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微微一笑,上前说道:“恩师容禀,这位是京城来的李翊李大人,昨天才刚刚赶到宁州,因为早就听说恩师在云南声名显著,所以才偕同学生冒雨前来相会,仓促冒昧之处,还请恩师见谅。”
那钱士塘闻言立即睁大了双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遍,脸上神情变幻不定,仿佛看见了天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从他的神情之上,我已经可以猜测到,他肯定知道了孙德成派人追杀‘李翊’的详情,也早已认为‘李翊’已经死于非命,因此对于我的突然出现,他的反应更多的是惊惧和怀疑。
想到这里,我上前一步,抱拳施礼道:“钱大人乃是朝廷股肱之臣,云南德高望重之士,李翊后生小子,能够得见尊范,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钱士塘见我礼貌周全、言语得体,神情上才略微有些舒缓,但他还是迟疑着问道:“李大人既然从京城而来,不知和朝廷的李殷衡李大人怎么称呼?”
“正是家父。”我故作恭敬的抱拳说道。
那钱士塘听到这里神情大变,默默凝视我良久,突然间长叹一声,声音哽咽道:“唉!没想到李大人吉人天相,尚可让老朽得见尊范,真是不幸中之大幸啊。罪臣钱士塘为苟全性命而附逆孙贼,早已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何可苟颜再见大人,愿以一死,以志吾心。”说完,长身而起,抽出随身长剑,就要引颈欲戮。
见此变故,我和林易、钱聪慌忙上前按住他的手臂,夺下了他手中长剑。钱聪惊惧之下,泣不成声的说道:“孙贼尚未授首,父亲何可就死。今有李大人在此,大家正该协力商讨,共谋平叛大计。父亲若为此下策,不但于事无补,只是徒惹天下人耻笑而已,望父亲三思啊!”
我也正容说道:“大人向汉之心,李翊早已深知。在下此次冒雨前来,原盼大人鼎立支持,以平孙贼之叛,若是大人罔顾大计而行此轻生舍义之举,又怎能报效朝廷的厚恩和百姓的期望呢。”
本来神情颓然的钱士塘听了我的一番肺腑之言,仿佛如梦初醒,满脸惭愧之色的说道:“钱某已届知天命之龄,尚且不知大义、不明事理,何其惭愧啊!若只是轻生而死,不恤云南苍生苦难,岂不铸成千古大错。别的不用说了,某愿追随大人誓死杀贼,以全吾志。”
我见到钱士塘义无反顾的决然之情,知道他已经彻底抛弃了苟活于乱世的想法。特别是他知道了我还没有被孙德成所害的事实,更加坚定了平复叛乱的决心。
这时候是该向他交底的时候了,我慷慨激昂的说道:“钱大人怀抱黎民,心向大汉,乃国家的忠臣良士,李翊愿与大人同呼吸、共命运,齐心协力,共讨叛贼。若违此誓,愿遭天打雷劈。”说完这话,我不禁略有苦笑,咳!我自己可不就是被雷劈到这里的吗?看来报应不爽啊!以后说话可要小心点了。
他们三人听了我一番慷慨激昂的誓言,也都流露出誓死效命的决心,同时对我所说的‘同呼吸、共命运’也非常的感兴趣,甚至大声的反复重述了几遍。
我见火候已差不多了,示意林易把目前的敌我势力对比和早前拟定的平叛计划详细的告知钱氏父子,也好让他斟酌行事。
林易见我点头示意,忙把此前商议好的计划和目前人员部署情况详细的说给钱氏父子,并把简铮、何守杰等人的情况做了说明。得知简铮和何守杰等人俱已归附效命,钱氏父子更是喜出望外,无形中使得信心增加了许多。
知道实力大增后,钱士塘一扫刚才的颓废神情,意气风发的说道:“按照咱们的计划,若是能够顺利实行,那孙贼伏诛之日也不远了。孙贼今日还兴高采烈的大排筵席,邀请我们云南大小官员齐商立国之事,并且大封群臣,言明在三月十八,也就是后日那天就正式登基,嘿嘿!孙贼千算万算仍是棋差一着,到现在他还做着称王称霸的清秋大梦呢!真是可笑之极啊!哈哈!哈哈!”
“不知道孙贼对宁州官员如何对待?那孙贼的亲信都是那些人呢?”趁此机会,我想抓紧了解一下情况,以便平叛时甄别对待。
“哼!不瞒李大人,宁州上下真心附逆孙贼之人其实也就是他的那些所谓亲信而已。那孙贼多疑善诈,只相信他自己多年来培养的亲信,其他人都不过泛泛而已。孙贼为了不使兵权旁落,这一次首先就封他的弟弟孙德崖为监国大将军,统领全云南所有的军队;他的小舅子,原本是宣抚使府主簿的靳向被封为右仆射兼兵部尚书;他的亲信将领黄前被封为滇东都督,掌管东部三关驻防事务;连原来的都押衙杨宝成也兼了一个兵部侍郎的衔。目前真正能够为他效命的也就这几个人了。其他的官员出于明哲保身的目的,大都言不由衷的表示效忠孙贼,其实,真正拥护他自立的没有几个。由于孙贼等人对民政事务一窍不通,所以只好对我特别倚重,这次竟然封了我一个左仆射兼吏部尚书的职务,企图拉拢我为他们效命,真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钱士塘的一番话使得我的心里踏实了不少。由于南汉几乎全面继承了唐代的官制,节度使或者地方军事主官都拥有相当大的权力,对地方事务的控制能力非常强,各下层官员迫于生存压力,大都附庸在主官周围,没有人敢表达不同意见。
原先我还担心宁州的绝大多数官员已经投靠了孙德成,现在看来问题并不是很严重。最起码很多官员在骨子里并不赞成脱汉自立。这样看来,只要我登高一呼,并在形势上占据优势,其他人群起相应,扫平孙德成的势力就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这时,林易提出,为了更好的接近孙德成,让我明天以岭南珠宝商人的身份,在钱士塘的推荐下向孙德成敬献珠宝,借此机会来赢得他的好感,以获取后天参加立国大典的资格,那时趁机起事也就容易的多。钱士塘听了连连称好,认为素喜珠宝玉器、爱财如命的孙德成届时肯定会邀请我参加他的典礼,到时候就中取事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大家商议到这里,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时辰,为了不引起门外监视人员的怀疑,我又简单嘱咐几句后才和林易告辞离去。林易仍从正门出去,我则从花园处翻墙而出,与刘晃、勒蒙会合后乘坐马车返回了客栈。
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后,我特意穿上林易早晨出去为我准备的宝蓝色锦袍,戴上镶嵌珠玉的锦帽,打扮成了一个岭南富商的模样,在身份上也摇身一变,成了林家在岭南的远房亲戚林明山。
我和林易带着那包水晶坐在马车上,刘晃和勒蒙则打扮成我的亲随,骑马跟在我们的车后,一行人直奔‘集萃轩’而去。
一进‘集萃轩’的厅堂,店里伙计就赶忙迎上前来,殷勤致意道:“林公子来的正是时候,我们连夜赶工,珠宝锦盒都已经做好了,还请公子到里面查收。”说完,在我们的点头示意下,引着我们几人来到了内室。
‘集萃轩’的老板梁叔通正在柜上低头算账,瞥眼见到我们进来,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转过脸去,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我和林易相视苦笑了一下,走到了檀木雕花的柜台旁。
那个伙计从柜台内拿出了两只大小不一的紫色檀香木盒,摆到了柜台之上。林易将两个锦盒依次端在手中,反复观赏之后,由衷的赞叹道:“‘集萃轩’的手艺确实无可挑剔,两只锦盒都做的这么精致绝伦,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呵呵!今后说不定还有麻烦贵店的时候。”
接着林易微微一笑,对着梁叔通说道:“这两只锦盒选料确实讲究的很,看质地好像是老山檀香的上品,却不知价值几何啊!”
梁叔通仍然只是埋头算账,根本没有理睬林易的意思。那个伙计见状连忙出声答道:“林公子眼光确实不错,这正是来自南洋的老山檀香,通宁州也没有几家存货,我们老字号‘集萃轩’虽然存量不多,但是林公子的这些宝物俱是稀世之宝,也就老山檀香才可相配,所以小店不敢藏私,就让店里师傅连夜精心赶制出来,今早才制作完工,至于价钱吗?掌柜的定价三两六钱银子,不知林公子可还满意吗?”
林易连称‘不贵’‘不贵’,随手摸出一块五两左右的银锭,放在柜台上说道:“这五两银子就不用找了,多余的全部赏给店里师傅,也算我酬谢之资。”说着将包袱里面的水晶拿出来放入锦盒,大小正好合适。那个伙计又拿出两块锦缎将锦盒包裹起来,交给了刘晃,勒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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