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冰寒,却寒不过人心。
车站前的超市门口,正有两人激烈的争吵着。
“我这里的钱呢,我兜里还有两百现金呢,你这个小偷,钱哪去了?”
“我没动过你包啊,刚掉下我就帮你捡起来了,我真的没碰过啊”
罗格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拼命的解释,本来好心帮忙,可他不明白怎么变成了这样。
“你说你没碰我钱,那钱呢?还能飞了不成。今天算我是倒了血霉,遇见你这样偷钱的死胖子,一想到你碰过我包我都觉得恶心”
眼前的女人不依不饶,本来不错的脸此刻扭曲在一起,眼神冰冷充满厌恶。
她指着罗格唾沫横飞,用最污秽的言语去咒骂,骂得罗格呼吸急促,血液上涌。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想要帮别人,为什么要受这种侮辱。
身后的超市门此刻打开,走出来一个壮硕的身影。
“宝贝怎么了,谁惹着你了?你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就是他,这个死胖子偷我包,我包里的五百块钱没了”
罗格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你…你撒谎,你刚才还说是两百,怎么现在变五百了”
没等他说完,那个高大的男人就把他一脚踹倒在地上,袋子里的食物撒了一地。
“两百也好五百也罢,你敢偷我女人的东西,真他妈不要命啊。今天我就让你长长记性,知道知道自己爪子应该放哪”
他说着又踹了两脚,剧痛让罗格蜷缩在一起,半年身子火辣辣的疼。
雪水化成污水把原本干净的外套染成大片漆黑。
这时一群人准备走过马路,恰巧看到了这一幕。
“呦,这不罗格吗,趴地上干啥呢”
熟悉的声音让罗格一喜,这声音是自己的室友。
罗格赶紧爬起来想说什么,那个高大的男人却抢先说到:
“哎呀,听这话这货是你们朋友。他偷了我女朋友的钱,几位帮忙还一下怎么样?”
路灯下他面目狰狞,有着一股慑人的气势。
“没有没有没有,我们和他不熟,算不上朋友,算不上朋友”
“对对对,我们就是见过而已,咱几个还得回寝室呢”
说着几个人灰溜溜的离开,连头也没回一下。
罗格就那么盯着几人的背影,牢牢的盯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们走了你还看啥,小子人缘混的不错啊”
紧接着就是又一顿殴打,罗格只是蜷缩在地上,剧痛让他全身麻木,眼泪止不住的流。
不足过了多久,可能是累了,对方终于停下了动作,在他身上翻找。
结果只找到了空荡荡的钱包,那人啐了一口,骂道。
“妈的穿的不错,没想到是个穷光蛋,今天真他妈晦气”
说完带着女朋友消失在夜色里。
罗格缓缓起来,从身下捡起来自己的手机。屏保上是一张女孩子的照片,单马尾上面装饰着淡粉色的蝴蝶结,是那么的清爽可爱。
可看着屏幕上细密的裂痕,将那张连割裂的支离破碎,罗格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满脸颊。
“那人怎么回事啊,这么脏,这是打滚了?”
“我看是被人揍了吧,这样的你别看他胖,实际上虚的很,还有可能一身病”
周围路过的行人指指点点,罗格只好忍着剧痛,将地上散落的食物捡起来,好在只是包装沾上泥而已。
20岁的他,没有钱,没有女朋友,没有拿的出手的特长,也没有优异的成绩。
只是喜欢游戏,喜欢动漫,就被叫成死肥宅……就要被人瞧不起。
他艰难的走过人行道,一瘸一拐的走在黑暗里。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他满身泥泞,就不会太过丢人。
如果,没管那贱女人就好了……他在心底想着。
“这位朋友,可否帮我个小忙。出门在外没带零钱,没想到这公交车需要投币。这……在下明日一定奉还”
抬起头,发现对方穿着白色的风衣站在路灯阴影中,看不真切面容。
罗格略一犹豫抬腿就想离开,可没走两步还是回头从外套夹层里拿出一枚硬币。
“不用还了”
说完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此刻身上到处都火辣辣的疼,每一次动都觉得浑身酸疼,他艰难的回到寝室门口,却想到了之前的情景。
室友那漠然的表情,越想越让人恶心,他拿着钥匙的手在犹豫,要不要开门。
“我坐着不好吧,这不是你们寝罗格的位子吗”
“不用管他,这小子刚才在超市被流氓缠上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那也不好吧,万一他回来……”
“回来怎么了,你就坐着,你看看他敢放屁吗”
……声音透过门缝,无比清晰的落在罗格耳朵里,手中的钥匙被紧紧的捏住直至指节发白。这扇门,此刻对罗格太过于沉重。
他拿起食物走向楼上,想在天窗前坐一会,却发现天窗竟然开着。
这是罗格第一次来楼顶,冬夜的晚风阴冷刺骨,将单薄的外套吹透,仿佛要一直吹到心里。罗格坐在天台上,抬起头。漆黑的天空什么都没有,除了一轮孤零零的月亮,有的只是一片黑暗。
罗格打开一袋面包,就着冷风塞进嘴里,火辣辣的吃不出什么味道。拿出手机,屏幕定格在屏保那张照片,无论如何也解锁不开。
罗格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本就冰冷的眼泪在冬夜里很快化成冰霜,麻木的脸甚至感受不到。他探头向外望去,诺大天地此刻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有什么不好,你们玩你们的,享受孤独才能享受人生”罗格想笑一下,却发现脸颊僵硬,做不出什么表情。
余光扫过操场,一道熟悉的身影落入视线,罗格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那青春靓丽的身影,清爽的单马尾,还有带着自己特意挑选送给她的蝴蝶结。
看怔怔的看着那到身影,还有她旁边的,和她举止亲昵的男人…
罗格奋力的站起来,可左腿一痛竟然向一旁跌去,半个身子悬空挂在楼外,下面是一片黑暗……
“救命啊,救….救…救命啊”右手死命的扣在房檐上,罗格奋力的呼救。
可是剧烈的夜风把他的呼声吹的支离破碎….
夜风中好像有一男一女在交谈,男声轻轻地问道
“亲爱的你在看什么?”
“不知道,你看宿舍楼顶,好像有只猪在上面
…看起来好恶心”
清晨
救护车的声音将早上的静谧打破,人们围在一起交头接耳。
“什么情况啊,谁知道告诉告诉我呗”
“不知道,想不开了呗。听说可惨了,脑袋摔的粉碎啊”
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洁白的风衣和周围的仿佛格格不入。
“我…从未欠过人情”
他只手一弹,硬币发出嗡嗡的脆响,高高飞起。
天空仿佛有一颗不起眼的流行,倒飞入苍穹之中。
而那带白色风衣的人影,
早已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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