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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我的名字叫做丁蒙(四)

    面对着所有的英雄豪杰,面对着所谓的名门权贵,风雪中的少年缓缓开口了,他的声音铿锵而有力:“你要我给天翼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那么,谁来还她一生幸福快乐的清白”

    皎古顿时怔住,他万万没想到少年如此决绝。

    白平海也怔住了,这可是皎古先生啊,他的面子你都不给

    天青的脸色又沉了下去,看来今天这件事没法善了了。

    少年指着少女,继续说道:“天将军一生为国征战,不就是为了保护像她这样的王国民众吗结果最后她还反被王国的贵族玷污欺辱,那么天将军这一生征战又有什么意义呢天将军究竟保护了谁”

    不远处的展龙忍不住了:“闭嘴,天老爷子的功勋,岂是你可以随口否定的”

    少年根本没有理他,继续道:“王国的律法的确是劝人从善,但却不是放任恶行,天将军守护的是王国土地,而不是王国的罪恶,王国的民众活着已经非常辛苦了,她无父无母,又天生聋哑,靠着缝染布料换取微薄的收入,指望遇到一个能帮助她的人来度过这贫困的一生,你们却连这点权利都要剥夺,天翼这种恶行,到底该不该受王国的律法处置”

    他神色慷慨,越说越激动,但是禹兴扬的心却在不停的下沉,他已经有了一种预感,这件事正在朝不好的方向上发展。

    白平海忽然冷笑起来:“小兄弟,听你这口气,是要按我们大盛王国的规矩处理来这件事了我们王国一向奉行强者至上,谁的本事更大,就按谁的方法来。”

    少年一脸的冷漠:“你是成名高手,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

    白平海不屑的说道:“你如果以为我要对付你,你就错了,我白某人还不屑以大欺小,你如果要论武取胜,我们肯定会给你找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绝不会占你的便宜,你不是要公道吗我们现在就给你一个公道。”

    他一边说一边向不远处使眼色,早已准备好了的展龙立即走了过来。

    白平海厉声道:“这位展龙兄弟和你一样,都是源能者,而不是战士,你要是胜得过他,那天翼该怎么验明正身,由你说了算。”

    这话还不是说给少年听的,而是在暗示天青。

    天青沉声道:“不错,小兄弟你要是赢了展兄弟,翼儿验身之事就交由你来定夺,只不过刀剑无眼,两位还是谨慎行事,点到即止。”

    少年的眼中泛出了一股逼人的锋芒:“这可是你们说的”

    是他们说的又如何快走啊,赶快离开这里,只要留得一条命在,不怕将来没有机会讨回公道。一向冷静的禹兴扬此刻心中竟然暗暗焦急起来,俨然院中持刀的少年就是自己一样。

    又一阵冷风袭过之后,湖边的篝火就快熄透,漫天的风雪再度变大,空中竟响起了一种“呜呜呜”的怪音。

    少年反手持刀,源能已经运起,身上似乎散发着一层热浪,所有的雪花飘到他身上迅速就被荡开,跟着化为白气。

    展龙手握一把精光四射的短剑,从他选择的兵器来看,他也确实没有占对方多大的便宜,毕竟都是短兵器。

    但他这短剑一看色泽就知道绝非凡品,而少年的镰刀却是普通货色,所以展龙傲然道:“请先出手”

    少年没有跟他客套,突然飞身而起,姿势如鱼跃龙门,凌空反手一刀切来。

    这一刀之凌厉,刮起的气浪激得已快熄灭的篝火居然都重新燃起,何况黑色的镰刀是没有光的,犹如黑暗中的幽灵,它切碎了雪花、也划破了夜色。

    一个源能者能有如此境界,就连天青和白平海眼中都有了一丝赞许之色。

    但禹兴扬的脸色却格外沉重,他是刀法名家,自然一眼就可以看出少年的问题所在。

    这一刀太过刚猛凌厉,而招式走的又是诡奇精绝的路数,简单的说,这一刀就是全力一击,一旦发出就没给自己留后路,遇着源能底蕴更强的对手一旦挡住,后果凶多吉少。

    “叮”

    展龙横剑当胸,刀剑交击之声格外清脆,正是玉器撞击瓷碗的那种声音。

    但这一刻禹兴扬却是精神一震,他又看清楚了,展龙的架剑姿势虽然未变,可是肩部铠甲却产生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划痕,少年的刀法远比他想象中高明。

    不过这展龙却是白平海的弟子,再不济事剑上的造诣也弱不了,少年退回去的时候,右手衣袖本来很破旧,现在则是彻底不见了,化为了碎片在空中散落。

    少年和展龙的确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展龙本来还很轻视这乡野少年,直到接了这一刀才知道对方一点不弱,这一次他不能再站着不动了,必须变被动为主动。

    “小心了”展龙主动开口提醒。

    话音落下之时,身影掠出了一道残像,路线呈怪异的弧线展开,剑影似有似无、剑光乍分再合。

    “咔嚓”一声,少年不禁退后了两步,他手中的镰刀已断为两截、刀身没入雪地。

    武器折断基本上就算是输了,白平海面有得色:“小兄弟,现在你无话可说了吧”

    众人也是议论纷纷,大家似乎都在称赞展龙的身手了得。

    皎古笑道:“由我、白平海、空宗主带天翼进去验身,不知道大家有意见吗”

    大家能有什么意见就算有意见也要变得没有,在场的也就这三个人的身份地位是最显赫的,谁敢反对

    “慢着”少年缓缓扬起了右手,“我还没有用我真正的武器呢,这把镰刀只是我平时用来割草的。”

    白平海的脸色变了,眼中也迸出了杀机,已经给了你两个台阶了,你居然还不肯下。

    瞧见他的神色,展龙也心领神会,冷冷的说道:“小兄弟,你不愿服输吗”

    少年手腕扭了扭,一道暗金色的光华就翻到了他的指间。

    这一瞬间,禹兴扬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了,他的耳边仿佛响起了一个炸雷般的声音,是那么遥远,又是那么熟悉:

    “这把刀,算不算是这一届的天下第一刀”

    这把暗金色的爪刀,赫然就是七年前的论武大会上,丁文赫姑娘手上的那把英雄小刀。

    七年的时光不算漫长,但它却足够人们遗忘很多事情,所以当小刀出现的时候,在场居然没人认得出来。

    人们记住了大哥、记住了国君、记住了荣耀,却记不住这把英雄小刀。

    或许,人们忘记的是伟大的行为和崇高的品质,更或许,人们甚至忘了为什么会忘记

    但是禹兴扬却没有忘记,这把刀留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太深,甚至改变了他的人生,现在又出现了这里,这把刀冥冥之中仿佛和他有着某种神秘而特殊的联系。

    当然,这些年在找寻大哥和丁文赫的过程中,他将这把刀的来历也打听得一清二楚。

    刀的本身也许并不怎么样,可是刀的经历却令他肃然起敬,在他的心中,这把刀已经不是刀那么简单了,它是一种信念,是一群人的信仰,它代表着草根、象征着坚韧、它激励着这些人绝不低头、永不言弃。

    此刻刀就拿在少年的手上,暗金色的光辉在雪夜下俨然一颗亮星,但在禹兴扬的眼中少年的形象却不见了,他看见的仿佛是大哥,是文赫姑娘,是许许多多手持这把刀的人,他们现在全部站在院中,面对所有的强权显贵,他们脸上没有任何一丝惧色

    禹兴扬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希望,那种感觉就像雨过天晴,阳光破云直下的爽朗,他忽然对这少年充满了信心。

    因为,正义必胜

    连禹兴扬都有如此想法,少年又何尝不是呢英雄小刀就在手上,这把刀传到了他这一代,他还从来没有失败过。

    这一次,少年再次主动掠起,暗金色的刀光如同漫天雪片一样形成一张大网罩向展龙,展龙同样飞闪而出,手中的短剑化为一道白得刺眼的强光。

    大网中这道白光左突右刺,宛若游龙惊凤,刺得大网“叮叮当当”作响。

    两人的身形那是急闪交错,激荡而起的气流掀起得四周的桌椅“稀里哗啦”乱飞,飞到空中更是“噼里啪啦”乱碎。

    大院中央热力源能逐渐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力场,不断朝外扩散着一圈圈的波浪,剑光就在这波浪中一闪一灭,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两人在里面交手,旁人定会怀疑此等目眩神驰的画面是阳光下湖面泛起来的粼粼波光。

    光影连成一片,转瞬即逝,看似波浪一样的刀片突然收拢,又是“叮”的一声脆响,这次的声音悠由绵长,宛若一声动人的清鸣。

    下一刻,所有的刀光剑影纷纷消失,院中又恢复了平静。

    禹兴扬不禁激动得站了起来,他无法压抑自己惊喜的心情,因为英雄小刀还握在少年的手中,但展龙手上的短剑却不见了,展龙的右腕处鲜血淋漓,显然是被爪刀切中。

    这一战,胜利终究还是属于少年,属于这把充满传奇的英雄小刀。

    这把刀无论到了何时何地,它总要以那些自认为是上等人的鲜血来祭祀,才能绽放它真正的光彩。

    正义,它也许会迟到,但它从不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