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贾公之孙”
“这非也”
贾诩有些茫然的回答道。
天子大笑了起来,看着那年轻人走进了文馆,便拉着贾诩也朝着那里走去,来到了门口,天子只是交代了几声,随行的宿卫便是上前,跟那位守门的士卒聊了起来。
那士卒听完,勃然大怒,从周围叫上了其余的士卒,便冲进了文馆之内,没过多久,天子与贾诩便看到士卒们押着那年轻人就从文馆里走了出来,年轻人并不慌张,甚至,贾诩还注意到,他两个衣袖都有些沉甸甸的,似乎藏了什么,不必多说,这厮定然是窃书了
天子走到了他们的面前,贾诩跟在一旁,押解他的士卒们也就停了下来。
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天子笑了起来,问道:“你何人”
当然,年轻人此时也在看着天子,在士卒冲进来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不对,这些士卒为何能如此迅速的认出他呢很有可能,就是有认识朝中太尉的大人物,看到了自己的行为,因而恼怒,在看到天子的第一眼,年轻人就可以确定,识破自己的定然就是此人。
这威仪,这气度,这身材,都绝不是一般人。
年轻人拱手大拜,态度很是恭敬,他说道:“河内司马懿,冒名欺诈,望公恕罪”
司马懿
对于他的坦诚,天子非常的开心,于是乎,他挥了挥手,将宿卫叫来,指着司马懿说道:“将他押去绣衣使者府”
司马懿瞪圆了双眼,正要言语,然而,宿卫们完全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押着他,便朝着绣衣府邸走去。
“陛下这般罪行不致于去绣衣使者府罢”
“此子颇为不凡,还是去绣衣使者府,见见国中重臣,日后也好相处”天子说着,又看着一旁的宿卫,吩咐道:“去告诉张郃,将此子与百官关在一起,明日再一同放了”
“谨喏”
张郃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眼里有些复杂,这年轻人是如何惹到了天子的竟被宿卫押着送来这里,要知道,这可都是朝中九卿的待遇啊,也罢,天子既然有吩咐,那就按天子所说的去办罢,张郃审都没有审,直接就让士卒们把他带下去了。
唉,这几日,这大牢都快满了
被士卒们押着,走向阴森的内府,司马懿双腿都有些发抖,他根本不理解,为何自己只是冒名进了书馆,拿了两本书,就要被送到这恐怖的绣衣大牢里,今天,自己招惹的究竟是谁是不是与司马家族有什么仇恨司马懿心里思索着,却在想,该怎么通知家里人呢
那位究竟是何人呢能够一句言语便能让自己进了这绣衣大牢,张屠夫也不敢丝毫违抗,甚至都不敢多有询问,身材魁梧唉,完了希望阿父能够想出法子来罢
士卒们粗暴的将他推进了大牢之中,便又锁了门。
司马懿初次进到这样的地方,心里难免有些畏惧,不过,当他抬起头,打量内部的时候,却有些发愣,足足有四五十人,正站在对面,打量着自己。
这牢狱之内,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人
但见一个黑矮汉子笑着问道:“少年郎,你犯了什么罪”
司马懿迟疑了片刻,正要回答,却听一人惊异的叫道:“二郎”
司马懿抬头看去,也是大吃一惊,站在人群里的,不正是自己的长兄司马朗麽长兄不是在朝中任议郎麽怎么会在这里啊司马懿连忙走了过去,众人也是有些惊异的看着他们,司马朗面色震惊,问道:“你为何在此”
“我无异触怒了陛下”
“陛下你是如何见到陛下的”
“陛下微服私行,我并非认出冒名太尉之孙,便进书馆,被抓到了”
“唉”司马朗无奈的摇着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大兄,你为何也在此”
“说来话长啊”
“大兄,可有办法能联系到阿父啊让阿父来救我们啊”
司马朗看着弟弟,抿了抿嘴,回过头,看向了人群,当司马懿望过去的时候,却看到身为骑都尉的阿父正坐在地面上,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
“哈哈哈”
憋了许久的曹操,终于还是忍不住大笑。
司马防脸色肃穆,清了清嗓子,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说道:
“二郎还不快拜见朝中诸公”
夜色很深,整个皇宫里静悄悄的。
星空的光辉洒落在地面上,整个皇宫内,仅在厚德殿里,还能看到正在闪烁着的烛光。
大汉天子刘宏,坐在厚德殿里,翻阅着面前的奏文,有些看不清楚了,便又挪动着身子,朝着烛火靠近了一些,偌大的厚德殿里,只燃烧着一根烛,天子觉得,多上太多蜡烛,实在有些浪费,能看得清文字便可,何必要将整个大殿照的通亮呢
正在翻阅着,宋皇后站在了他的身后,伸出手,轻揉着天子的额头。
天子会心一笑,有些慵懒的背靠着皇后,闭上了双眼,宋皇后轻轻的揉着天子的双额。
“陛下,已经寅时了还有半个时辰便要天亮了早些休歇罢”
“无碍,朕快要看完了皇后,不必陪朕了,快去休歇罢”
宋皇后双手绕过天子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长发里,紧紧的抱着。
“陛下臣妾想你了”
“朕也是”
宋太后呢喃着,便从睡梦之中惊醒,周围一片漆黑,她惊恐的望着周围,叫道:“陛下你在哪里,陛下”,她的叫声,再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她茫然的看着周围,便颤颤巍巍的下了榻,从床头拿起了拐杖,便朝着大门走去。
她吃力的推开了门,走出了大殿。
正在宫门值守的宫女,被太后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了她,问道:“太后这是”
“我要去见陛下陛下他叫我呢”
“太后,天色已晚,明日再去罢”
“不陛下叫我他想我了我要去见他”
宫女咬着牙,对于这情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道:“太后,已寅时陛下早已休歇了”
太后笑了起来,摇着头,说道:“不会的,陛下啊,卯时方才入睡”
宫女拗不过太后,无奈的扶着她,朝着厚德殿走去,路上,也是四处打量着,寻找其余的宫女黄门,快走到厚德殿的时候,宫女方才看到了路边值守的黄门,黄门看到这里的情况,也是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连忙拜见,宫女低声说道:“去找陛下”
黄门点点头,便跑开了。
太后喘着气,走到了厚德殿的门前,门前还有两位黄门。
“开门我要见陛下”
“太后陛下并非在厚德殿”
“他在开门我要去见陛下开门”太后急的险些要哭了出来,黄门吓得双腿颤抖,这要是惹哭了太后,嘶,他们不敢多想,直接打开了大门,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两边,太后这才走了进去。
而在另一边,黄门四处寻找,方才得知天子在慈乐宫。
跑到了慈乐宫的门口,五六个宿卫直接拦住了他。
“我要见陛下陛下可在此处”
“陛下的确在此,可若是没有韩老公的手谕,我们不能去惊扰陛下。”
黄门急忙开始解释,事关重大,乃是太后的事情。
刘辩在内屋,躺在榻上,正在熟睡,一旁的正是曹贵人。
正在熟睡着,刘辩却猛地睁开了双眼,惶恐的站起身来,剧烈的喘息着,额头滚落着汗滴,而他这番举动,自然也是惊动了一旁的曹贵人,曹贵人睁开有些朦胧的双眼,也坐了起来,有些诧异的问道:“陛下怎么了”
“呼朕不知道”
“方才,心中一痛,却不知是为何现在却又好了些”天子有些不安的捂着心口,刚才那阵剧烈刺骨的疼痛,让他瞬间惊醒,不过,在自己醒来之后,这股剧痛却又消失了
“陛下”
有宿卫在门外叫道。
天子转过头,面色一惊,跳了起来,连忙问道:“棣儿出事了”
“皇子无事,是太后她去了厚德殿”
刘辩一愣,便连忙穿好了衣,走了下来,也不理会身后的曹贵人,推开了门,便跟着宿卫们去往了厚德殿。
而在厚德殿里,太后正在摸索着。
门口的黄门不敢进去,更别说是点上火烛,厚德殿里,除了天子,任何人都不能私自进去,这里存放着大量的奏文之类,就连随同太后进去的宫女,此刻都有些心惊胆战,很是不安,厚德殿里一片漆黑,太后望着这黑暗,呆愣的站立着。
“陛下”
“我看不到你了”
宫女抿着嘴,咬着牙,走了过去,她伸出手,摸索着,勉强的找到了墙壁,这才将周围的窗户一一打开,任由皎洁的月光走了进来,微微照亮这黑暗无比的厚德殿,厚德殿里的物什,隐约可见,太后这才看了过去,在大殿正中央,摆着着一案牍。
这木案由最上好的木材所构成,不但精美,还散发着一股香味,木案之上,足足摆放着九根蜡烛。
在其余的墙壁,乃至窗沿,都放着蜡烛。
不过,这案牍并不是太后所要寻找的。
在黑暗之中,火光微微亮起。
太后睁大了双眼,认真的看去。
杏黄色的小案牍,出现在了大殿的中央,半截的烛火正在抖动着,这小案牍,在这奢华的大殿里,看起来已是格格不入,大汉天子刘宏,正坐在案牍的对面,翻阅着奏文,时不时伸出手,揉着自己的额头,看起来有些微痛,太后看着他,早已是泪流满面,失声痛哭。
“陛下”太后挣扎着,朝着他走了过去。
“皇后”
天子抬起头,显得有些惊愕,却又笑了起来,伸出手,握住了太后的手。
刘辩一路朝着厚德殿狂奔,方才的不适,再听闻太后要见自己,他心里便是格外的不安,一路上,不断的加快步伐,到了最后,他竟跑了起来,其余阉人都在他身后追赶着,一路冲到了厚德殿里,便一头冲了进去,紧跟着的黄门连忙走到了四周,手持灯火,彻底照亮了厚德殿。
宫女正跪在地面上,失声痛哭。
太后安静的跪坐在地面上,整个人缩在了一起。
脸上却是带着微笑,眼眶边还有泪痕。
小胖子整个人都愣住了,在那一刻,他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缓缓的,走到了太后的身边,却又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生怕打扰到太后的休歇,他坐在太后的身边,面色煞白,右手放在身前,还在剧烈的上下颤抖,所有的黄门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阿母”
“阿母”
“阿母,不要吓唬辩儿”
“辩儿听话辩儿再也不惹阿母生气了阿母”
泪珠不断的掉落,一滴一滴的划过小胖子的脸庞。
“阿母,你要是不在,阿父打我怎么办,谁来保护我”
“阿母,求你看看我罢,再看我一眼,哪怕骂我打我”
小胖子伸出手,将太后抱在了怀里,太后躺在儿子的怀里,紧紧的闭着眼睛,小胖子伸出手,颤抖着,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痕,将阿母紧紧的抱住,那一刻,小胖子痛苦的哭了起来。
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