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很快便前往了厚德殿,他还有些政务要忙,在泰殿内,就只剩下了刘衢与刘懿,两人面向而坐,刘懿皱着眉头,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刘衢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或许,仲长统说的可行。”
“什么”,刘懿大惊,刘衢方才留下他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没想到,这混账玩意竟是真的准备要听那个仲长统的,刘懿瞪圆了双眼,瞪着面前的刘衢,“我不同意绝对不行”,刘衢笑着说道:“叔父莫急仲长统的想法,朕难道还不清楚麽”
“他是想要将政务的权力放在侍中台里,将管辖侍中台的权力放在百官的手里,这是想让朕彻底的放手啊”,刘衢眯着双眼,微笑着说道。
刘懿一愣,“你陛下既然都知道,那为何还赞同他的说法呢陛下,务必要以刘氏为重啊”,刘衢忽然大笑了起来,他说道:“叔父放心罢,既然他想要让朝议来负责侍中台大臣们的升迁,那朕答应他就好了,不过,立下一个规矩,朝议由中书令负责召开而中书令,只有天子才能任免,任何人都不能插手”
“如此一来,每一代的中书令都是天子的近亲,哈哈哈,任由百官多么强势,中书令一个朝议就能罢免。”
听到刘衢的话,刘懿显得非常的惊讶,认真的思索了片刻,方才又说道:“可若是个有野心的担任中书令,将自己的亲近插进侍中台里”
“哈哈哈,那又能怎么样呢废除了太尉,军府又只是负责军械废除了大将军,如今的大汉,南北军或者各地戍边军,都是统统由天子直接率领,庙堂中任何人都无法插手,皇帝手里握着全国最精锐的大军,就是你控制了庙堂又能如何,在皇宫里,尚且有两万宿卫,诸多羽林”
“在雒阳里,还有三万南军负责守护”
“在整个天下,有近二十万士卒听朕的号令”
“控制庙堂又能如何朕一声令下,杀他们犹如宰鸡”
“只要军旅在皇帝的手中,皇帝就永远是天下之主,相反,哪怕皇帝拥有庙堂里再多的权力,可手中若是没有军权,呵呵”,刘衢高高扬起头来,霸气十足,刘懿从未见过天子这副模样,刘懿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的刘衢,“陛下这些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教的”
刘衢咧嘴一笑,说道:“叔父啊朕只是好玩而已这并不是愚蠢啊。”
仲长统坐在刑府的牢狱内,牢狱内格外的冷静,自从设立监察台之后,监察台没少与刑府抢生意,搞得刑府这里都有些冷清,没什么人气,好不容易来了个仲长统,刑府的官吏们格外的开心,轮流的审仲长统,仲长统险些就死在了这些疯子的手中,好在刑府的仆射满宠是个正直的人,下令不许再审,方才让仲长统保住了性命。
在牢狱内,仲长统认真的打量着周围,诺大的大牢内,竟只是收押了两个人,在不远处,还有一个年轻人,年轻人看起来年纪还很小,都不到立冠之年,正在不远处抽泣着,连续几日,他都是在这里哭,弄得仲长统都有些心烦意乱。
“哎,后生,你也是个男儿郎,又何必整日都哭哭啼啼的呢”,仲长统终于开口说道。
那年轻人抬起头来,看了仲长统一眼,继续抱着头抽泣了起来。
“你且别哭了,你犯的事大不大我与刑府仆射满宠比较亲近,等我出去的时候,给他言语几声,就算不能放你出去,也能让你少受一些苦,你就莫要再哭泣了。”,仲长统刚刚说完,这个年轻人便哭的更加厉害了,仲长统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受不了苦,整日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啊。
感慨着当今的年轻人,仲长统忽然觉得有些不妥,不对啊,我也还很年轻
又过去了一日,次日的中午,牢狱门被打开,走进来了一人,却正是满宠,满宠皱着眉头,走到了他的身边,打量着面前的仲长统,方才说道:“仲长统,陛下看重你,下令将你释放,以后你莫要再胡言乱语,否则陛下也保不住你,这是我满宠所说的,你要记牢了。”
仲长统抬起头来,轻笑着,“我与满公这么久的交情,满公怎么会那样对我呢”
满宠冷哼了一声,“你以为就这么容易,按着汉律,腹议君王,咒骂社稷,挞三十。”
仲长统的脸色这才变了,正要跟满宠求饶,却见隔壁的那个年轻人醒了过来,看着面前的满宠,哭着大叫道:“耶耶救我啊我知道错了耶耶我可是你嫡长孙啊”,仲长统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位后生,再看了看满宠,妈耶这是人麽连自己的孙儿都不放过
满宠咬着牙,面色不变的说道:“强抢民女,死罪,不赦。”
“可是我没有抢啊她是自愿与我在一起的”
“实情如何,审判之时查清”,满宠冷酷的说着,这才看向了仲长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没了没了我甘愿,不,我情愿受罚。”
仲长统下了马车,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府邸,当他艰难的走进了书房的时候,徐庶正在淡然的吃着茶,看到徐庶这个模样,仲长统有些愤怒,他大叫道:“好你个徐元直,我还以为我进了刑府,你定是寝食难安,没想到啊,你不来刑府见我也就罢了,甚至是连半点忧虑都没有”
徐庶撇了他一眼,方才说道:“陛下要杀你,或者放了你,我再怎么难受都没有用。”,话虽如此,可仲长统还是很恼怒,他坐在徐庶的面前,无奈的说道:“我们失败了,陛下肯定就不愿意听我的,看来还是得换个办法了。”,徐庶一愣,侧过头问道:“不对啊,陛下昨日便下令了,日后侍中台大臣的任免要通过朝议来决定。”
“你说什么陛下应允了这怎么可能”,仲长统猛地站起来,疼痛却是让他不由得叫出了声。
“是啊,陛下应允了,我还在想摆宴庆祝呢。”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我也没有白遭这个罪啊,满仆射真的是太狠了,这三十鞭,真的是毫不留情啊,挨完了鞭,我在刑府躺了整整三天啊,险些就死掉了,你不知道,他连自己的嫡长孙都给关起来了,那后生啊,怕的要死,满公这个人,都不大像个人”
仲长统说着,又问道:“对了,那百官是什么样的看法”
“百官都挺开心的,现在众人都在称赞天子,认为天子拱手而治,天下定然更加的兴盛,不过,庞令公看起来不是很开心,我给他写了几篇书信,他也没有回”,徐庶认真的说着,仲长统不屑的摇了摇头,“什么拱手而治,他们就不明白,时代正在改变,他们所想的那些东西,只会大汉朝后走”
“既然朝议的这个决策完成了,那接下来是否就是想办法来限制大臣”,徐庶问道。
“反正,全靠一个人的德行来决定的盛世,是不靠谱的,如今换成百人的德行来决定,不过,就算这百人里有昏庸的,无能的,起码也会有几个有能力的,有德操的”,仲长统说着,眉头紧皱,“问题就是,如何来限制他们的野心,就怕这些狗贼在治理大汉的过程中,将目光放在那龙椅之上啊。”
徐庶一愣,笑着问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在意那个龙椅呢,没想到,你仲长统还是个忠臣”
仲长统咧嘴一笑,“我是不在乎,可问题是,有人在乎啊,只要更换,就是无意义的内斗,内耗,有这精力,去征伐塞外,去扩大疆土,去通商万国,这不是更好麽我在意的并不是某个人,也不是某个姓,我只是在乎这个生育我的土地,与我一样的同胞罢了。”
徐庶没有再说话,这也是两人之间最大的矛盾,徐庶支持仲长统所提出的民为本论,兴商论,唯独他对于天子的不在意,徐庶是无法接受的,两人每次聊起这个话题,便会大吵一架,徐庶甚至还威胁过仲长统,要将他的这些话语举报与刑府,可仲长统依旧如此,说着些让人畏惧的话语,对于鬼神,对于所谓的天命所归,他是完全不信的。
按着他的话来说,谁的力量强大,谁就是天子,压根就不存在什么天命。
两人再次不欢而散,仲长统正在府内休歇着,便有奴仆走了进来,说道:“家主,有礼府仆射郑公求见。”
“郑益他来干什么”,仲长统忽又想起那一日,郑益让自己去找他,仲长统心里虽不喜此人,可还是没有拒而不见,让奴仆将郑益请进来,自己便躺在床榻上,存心就是要气一气郑益,果然,当郑益在奴仆的带领下走了进来,看到仲长统不仅没有起身拜见,反而是躺在床榻上,毫无礼数,他下意识就要破口大骂。
想着自己要做的事情还需要仲长统来相助,他生生的忍住了那怨气。
“仲长君此时为何还在床榻上看来这自家的床榻就是刑府的要舒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