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平三年,五月
贾诩治宁州,宁以上高郡,下高郡,马韩国,辰郡,弁郡,东濊郡,扶余国等两国五郡三十五县所组成,通过贺州,新州,宁州这三州的建立,使得大汉疆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个新地步,国力之强盛,不可度量,贾诩赶到了宁州之后,未曾前往府邸,只令太守国相治政。
自己却在各地行走,督查官吏,这也是刺史的职务,刺史的主要工作范围,便是要巡查郡县,查获不良,禀告天子,不过,寻常刺史,都是通过属官的汇报,如督邮之类,来知道当地官吏与民情,不过,贾诩反其道而行之,隐姓埋名,四处探查。
此事被宁州诸多官吏知道之后,官吏们莫有再敢触法者,而贾诩施行的无为之治,对整个宁州有了很多的帮助,宁州新立,百姓多劳,甚么都不需要多做,只要给他们能够修养的时日便好了,何况,贾诩也不想再立功,去往庙堂,在这里,反而要比庙堂安稳的多。
是月,塞外羌人作乱,北军中侯袁术与护羌中郎将切里撤一同征伐,破敌三万,捉拿羌人首领南宫氏,首级献与雒阳,天子大喜,以袁术为淮县侯,切里撤为鞍雌乡侯。
六月,太学再翻增广,令各地官学祭酒举学子入学。
将太学与门子学正式分治,以蔡邕为太学祭酒,郑玄为门子学祭酒,比两千石,太学还是一如往常,招收的都是世家名门弟子,而门子学还是招收寒门出身者,故而门子学的地位远不如太学,无论是从数量或者是质量上,上次的考核之中,太学之士是门子学的七倍。
故而,郑玄担任祭酒之后,便下令降低门子学的录取标准,又大力扩建门子学府邸,请来很多自己的好友门生来担任治经博士,一心想要改变门子学的地位,对此,蔡邕倒也没有别的想法,倒是卢植帮了他大忙,卢植上奏庙堂,请求官学内设立统一的考核制度,通过者可入太学与门子学。
天子当即应允,又令卢植,蔡邕,郑玄,华歆等人主办此事。
昔日王公所设的考核制度,到如今,众人才摸索出了一个大概,底层的官学,是没有门槛的,只要能够交得起费用,皆可入学,费用也并不昂贵,教导的也是一些最为基础的识字算术,其中优异者,会被官学教员看中,亲自教导,参与入学考核,通过之后,才能进入两大学府。
入学考核的内容也是比较的简单,考核内容,是庙堂亲自颁发的,一年进行一次,其中优异者,会被两大学府所录取,标准并没有明说,可是大家心里都知道,一般来说,大部分都是进入门子学,因为门子学的录取要更容易一些,而且在这里,不会被那些世家子弟所鄙夷。
此事说起来简单,要执行起来,还是很麻烦,卢植等人忙碌了近半年,在九月方才完成了对于这些内容的相关规定,使得王公的考核科功制进一步完善,大汉如今的人才储备是非常惊人的,按照蔡邕的说法,今年有十二万士子正在等待着考核。
考核所能通过的却不到一千人。
相关规定虽然都已经完成,不过,想要正式施行,还是要等到明年,庙堂要施行新的举措,绝对不是易事,其中繁杂,难以叙说,不过,崔公的军屯制却已经开始施行了。
崔公的《政论》,天子还是没能全部接受,但是其中关于戍边士卒的安排,却让天子极为的喜爱,立刻令曹操等人施行,经过长达九个月的政令,终于,各地戍边士卒放下了手中的军械,成为了当地的耕农,张温对此是极为反对的,以至于他对崔公也有了怨言。
虽是耕农,但他们还是有着戍边的名义,他们在大汉最为偏远的宁州,贺州,交州,扬州等地开始了劳作,天子也同时下令增加戍边士卒的人数,大汉的疆域如此的辽阔,当然要更多的戍边士卒,更多的耕农几十万的戍边士卒同时耕耘起来。
那些平日里牲畜都不愿停留的地方,迎来了发展的时机。
百姓们并不知晓其中的猫腻,他们只是觉得,服役之后,能够免去刀兵,继续耕作,也不是坏事,何况,就在军屯制刚刚施行的时候,崔公便作了《刀犁赋》一篇,献与天子,鸿都门学之内,顿时出现了无数关于这些边塞地区的文赋,大多都是些为国戍边,保家安民之类的文字。
只能说,崔公不愧是文坛之豪,他完全能通过手中一杆笔,改变大汉的文风,在孝康皇帝之前,大汉文赋还是停留在描写景物事物的写实类文赋,诗文也是如此,多是描述身边的事,或者故事,就连崔公,也写过《好牛赋》这样的作品。
到了建宁大治,崔公又以一人之力,强行将描写盛世,吹捧天子文治武功的文风变成了主流,于是乎,文风渐渐变得奢华,都是在叙说当今的盛世,令百姓读过了那段最为艰难,灾害频繁的时期,通过这些文赋的作用,来让众人明白当今大汉之强,百姓富裕。
而如今,崔公再次发力,让描写边塞,军旅的边塞文赋成为了主流。
朝中多有大臣看不起崔公,认为他不过是靠着手中笔墨,靠着奉承成为了三公,没有半点实干之才,就如当年,论如何赈灾,他头头是道,不过,让他去往北方赈灾,他却只能提出个大略,实际赈灾还是邢子昂与卢植来完成的,如今,他在庙堂之中,又是浑浑噩噩的,这样的司徒,要来何用呢?
他们认为,继周景,何休,王符这些大才之后,崔寔绝对是最没有作为与能力的司徒。
不过,天子并没有要在司徒位置上换人的打算,崔寔照样稳坐司徒之位。
十一月,
小胖子皱着眉头,有些焦虑的来回走动,不时的探头看了看殿外,双手放在背后,手指交杂,厚德殿内的几个黄门,都是低着头,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惊扰了天子,韩门就站在厚德殿外,等待着从太医令那边的消息,他看着极为焦虑的天子,也不敢开口。
正在等待着,忽有黄门快步跑来,冲到了厚德殿。
“怎么样啦?”
“啊?”
韩门立刻问道,还没有等到黄门回答他,小胖子便从大殿里冲了出来,小黄门立刻便要拜见,小胖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问道:“怎么样啦?皇后可还安好?”
“恭喜国家,贺喜国家,皇后已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哈哈哈~”小胖子仰起头大笑。
“赏,赏,全部有赏!!朕就说嘛,定然是个儿子,快,朕要去看儿子!!”小胖子欣喜如狂,黄门领着天子前往,其余黄门都是快跑着,跟在天子的身后,当宫女从殿里抱出了婴孩之后,小胖子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险些要跳了起来,快步上前,又变得温柔起来,小心翼翼的抱过孩子。
小家伙浑身都是皱巴巴的,没有头发,就连双眼也没能睁开,不过,他很轻,也很瘦小。
抱着怀里的小家伙,小胖子傻笑着,笑了许久,一种血液之中的联系,让小胖子感到无比的震撼与兴奋,他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宫女,问道:“朕能亲他麽?”
宫女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甚至都没有拜见天子,愣了片刻,方才说道:“陛下这自然可以”,还没有等到她说完,小胖子便狠狠的吻在小家伙的脸上,小家伙忽然大哭了起来,小胖子格外惊慌,不知所措,叫道:“别哭,别哭啊,朕是你阿父!”
小家伙没有理会天子的诏令,继续大哭,宫女也帮着哄了许久,小家伙也没有停止哭泣,小胖子弄得满头大汗,那宫女虽知晓这方面的知识,却还是年轻,并未曾有过孩子,韩门与诸多黄门都围在周围,一同哄着,看着小家伙一直大哭,小胖子朝着太医房大叫道:“来人啊!”
好在还是有宫女走了出来,抱过小家伙,只是哄了片刻,小家伙便停止了哭闹。
小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朕去看看皇后,尔等便好生照看皇子。”
“谨喏!”
黄门拱手拜道,这个时候,小胖子依依不舍的看着孩子,却还是急忙的逃离了此处,可是却又被宫女所拦着,刚刚生育的妇人是不能见天子的,小胖子并不知晓这一点,只能无奈的离开,当他走出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不在了,黄门言语,是皇太后将他抱走了。
小胖子又赶往了永宁宫里,当他赶到的时候,太后正在抱着孩子,不时的交代周围的宫女,看到小胖子走了进来,太后满脸的笑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小胖子拜见了太后,走上前来,又忍不住傻乐,太后斥退了周围的宫女黄门。
有些不悦的说道:“看看你,可有半点为君之仪,堂堂大汉天子,表现如此不堪,岂不是让黄门宫女笑话?”
“哈哈,阿母,彼乃朕之家奴也,何敢笑话?”
“群臣之前,朕还未曾失态呢!”
“瞧你这般模样,也不怕丢了孝康皇帝的颜面!”太后又训斥了他几声,又看着怀里的孩子,笑着说道:“不过,我这孙子,甚美,也清瘦,随母”
“他哪是随母,他是随了朕,朕长的这般俊俏,生子定然也是如此啊!”小胖子笑着说道,太后没有回话,只是呵呵冷笑了几声,说道:“若是随你,只怕我还抱不动他”
小胖子脸色有些黑,咳了咳,低头看着孩子,小心翼翼的从阿母的怀里接过了他,抱着孩子,安安静静的,在这一刻,这位长不大的天子,似乎也一瞬间变得成熟起来,他看着小家伙的脸庞,问道:“阿母,朕出生的时候你真的抱不动朕麽?”
“不知你出生的时候,我从未抱过你”
“恩??”小胖子有些疑惑的看着阿母。
太后温柔的笑了笑,讲道:“你出生的时候,你阿父开心极了,连日连夜抱着你,从未放下你片刻,那时,你一回到殿里,便哭闹不休,不吃不喝,他只能抱着你在外乱逛,那你就不哭不闹了,他体态又肥胖,连夜抱着你,夜里寒冷,他却是满头大汗”
“他抱过朕??”
太后没有回话,小胖子沉默了许久。
“阿母,朕想带他转转”
星光闪烁,清风徐徐,微风吹动着天子的衣襟。
小胖子抱着孩子,走在这夜色下,夜色下静悄悄的,身前身后都有七八个黄门,掌着灯,小胖子看着孩子的脸,他还是看不出孩子哪里类父或者类母,不过,这还是掩盖不住他心里的疼爱。
建宁六年,也就十八年前
大胖子抱着小家伙,同样走过这段路,那时,大胖子甚是劳累,小家伙的出生,让他的身心都感到了一种的松懈与兴奋,很多言语,他在这片路上,向小家伙悄悄的嘱咐。
“我儿,朕自登基之后,未尝有一日敢以松懈,劳累至极,有些时日,朕甚至在想,若是当时,朕没有去过河边,去钓那条大鱼,是不是就不会这般的苦累了”
“我儿,朕自出生之后,便是满腹忧愁,不知所措,阿父,你耶耶,乃是堪比孝文孝武的圣天子,朕自出生之后,阿父便寄以厚望,只是,朕无论如何努力,都得不到他的认可”
“如今啊,天下局势好转,朕忍痛杀了舅父,失爱与母,天下无人能为朕之亲信,唯独你,你是朕的长子,日后,也是这大汉的天子,大汉江山,绝对不能丧在你我父子之手”
“如今啊,天下太平,大治盛世,不过,朕自知,无论治政识人,朕远不如阿父,不过,朕定不会辜负阿父的厚爱,他的盛世,要在你我父子手中,继续延续,你要比朕更加出色,万万不要辜负先祖”
就在这一刻,相隔近二十年,两人的身躯渐渐重合,小胖子抱着怀里熟睡的孩子。
仰起头,眯着眼。
只有这样,他才能止住泪水,众人才不能看到天子的苦楚。
小胖子恍然大悟,
怪不得,
阿父总是如此。
ps:大前天,老狼去了一趟远方,办了点事,回来之后,发烧头痛,连病了两天,这些年里,好像就没有这样病过,到现在还是头晕恶习,不敢再断,怕你们跑了,艰难的码了四五个小时,这才写出了一章哇,真的是疼痛难忍,什么都比不上头痛,感觉要去见黄龙了厚颜无耻的求一波推荐票。
如果明天稍微有些好转,这两天欠的一万字,会在明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