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因为睡得早,所以第二天天才麻麻亮的时候,向雪就醒了。
窗外的风有些大,早些年的京城经常有黄沙漫天的奇景,近年来随着绿化面积进一步扩大,京郊周围的森林公园成为了天然的屏障,所以风沙的困扰已经多年不见,只是空气里依然透着干燥的味道,让向雪直到今天还是有点无法适应。
喉咙里有点干,她使劲地憋着,不想因为咳嗽吵醒卫哲东。不过,有时候咳嗽这玩意儿就是喜欢跟人作对,不管向雪的意念有多么强,也对它束手无策。反倒因为忍得久了,一旦咳出来就有点声势浩大的架式。
“咳咳咳”
卫哲东下意识地把向雪搂得更紧,然后才觉得不对,急忙把她松开:“昨天不穿外套往外面站了一会儿,又感冒了吧”
“不是的,就觉得嗓子里有点干而已。”向雪喘过气来解释,“江南的冬天是湿冷,空气里无时无刻不透着水润,所以有点不适应。没关系的,咳完了一天就安稳。”
“我给你倒杯温开水。”卫哲东一边说一边打算掀开被子,却被向雪拽住。
“不用了,我自己起来倒就行。”
向雪喝完半杯水,卫哲东就伸出左手把她拉回床上:“时间太早,再过来躺一会儿。哪怕睡不着,养养神也好。”
“我现在精神百倍,不用养了。”向雪好笑地说,“昨天睡得有点早,所以今天醒得早也正常,一天保证这么多睡眠就足够。”
“我觉得还有点困乏,你再陪我一会儿吧”卫哲东微微闭上眼睛,一时让向雪不知道真假。
虽然用的是问句,可语气里分明有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他的头发微微凌乱,可是衬着修眉星目,即使还没有梳洗,也能看出骨子里的优雅。微微的晨光照在他的脸上,五官精致得一塌糊涂。
“看在伤员的份上。”卫哲东补充的话,让向雪彻底没有了拒绝的心思,乖乖地躺到他的身畔。
“刚才你好像在想事情”卫哲东问。
“哦。”向雪诚实地回答,“这不是看你还没醒,怕起来的话打扰到你,所以就在考虑换成我的赵淑云,会怎么应对收购手段呢我想她处心积虑拿到向氏,一定会日夜防着别人吧”
“这个人未必是你”
“我觉得她应该会更防着你。因为她知道我从小就对商场没有兴趣,父亲在世的时候我甚至从来不过问向氏的事情,连爸爸在餐桌上偶尔提两句,都会被我不耐烦地打断,她不会相信我有这个能力收购如今的赵氏。而你和我如果宣布订婚的话,赵淑云应该更会警觉起来的。”
“那么你觉得她会有什么反收购手段呢”卫哲东饶有兴趣地问。
“听说赵氏今年向股东定向增发了一些带有特别权利的证券,大概类似于优先股。我想她是在未雨绸缪,怕赵氏的股票在二级市场上太分散。”向雪皱紧了秀气的眉,“一旦这些股票达到相当的份额,那么我通过投资公司收购赵氏,可能就没那么容易。”
“这是反收购计划中著名的毒丸手段,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已经很盛行。主要是在所有权结构和金融工具的使用方面设置收购限制,从理论上说,确实会对收购公司造成障碍。不过事实上,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完全可以说服这些优先股股东的持有者转让股票。然后,我们可以创造一些可以行使这些股票的生效条件,只要巧妙一些,根本不会让赵淑云来得及反应。”
“如果修改公司章程呢如果我是赵淑云,或许会对长期持股者追加投票权,或者对某些大股东削减投票权。”
“公司章程修改,需要三分之二以上的股东投票通过。赵淑云不是你爸,她获取公司的手段也不高明,尤其在对待你这个继女的问题上,做得太难看。所以,我想她对股东会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这个提案估计是通不过的。”
“如果通过了呢比如在章程里规定公司控制权的变动必须获得百分八十、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票数通过才生效那样一来,我们即使能拿到百分之四十甚至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份,依然改变不了公司的管理层结构。拿着一大堆股票等着分红,好像赵氏还不值得我们下这么大的血本投资啊”向雪苦恼地说。
“好吧,我们分析一下,赵淑云要修改公司章程本身就不容易。就算她能说服股东会讨论这一议案,也不容易通过。”
“为什么”
“因为这个条件明显对于赵淑云和她的亲信来说有利,大部分股东不会同意。”
向雪恍然:“啊,是我钻牛角尖了。”
“我倒是觉得你更应该担忧的是绿色邮使。”
“绿色邮使这是个经济学名词吗”向雪愣了愣,有点尴尬地问。
“这是一种被用得很多的反接管措施,简单地说,是当一个潜在的接管者拥有一家公司相当数量的股票时,目标公司与潜在的接管者进行交涉,然后用高于市场的价格收购公司股票,同时提出要求。一般来说,要求都是比较合理的,比如要求对方在一定时间内拥有的公司股票不能超过某个比例。”
“你是说如果我们boya公司收购赵氏股票达到一定数量的时候,赵淑云会跟我们交涉那还不简单拒绝就行了啊,这样不行,赵淑云不就知道是我在收购赵氏了吗她要是拼个鱼死网破,向氏就会被折腾得元气大伤。甚至她转移资产的话,我只能拿到赵氏的空壳子。”
“对。赵淑云能够拿到向氏,虽然主要是由于你从来不关心向氏,再加上对她很信任有关系,她自己也有点手段的。”卫哲东说得很客观。
“是我给她机会的。”向雪赧然,眼圈有点红了。
“我并不是责备你,甚至还很庆幸。”
“啊”向雪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不会是故意嘲讽她吧她把父亲的心血给丢得一干二净,他却说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