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爵爷,来了?”
并没有出现希什曼脑海中设想的各种狗血情节,三皇子看到希什曼走进门后,表现得十分淡然。
“坐吧。”
三皇子微笑着招呼道,她此时已沐浴完毕,一头漆黑如瀑的长发带着氤氲的湿气,很随意地披在肩上,身上白色的袍子也非常宽松,手中握着一杯葡萄酒,双脚**着耷在椅子上,显得从容不迫。
若把三皇子视作男人,这简直是一个无可挑剔、夜里独酌的偏偏美少年,符合希什曼对任何古装言情剧男主角的幻想。
而在已经知道三皇子真实性别的希什曼眼中,这个美少年,分明已经成为了一个慵懒娇贵的月下美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谢三殿下赐座。”
希什曼拉着艾米,小心地坐在了三皇子的对面。
她是个女儿之身这件事情暴露的时候,是何等的羞愤交加,一心想着把希什曼直接杀死在房间里,这才过去了几天,就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地。
这已经不仅是从容不迫了,好像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希什曼看着三皇子,想起了八国联军围攻康斯坦察的那一天,自己跟希伯来大哥坐在至高堡的露台上畅快对饮,与现在的气氛极其相似。
希什曼两兄弟重逢的一杯酒,让康斯坦察的外城区燃起了一把大火,那一把火,让八万多的各国士兵就此灰飞烟灭,甚至还包括了五个国王,十几个公爵。
那三皇子身为出生大魏皇宫,她的这一杯酒,由会造成怎样的动静呢?
希什曼想不明白。
他既不明白为什么三皇子要在这个时候见自己,也不明白三皇子现在这份自信是从何而来。
难道她真的以为,凭着自己就能调得动红巾营那三四千人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黄公公他们没有手下自己的那一箱金条,至少也不会对自己恶言相向才是。
那这个三皇子,凭什么敢叫自己过来?
希什曼直勾勾地看着三皇子,两人之间的窗户纸已经被捅破了,希什曼也没有必要在这种没有外人的情况下继续装孙子了。
所以希什曼的眼神很直接,甚至于**。
他直接瞄向了三皇子的胸口,看着在白袍之下的微微隆起,知道她在沐浴之后,并没有把那绷带裹上就来见自己了。
三皇子注意到了希什曼无礼的目光,只微微皱了皱眉,便微微一笑,像极了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
其实希什曼在意的也不光是三皇子胸口的隆起,而是那胸口两个邪恶的突起。
三皇子在镇西军这些年,不光是生活上过得像个男人,在心里也一直暗示着自己是一个男人,所以五年来第一次以女儿的姿态示人,竟然是忘了做一些基本的保护措施。
没有裹绷带就把希什曼放进来,实在是神经有些大条了,而且不裹绷带也就算了,居然还穿着一身白袍。
那白袍虽然不是透明的,但房间中一直烧着暖炉,温度不低,所以那白袍也不见得有多厚。
三皇子肌肤如雪,在白袍下当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身上另外一些带颜色的部位,就透过那白袍有些隐隐约约了。
希什曼盯着三皇子,眼睛发酸了都没有眨一下。
三皇子虽然表现得非常大度,而且也不知道这个色胚究竟在看些什么,但无论是谁,这样被一个不熟悉的男人盯着,总是会有些发毛。
“你看什么?”
三皇子开口,声音也不是非常冰冷。
“在看殿下。”
希什曼眨了眨发酸的眼睛,语气恭谨,但态度明显不是非常端正。
三皇子冷眉一挑,喝道:“你看什么!”
“回禀三殿下。”
希什曼微笑道:“外臣之前就已经说过,外臣喜欢看殿下,自然是因为殿下生得好看。”
“哼。”
这一句几天前就已经说过的话,似乎再度干扰了三皇子的心神,她双眸有些不自信地瞟了一眼窗户,想要假装去看风景,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把窗户打开,心中好生恼怒。
“希爵爷,那本将军现在就告诉你。”
三皇子一把推开了窗户道:“不要把我当成那种蠢女人。”
本将军?
希什曼对这个称呼的变化有些没反应过来。
“外臣不敢。”
希什曼脸上丝毫没有慌张的模样,说道:“三殿下聪明绝顶,乃女中豪杰,自然不是蠢女人。”
三皇子回头盯着希什曼道:“我说的是,不要把本将军当成女人。”
“回禀三殿下。”
希什曼微笑道:“女将军也是女人,就算成了皇帝,也依然是女人,另外,三殿下自己都还把自己当成女人,为何要让外臣将殿下视为男子?”
三皇子嗔怒道:“我何时将自己当成过女人!”
“就在刚才。”
希什曼说道:“三殿下注意到外臣在看您胸口的时候,明显是恼怒了,如果您真的自认为是一个男人的话,为何要发怒?”
三皇子气结,猛地闷了一口酒。
希什曼看着这位无计可施的三殿下,忽然觉得这疯婆娘这种时候还是挺可爱的,于是故作深沉道:“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
三皇子听明白了这句**的话,紧握着手中的酒杯,情绪险些失控。
希什曼识趣地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三殿下虽然不至于来个摔杯为号,但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彻底翻脸了好。
看着三皇子那被自己堵得满腹怒火的模样,希什曼愈发奇怪为什么三皇子要把自己叫过来了。
难不成这位殿下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专门把自己叫过来气一气她?
不至于吧,自己当天只是把刀比在她的脖子,恐吓了几句而已,又没有用皮鞭蜡烛,怎么会让三殿下染上这种怪癖。
可除了这种情况之外,还有别的可能性吗?
希什曼等待着三皇子怒气的平息。
可要知道,人的怒气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能平息下来的,要迅速平息怒火,就得找到一个合适的宣泄口才是。
三皇子回头,看到了坐在希什曼身边的艾米。
艾米对目光的注视非常敏感,她立刻就发现了三皇子的眼神,出于某些女性之间才会存在的情绪,艾米突然抱住了希什曼的胳膊,靠在了他的肩上,然后向三皇子投去了兼有着得意和威胁的眼神。
希什曼看了看艾米,又看了看三皇子,本以为艾米这举动会点燃三皇子这颗定时炸弹,却没想到三皇子不仅没有因为艾米莫名其妙的挑衅而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三皇子的笑容让希什曼猝不及防,他甚至还认为这三殿下是不是被自己气得太过,已经喜怒无常变得糊涂了。
但很快,三皇子的目光就从艾米那里挪到了希什曼的身上。
希什曼看着三皇子脸上的笑容,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没底。
他知道这种笑容,只有胜利者会露出。
在希什曼忐忑不安的情绪下,三皇子看着他,突然指向了艾米,说道:“能不能让这个小姑娘把斗篷脱下来?”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希什曼强作微笑道:“我妹妹怕生,请三殿下恕罪。”
“妹妹?”
三皇子看着希什曼意味深长地一笑,却突然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希什曼看着三皇子的侧颜,心想这位三殿下是不是得谴责自己身旁美女如云,夜夜笙歌了。
但他等了半天,这位三皇子还是没有说话,而是目光一直看着窗外。
“三殿下?”
希什曼轻轻叫了一声,心想着三皇子怎么有这种把话说一半的恶习。
三皇子看了一眼希什曼,脸上笑容更胜,但还是没有说话,继续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窗外有什么吗?
希什曼有些好奇,也看向了窗外。
并没有什么其它的东西,只不过街的对面就是自己的房间而已。
希什曼本来还想开口再问,但就在这一刹那,希什曼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三皇子终于回过头来,看着希什曼那发青的脸色,嘴角那一抹胜利者的笑容愈发明显,站起身来将窗户关了上去。
自从上次被希什曼偷窥到之后,三皇子就养成了随手关窗这个良好的习惯。
但这个习惯,希什曼自己都没有养成。
这几天里,希什曼房间的窗户,在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开着的。
希什曼面色铁青地看着三皇子,她看到了什么?
想到三皇子刚刚要艾米脱下斗篷的请求,希什曼不难猜到三皇子看到了什么。
“没想到啊,希爵爷。”
三皇子手中拿着酒杯,在房间里不断走动着,一袭白袍微微舞动,似乎显示出了三皇子心中的激动。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三皇子脚步越来越快,就差大声笑出来了。
“没想到!”
“没想到?”
希什曼抬起头来,眼神迷茫道:“三殿下在说什么?”
三皇子上过希什曼的当,知道这是一个多么会演戏的家伙,这次她并没有被希什曼的表情所迷惑,而是指着艾米道:“她的尾巴,我看见了!”
“尾巴?”
希什曼问道:“什么尾巴?”
“希爵爷,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三皇子停下了脚步,紧盯着希什曼道:“你让这个小姑娘把斗篷脱下来,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还是算了吧,舍妹怕生。”
希什曼站起身来道:“三殿下如果没有旁的事情,外臣就先告辞了。”
“你给我站住!”
三皇子两步抢到了门口,看着希什曼道:“你走?往哪里走?”
希什曼笑道:“自然是回家。”
“回家?”
三皇子大笑道:“只要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黄公公,你就算搬一座金山给他,他也保不了你!就算黄公公不下令,陈肖也会直接带着红巾营,把你就地格杀!”
希什曼看着三皇子,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您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三皇子指着艾米说道:“这个秽种,你说她是你妹妹,那连你一起杀也就不过分了,甚至包括你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娇妻,也一个都别想跑!”
秽种?
希什曼看着三皇子,目光渐渐从之前的敌视变成了惊讶。
秽种是个什么东西?
希什曼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三皇子口中说出的这个秽种,绝对是一个专有名词。
长有尾巴的人叫秽种?
难道在东方,还有其它一些长着尾巴的人吗?
不对,艾米明明是狼人,跟什么秽种有什么关系?
希什曼看着三皇子道:“三殿下,什么是秽种?”
三皇子黛眉微皱,她本以为希什曼依旧想着隐瞒真相,但是此时看到他的眼神,似乎又不像是在作伪。
他难道真的不知道?
三皇子狐疑道:“西方大秦国内,允许秽种作祟吗?”
希什曼说道:“三殿下,长尾巴的人,从小到大我就见过艾米这一个。”
三皇子也觉得奇怪,没有马上做出回答。
希什曼看着抱着自己胳膊,一脸无辜的艾米,拉着她又回头坐了下来,说道:“请三殿下解惑。”
三皇子见希什曼坐了回去,也有些怀疑地走了过去,但始终与两人保持着一段距离。
“我大魏国,有四大边军,曰镇西,曰镇南,曰镇东,曰镇北。”
“镇西军,由镇西将军萧关率领,西守玉门。”
“镇北军,由镇北将军薛宗率领,北御狨狄。”
“镇东军,由镇东将军秦儒率领,东拒东夷。”
“至于镇南军,则由镇南将军许清率领,南征南蛮。”
这事希什曼早就知道了,他开口问道:“三殿下,这和那个什么秽种有什么关系?”
“听了!”
三皇子说话被打断,不悦道:“四大边军,属镇南军最为凶险,那些苗疆蛮夷,擅长下蛊作祟,残害良人,以控其心智,使普通百姓全身生出脓疮肉疖,或是奇形怪肢,就此任其驱使。”
“而那些人,就被称为秽种。”
三皇子看着希什曼和艾米两人,语气凝重道:“她,就是一个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