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时,几驾车马缓缓行驶进入雒阳,来到了雒阳的城门,士卒连忙将他们拦截,驾车的奴仆连忙下来,将验传递给了士卒,士卒接过,看了一眼,大惊失色,连忙朝着车架大拜,恭恭敬敬的让开了道路,让他们直接进去,这番举动,也是让城门不少人所看到,他们纷纷猜测,这马车上坐得究竟是何方贵人。
没等他们想出来,马车就已经是不见了踪影。
马车一路来到了皇宫,从马车上,走下了一皓首武夫,明明是白发苍苍,胡须全白,他却戴着一身的甲胄,腰间配着利剑,身材没有半点佝偻,眼神锐利,走下了车驾,此人就朝着皇宫走了过去,而另一马车行驶而去,唯留一架,还在皇宫之前停留着,应当是等着此人再出来。
这老将走到了皇宫门前,皱着眉头,便要取出验传来,却不想,大门的一宿卫忽然大拜道:“麾下拜见皇甫将军”,这宿卫有些激动,他实在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从前的主将,看到面前的这宿卫,皇甫嵩一愣,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他的名字来,问道:“你是我的部将”
“麾下先前与幽州,正是新军之士卒,后因军功,才到了这里不想,今日竟还能见到将军,将军可还安好”士卒问道,皇甫嵩笑了笑,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说道:“我都能披着甲胄来拜见天子,你说我可还安好”,那士卒笑了笑,说道:“将军勇如当年。”
“唉,那还有当年之勇啊,老了,老了,连你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你也莫要怪我”皇甫嵩说着,士卒连忙摇着头,说道:“不会,不会”
两人聊着,另一位宿卫早已进去禀告黄门,过了片刻,两人还在聊着呢,就看到韩门亲自走了出来,看着面前的老将军,他连忙行礼拜见,说道:“拜见老将军”,看着面前的阉人,皇甫嵩面色不喜,他是经历过党锢之年的老将,心里对于这些阉人实在没有好感,他冷冷的点着头,就要进皇宫。
韩门急忙拦着他,说道:“老将军,皇宫内,是不许佩戴甲胄,不能携带刀剑”
皇甫嵩停下脚步,有些不悦的说道:“怎么,尔等是怕我这七十多岁的老头去行刺天子麽我戴甲胄,自然是有自己的目的,你去禀告陛下,我就不信陛下他不应允”,韩门有些焦急,却也没有办法,连忙派人去禀告天子,自己又跟皇甫嵩解释,这都是皇宫内规矩,从来都是如此之类。
不过,皇甫嵩还是不理会他,他那个年代的士子们,对于阉人有种超乎寻常的愤怒,他的叔父皇甫规,就曾经上奏天子,希望天子能将自己作为党人逮捕起来,当时的孝桓皇帝并没有理会他,后来,皇甫规大破羌人,在皇宫领赏的时候,还因为暴打了当时的大阉人,险些被丢进牢狱里。
皇甫嵩自幼就跟着叔父,很好的继承发扬了叔父的思想,他也是个非常厌恶这些阉人的,庙堂里的不少臣子也都是如此,当然,他们并不会像皇甫嵩这样十分明显的透露出自己的愤恨,除了他们不是皇甫嵩这样的武夫之外,更多的,还是他们越老越精,看透了一切,而有的人不同,有的人越老,心态却是越年轻,到了最后,却成了孩童性子。
皇甫嵩显然就是这样,他越来越变得任性,甚至是有些顽劣。
众人在皇宫门口僵持了片刻,这才有黄门走了出来,说道:“陛下应允了请皇甫将军入宫”,说着,他又朝着皇甫嵩大拜,皇甫嵩这才笑了起来,得意洋洋的瞥了韩门一眼,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韩门心里大怒,这老头,纵然卢公入宫都要解了佩剑,你又算的了什么,倚老卖老之辈
他在心里骂着,却也不能说出口,只能跟着皇甫嵩一路朝着厚德殿走去,脸上还是洋溢着笑容。
来到了厚德殿门前,皇甫嵩整了整甲胄,大步走进了厚德殿里,天子早已起身等候着,见到了天子,皇甫嵩附身大拜道:“臣嵩拜见陛下”
天子连忙将他扶起来,说道:“皇甫将军不必行礼,来,坐”,天子想上前扶皇甫嵩,却被皇甫嵩躲开了,弄得天子都有些尴尬,皇甫嵩说道:“臣尚能食己力”,说着,他便与天子一同坐了下来,坐的笔直,天子也有些无奈了,只好开口询问皇甫嵩的情况,谈及家事,皇甫嵩面色似乎有些不对,却没有多说什么。
又聊了许久,这才说起了兵学的事情。
“陛下,能够与我出殿”皇甫嵩瞪大双眼,看着天子,询问道。
大胖子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与他一同走了出去,走出了厚德殿,皇甫嵩大喜,让天子待在一旁,自己走到了中央,从腰间拔出了佩剑,韩门等人大惧,就要去护驾,大胖子有些恼怒的推开了他们,继续看着皇甫嵩,皇甫嵩拿着剑,开始挥舞了起来
这般年纪,他的剑却是依旧锋利,能够听到那阵阵的破空声,剑光闪烁,动作迅速,天子也是懂剑的,他也多年练剑,看到皇甫嵩这般架势,不由得拍手叫好,皇甫嵩一听,更是开心,连续挥舞了许久,直到他整个人都是精疲力竭,喘着气,他这才停了下来,看着一旁的天子,问道:“陛下,臣可老矣”
“哈哈哈,朕之樊哙,岂会年老”
皇甫嵩大笑,忽然停下,有些委屈的说道:“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向陛下诉苦大概在五六年前,陛下可是派人去查看我的情况当时,府里来了个模样丑陋,身材高大的贼子,那贼子言之是来查看我情况的,我当着他的面,吃了三斗米,又饮了酒,拉强弓,入木三寸,这厮当时大叫,廉颇老矣廉颇老矣”
“臣以为他明白了,便没有多说哪知这厮离开之后,到处都出现了关于的臣的传言,说臣射箭之前都要大吃特吃,否则没有力气拉弓,还说臣的弓箭连木都穿不透天可怜见,臣射的是房梁木啊”
说起来,皇甫嵩就是委屈,他继续说道:“臣委屈啊,从那之后,众人都言臣年迈,不中用,臣在家里足足等了五年啊,偶尔几日不出府,别人都以为我走了,还来为我发丧那天杀的贼子,若是让我遇到了他,我定将他砍成酱泥喂了狗”
听到皇甫嵩的唠叨,大胖子这才明白,为何这老将军一心想要佩戴甲胄入宫,也为什么要给自己展示剑法,他就是受不了这委屈,想给自己看看,自己并未曾年迈不中用啊
天子心里明白,笑着说道:“老将军放心,这等贼子,朕绝不会轻易放过这兵学之事,就要劳烦将军了”
“陛下放心,我定不辜负陛下之厚望”皇甫嵩朝着天子再次行礼,极为的认真,接下来,他就要去找太尉孙坚,跟孙坚来一同处置兵学的事情了,于是,他向天子告辞,离开了皇宫,看着这位一生征战的老将军离开,天子不由得笑了笑,他从来不会怪罪朝中的这些老人,这些跟随过阿父的老人,都是大汉最为珍贵的财富。
送走了皇甫嵩,天子连忙招了招手,将韩门叫了过来。
“你速派人去司隶校尉府,告知华雄,让他这段时日里,小心行事,不要去兵学府,之后几次朝议,他不来也行若是他询问为何,你就告诉他,皇甫嵩将军来了”
听到天子的言语,韩门有些诧异,脸上满是疑惑,他想不明白,这老贼回来与华雄有何关系不过,既然天子下了令,他也就只能去施行。
皇甫嵩出了皇宫,告别了宫门的士卒,这才上了车马,返回府去,皇甫氏虽算不上是太大的家族,可好歹也是显赫将门,在雒阳之内,他们就有两套府邸皇甫嵩坐上府邸,便睡了过去,一路回到了府里,这才清醒了过来,进了府,奴仆们正在收拾着,皇甫嵩不由得问道:“大郎呢”
“少家主去访友去了”
“那他有没有说几时回来”
“未曾”
“嗯”
“敢问华校尉可在”黄门尖锐的声音在司隶校尉府响起,正在忙碌的几个官吏抬起头,指了指左侧的一处书房,继续低头忙碌,这位校尉是个不爱做事的,校尉府的诸事都落在这些官吏的身上,这些官吏既为有立功的机会而欣喜,又因劳碌而无奈,还是很复杂的。
小黄门走到了侧院,小心翼翼的问道:“华校尉可在”
他正问着呢,就见一个大汉从书房内冲了出来,光着上身,满脸横肉,走出书房,低着头,看着面前的黄门,问道:“我便是华雄,你有何事”
小黄门有些畏惧,畏畏缩缩的说道:“陛下令我来传言与校尉。”
“说”
“陛下言:请华校尉小心行事,勿要外出,不必前来朝议,皇甫将军归矣”,小黄门刚刚说完,就看到面前那壮汉,面色大变,瞪大了双眼,问道:“皇甫嵩回来啦”
“正是如此。”
“妈耶出事了,出事啦董公啊,为了你,我这要赔上命了,不行,我现在就得去各地巡视,我不能待在雒阳,我要去长安不,我去武威”
“华校尉武威似乎不是司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