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东道“蒋师爷,此事关系重大,须得尽快将大船找回。否则耽误了朝廷大事,只怕东辽县知县衙门大大小小的官吏,都会因此受到处分。”
蒋师爷正色说道“是,小人谨遵大人之命,立时查办此案。”
他说完之后,向着萧东做了一个揖,又转头对李芝生道“大人有何吩咐”
李芝生道“此案就交给你和何捕头处置,衙门上下人等,俱都受你节制。你尽管放心去做便是,不要有什么顾忌。”
蒋师爷躬身施礼,口中称是。待他直起身子之后,又对萧东说道“此事的来历曲折,还要麻烦大人和小人详细说一下,小人心里也好有数。”
萧东点了点头,指着张实说道“这位张员外一直随本官同行,就由他和你详细说说罢。”
蒋师爷看了张实一眼,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那就有劳张员外随在下到办事房,咱们好生聊聊。”
张实心下暗想,船上的货物都是要运到扶桑贩卖,此事自然不能向蒋师爷提起,看样子还得依照出发之前众人已经商议好的说辞讲给蒋师爷听。不过此人极是精明,是否能瞒得过他,自己也没有把握。念及此处,张实拱手说道“萧大人,是否请几位掌柜随小人同去他们几位一直留在船上,有些事情比小人更加清楚。咱们互相启发,讲出的事情便不会有什么遗漏,方便蒋师爷和何捕头办案。”
萧东知道张实这是谨慎之举,倒也颇为赞同,是以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好罢,那就有劳张员外和各位掌柜了。”
蒋师爷带着张实、胡掌柜等人向正堂外走去,厉秋风正要跟着过去,却听萧东说道“朱兄弟暂且留步,劳烦你将院子中那些捕快的穴道解开。方才是一场误会,大家不要伤了和气。”
厉秋风点了点头,快步走到了院子中。只见跟随蒋师爷回到衙门的十几名捕快已将被他点倒的众捕快扶到了左侧回廊下。只不过这些捕快穴道未解,只能躺在廊下。这些人只觉得全身酸软无力,一动也不能动,话也说不出来,是以个个心下惊惧之极。待见到厉秋风从正堂之中走出,直奔回廊而来。这些躺在地上的捕快心下惊惧,脸色大变。那十几名未中招的捕快原本坐在回廊下歇息,见厉秋风到了,纷纷站了起来,有几名捕快还拔出刀剑,要与厉秋风厮杀。
厉秋风走到回廊前停下了脚步,拱手说道“方才是一场误会,在下多有得罪,还请各位见谅。萧大人吩咐在下来为各位解开穴道,不是要与各位厮杀,各位不必担心。”
那十几名捕快这才收起了刀剑,眼看着厉秋风走进回廊。只见他在躺在地上的众捕快之间绕来绕去,右手在捕快身上不住点动。眨眼之间,他已在回廊下穿行了一圈。片刻之后,只听一片呻吟之声。却是众捕快的穴道虽然被厉秋风解开,只不过血脉被封闭半晌,穴道乍一解开,只觉得全身刺痛,有的捕快忍不住叫了起来。
厉秋风道“各位穴道初解,身上会有些酸麻刺痛,并非是受了内伤,是以不必担心。只须略略活动一下手脚,刺痛便会消失。”
他说完之后,向着众捕快拱了拱手,转身便走。这些捕快对他又恨又怕,见他转身离开,却也无人敢上前阻拦。
厉秋风堪堪走到正堂门前,正想前往右侧的议事房,却听萧东在正堂中说道“朱兄弟,请进来说话。”
厉秋风走进正堂,到了萧东身前,拱手说道“萧大人有何吩咐”
萧东道“咱们丢了座船,今晚须得另找歇息之处。方才李大人说城中有一家东升客栈甚是干净整齐,咱们不妨就在那里歇息。张员外和胡掌柜等人正在和蒋师爷说话,一时脱不开身。是以本官想劳烦朱兄弟到码头走一遭,将秦老五和三名船夫带到东升客栈。”
厉秋风道“既然萧大人吩咐下来,在下敢不从命”
萧东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朱兄弟了。至于这个人嘛”
萧东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躲在正堂一隅正在瑟瑟发抖的魏二宝,接着说道“这位魏掌柜是东辽县人,对城内道路定然十分熟悉。就让他随你同往码头,然后带着你和秦老五等人前往东升客栈。”
厉秋风答应了一声,便即转身向正堂外走去。魏二宝向着萧东一揖到地,这才快步追上了厉秋风。两人走出正堂之后,却见那些被点了穴道的捕快已自从地上站了起来,正在伸展手臂,活动腿脚。见厉秋风和魏二宝走了出来,这些捕快先是一怔,紧接着有几人将刀剑拔了出来。厉秋风也不理会这些人,自顾自地走出大门去了。
厉秋风和魏二宝走出衙门之后,其时已是深夜,大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魏二宝方才见到厉秋风没费什么力气便打倒了二十多名捕快,对他越发佩服,打定了主意要小心巴结。是以一出衙门大门便点头哈腰地说道“大爷初到东辽县,不识得城内的道路,就让小人给大人带路前往码头罢。”
厉秋风点了点头,跟着魏二宝向码头走去。一路上魏二宝和厉秋风说起在王家庄的事情,兀自心有余悸。他对厉秋风说道“实不相瞒,小人也是第一次进到王家庄,没想到里面的庄丁如此凶狠,比衙门里的官差还不讲道理。小人被他们捉了去,关在一间石屋子中,也不给小人吃喝,只是让几个粗汉对小人拳打脚踢,逼问小人是受何人指使到王家庄闹事。以前小人听说过王家庄不许外人进入,还以为是以讹传讹,想不到这些传闻都是真的。若不是大爷相助,只怕小人在王家庄会吃更多苦头。”
厉秋风随便应付了几句,心下暗想,听王姑娘提过,惦记王员外家产的歹人当真不少,王家不得不小心戒备,不许外人进庄。不过也幸亏王家庄是在关外东辽县,若是在中原各地,就算是致仕的阁老,也绝对不敢如此嚣张。否则被御史参上一本,不免会受到严惩。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偏僻之地却也有偏僻之地的好处。看李芝生和潘师爷稀里糊涂的模样,也就能在东辽县作威作福。两人若是在关内衙门做官为吏,只怕早就被撤职查办了。
两人到了码头之后,却见秦老五和三名船夫坐在岸边的石柱上,正自小声说话。秦老五一见魏二宝便没什么好气,不过他对厉秋风却是十分佩服,碍着厉秋风在旁边,并未向魏二宝发火。厉秋风将衙门之事简略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萧大人要咱们先去东升客栈歇息,这案子交给东辽县知县衙门处置。是以五哥也不必再在这里守着了。”
秦老五此时已不像乍一看到大船失踪时那般恐慌,听厉秋风说完之后,便即带着三名船夫与厉秋风、魏二宝一同离开了码头。那三名船夫不知道在哪里找来了木棍、棉布和灯油,做了几支火把,此时将火把点亮给众人照路。秦老五边走边指着码头左近那些空无一人的屋宅说道“朱兄弟,方才我在码头上走了一圈,粗略算来,这些屋子至少也住了二三百人。几个时辰之间,不只码头上大大小小十几只船消失不见,就连这二三百人也是踪影全无。若是真有人故意与咱们为难,他们的势力之大,恐怕是咱们难以想象的。”
秦老五说到这里,声音已自微微颤抖。只听他接着说道“这次出海,遭遇的种种怪事前所未见,能不能活着回到宁波尚未可知。只怪我一时贪心,跟姓萧的出海趟这混水。我自己伤了死了倒没什么,若是连累我这几位兄弟出事,那可是百罪莫赎了唉。”
yidaoqgq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