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这才明白过来,萧东如此精明,此事又关系重大,他为何偏偏要带着胡掌柜一伙同行。此事的背后极为复杂,萧东只不过是一个小角色,压根决断不了什么事情。他思忖了片刻,这才对萧东说道:“胡掌柜等人是否知道铁箱之中装了什么东西?”
萧东摇了摇头,口中说道:“胡掌柜等人没有提过此事,下官自然也不会与他们说起如此机密之事。其实咱们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厉秋风点了点头,口中说道:“萧大人高见。不过厉某还有一事请教,铁箱内外是否设有机关?”
萧东道:“如此重要的东西,岂能不设机关?火器局有许多能工巧匠,他们联手打造了这个铁箱,在铁箱内外设有多个巧妙机关。若是有人想要强行撬开铁箱,机关便会发动。不只会射出毒针杀死开箱者,最厉害的是铁箱内藏有一种名为龙鳞的怪石。这种怪石采自西域,据说数百年前突然从空中降落,当地人视为神物,以为是天上的龙蜕下了龙鳞,降落到了人间。龙鳞本身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不过若是两块龙鳞相互刮蹭撞击,立时便会燃烧起来。工匠将龙鳞置于铁箱之中,辅以机关消息,若是有人强行打开铁箱,箱内藏着的龙鳞石片立时便会燃烧起火,瞬间便会将写有火器和火药制作之法、火器阵图的文书烧成灰烬。那日下官在东升客栈中了倭寇的诡计而失手被擒,老鬼子逼问下官如何打开铁箱。下官知道若是将事情和盘托出,倭寇没了顾忌,立时便会将下官和张员外、胡掌柜等人尽数杀掉。无奈之下,下官才将此事推到大人身上。原本以为大人武功高强,倭寇奈何不了大人。只要找不到大人,倭寇便不会害了咱们的性命。只是没有想到大人也被困在了这里,下官铸成大错,还望大人恕罪。”
萧东说完之后,向着厉秋风一揖到地。厉秋风将他扶了起来,口中说道:“萧大人也是无奈之举,并非有意坑害于我。何况本官正要找这群倭寇算账,萧大人倒是帮了我的大忙。明日与倭寇摊牌,能否逃出生天,尚属未知之数。厉某打算将倭寇首领诓到大船之上,然后咱们突施袭击,将倭寇首领或擒或杀。只要将大船抢到了手里,倭寇虽然人多势众,却也难奈我何。萧大人武艺高强,到时须得全力帮助厉某才是。”
萧东原本以为厉秋风真要与柳生宗岩做这笔买卖,暗地里还打算如何开口,才能让厉秋风将银子分给自己。此时听厉秋风如此一说,心下悚然一惊,口中说道:“原来厉大人说要与老鬼子做这笔买卖,乃是故意拖延时间,骗他而已。下官愚钝,还以为大人真得不打算去扶桑了。”
厉秋风知道萧东的心思,笑道:“厉某与柳生宗岩多次交手,知道此人心狠手辣,奸诈之极。慢说他要拿出三十万两银子来与咱们做这笔买卖,就算他说给咱们一千万两银子,也绝对不能相信此人。他只是想将铁箱中的东西拿到手,这才故意欺骗咱们。无论最后他是否办成了此事,都不会放咱们活着离开。明日一战,事关生死,想要屈膝投降,只能徒受其辱,仍然难逃一死。萧大人,其中的关节,你可要想明白了。”
萧东虽然利欲熏心,却也是一个极为聪明之人。他自然知道倭寇阴险狡猾,绝对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只不过厉秋风与柳生宗岩虚与委蛇,倒让萧东起了一丝侥幸之心,以为凭借厉秋风的武功,柳生宗岩颇为忌惮,或许他拿到铁箱中的东西之后,会让众人随厉秋风一同离开。如此一来,自己不只能够逃得性命,还能赚上一笔银子。直到厉秋风说出实情,萧东这才明白自己的如意算盘压根就打错了。眼下只有拼死一战,或许还能侥幸逃生。即便要向倭寇投降,对方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念及此处,萧东点头说道:“下官明白大人的意思。请大人放心,明日下官一定谨遵大人之命,与倭寇拼死一战。”
他说到这里,略停了停,接着说道:“不知大人明日有何良策?”
厉秋风道:“倭寇虽然人多势众,不过不可能全都涌到大船上。依厉某估计,柳生宗岩带到船上的随从最多不会超过十人。他手下原本高手如云,可是这半年间在关内屡遭挫折,那些高手已然死伤殆尽。是以他虽然带人上船,咱们也不必惊惧。只要厉某出手偷袭柳生宗岩,萧大人和便和秦五哥等人一起对付柳生宗岩的随从。秦五哥手下的船夫便可趁机升起船帆,扬帆出海。在岸上等候的倭寇虽多,却也无法飞到船上。如此一来,咱们便可以逃离此地,再将倭寇盘踞于东辽县的消息告知辽阳知府衙门和辽东巡抚衙门,由官兵前来围剿,事情便好办多了。”
萧东点头说道:“大人算无遗策,定能将这伙倭寇一举消灭。前几日下官曾给辽东巡抚衙门写了一封信,不过那时还不知道是倭寇在东辽县捣鬼,是以书信之中只说在东辽县丢失大船,请辽阳知府衙门和辽东巡抚衙门帮助寻找。不过两大衙门是否能派人前来帮忙,下官心中没有半分把握。”
厉秋风思忖了片刻,口中说道:“看样子明日只有靠咱们自己了。胡掌柜等人不会武艺,须得让他们先登船,免得被倭寇扣在岸上。他们对萧大人惟命是从,还请萧大人将此事暗地里告知他们一声。”
萧东嘿嘿笑道:“这几个家伙狡猾得很,若是看到了大船,不须咱们提醒,他们跑得肯定比兔子还快。这几个家伙胆小怕死,若是提前将咱们要夺取大船之事告诉他们,说不定便会露出破绽。”
厉秋风想想也是,便即点了点头。两人又商议了一番,眼看着天色已近傍晚,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回到了正堂。正堂内此时虽然住着十几个人,却极是安静。尹掌柜等人喝了许多酒,虽然后来吃了醒酒汤,略略清醒了一些,可是到了正堂之后,酒劲又涌了上来,在床上或卧或坐,不久便沉沉睡去。张实和秦老五小声说了一阵子话,后来实在无聊,各自倚坐在床上闭目养神。戚九躺在床上,将双臂枕在头下假寐。只有王庄主坐立不安,在床边踱来踱去。只不过他脚下穿着软底布鞋,行走之时并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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