没有怎么花费心血,但是假若这个钱医生死了,那么线索就断了。那些难解的疑问除非是我自己想起来,这世上再没有人能为我解开谜底。
失望刚袭上心头,就听耳边一直沉默的古羲突然开了口:“你们医院是什么时候拆的”
李建国顿了顿答:“拆了有十多年了。”
“后来你们去了哪家医院”
李建国迟疑着,古羲却笑了:“答不上来那让我来说吧,你和姓钱的属于无医师职称的地方游医,挂靠在一家私人医院门诊下的,靠得是周边老百姓的信任讨生计。但在十一年前医院因意外而被迫关闭,并因起纠纷而致使官司上身,最终以赔偿了事。此后你就与另一名游医分道扬镳再无联络,倒是不知你这位因胃癌去世的钱姓朋友又是谁了”
我已经听出了端倪,不动声色地去观察李建国的反应,发现随着古羲不缓不慢地陈述,他的脸色就越变越白,到后来甚至垂在身侧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李建国最直接的掩盖方式是恼羞成怒:“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空与你们在这磨叽。”说完转身就要走。对付一个李建国,古羲有的是办法。都不需要真的动手,只凉凉地丢出一句话,人就乖乖跟我们上车了。
古羲说:假如你再走一步,信不信下一分钟我就让你成为过街老鼠
车子开出一段路,李建国才颤着声问:“你们到底是谁”
古羲不急着回答,搁在膝盖上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这种情形我经历过,无形中会让身在其中的感受到压力,悄悄瞥了眼那侧的李建国,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半响之后,古羲微凉的语调才悠扬而起:“其实你与姓钱的根本就不分内外科,也没有规范的病人档案,两人一直都是合作互补的关系。所以才会有因为错配药物而导致病人神经失常自杀身亡的事故发生。我在想,既然一方神经失常自杀身亡了,那被你们错配药物治疗的另一方的结果是什么”
别说李建国僵住了,就连我也一僵,不是我敏感,而是为什么那起医疗事故刚刚好是因为神经失常而自杀又是一个与心理疾病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