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哲东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向雪已经穿戴整齐,却没有披上外套。室内的温度并不低,刚才和卫哲东滚在一起,早已经把体温捂得热了。
她正握着一只茶杯,那是她平常喝水的棕色水杯。她的手指白皙纤细,十指修长,指甲是浅浅的粉,仿佛是一片片浮在水面上的荷花花瓣,让人忍不住想到了芙蓉香暖。
“喝一杯热茶吧”她递出杯子,很快意识到这是自己常喝的杯子,急忙又缩回了手,“啊,我替你找个干净的杯子。”
“这个杯子很好,我很喜欢。”卫哲东却握住她的手,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淡淡的茉莉花香。
“那个你先休息,我去洗澡。”向雪红着脸逃开。
冲进浴室关上门,向雪才觉得心脏跳得厉害。一个冲澡的时间,似乎还没能让她的心情平复下来。腿有点发抖,卫哲东的温度好像还留在肌肤的表层似的。
如果没有那通电话,或许她会向他开放自己吧轻轻咬住下唇,她想起了他们的三年之约。
三年之后,他们到底是真正成为相濡以沫的夫妻,还是从此形同陌路
忽然地,她有点不愿意接受那个三年之约,无法想像越来越熟悉的两个人,最终会成了一对熟悉的陌生人。
擦着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经过了热水的蒸腾,她的肤色显露出白里透红的妩媚。这几年,她几乎很少照镜子,因为忙着学习忙着打工忙着生存下去,而打理容貌无疑是一件只有投入没有产出的奢侈。
其实自己长得还不错呢她想着,又觉得微微脸红。
虽然五官端正精致,可是说到漂亮美丽,却似乎还差了一点。以卫哲东的眼界,恐怕绝世美女也不算稀奇,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有什么堵在了胸口。她甩了甩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云淡风轻。
没有人比别人更优越,只是有些人会更幸运一些。比如她从小好歹也是锦衣玉食,比起那些从小要为生活奔波的孩子,她有一个被宠成小公主的童年,这就是幸运。
没有人比别人更完美,只是有些人通过了考验。比如卫哲东,他也曾经历过血雨腥风,虽然她没有参与过他的过往,却知道他能够走到今天,比别人付出得更多。
而她,现在正打算付出,谁说不会有幸运之神的眷顾或许有一天,她会站在卫哲东的身边,即使追不上他的步伐,也不会离开太遥远,那就够了。
向雪这样想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在卫哲东的过去,曾经是多么重要的一个人。她他曾经错过,不愿意再次错过的人。
“雪儿,还没有洗完吗”卫哲东久等向雪不至,忍不住奇怪。
向雪洗澡向来如急风骤雨,比起他来并不会慢多少。这一次,她在浴室里呆得有些久了。
“嗯,洗完了,在吹头发”向雪掩饰地回答了一声,转头四顾,却根本没有找到吹风机。好像在房间的柜子里
而且,她的这个借口有多蹩脚啊,吹风机工作的时候,可不会悄然无声。
打开门,她才讪讪地解释:“刚才想吹一下头发,结果没有找到吹风机。”
“在这里。”卫哲东很快在衣柜里的保险柜上,找到了套得端端正正的吹风机,“坐下来,我帮你吹。”
“啊”向雪有点失措。
卫少给女人吹头发这画风想起来就觉得诡异得不行。
“不用了,其实我不太喜欢吹头发。”向雪尴尬地拒绝。
“头发不吹干,容易湿气入侵。尤其是这个季节,晚上天气太凉,还是把头发吹干了好。来吧,今夜就放任自己休息一下,好吗”卫哲东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肩。
向雪也不知道怎么了,有点浑浑噩噩。直到在梳妆镜前坐下,看着镜子里一坐一站的两个身影,还觉得有点恍惚。
“我自己来”她喃喃地说。
卫哲东却根本不理会,手指穿过他的黑发,湿漉漉的头发有点凉。吹风机的风力开到中档,风速很轻缓。
其实卫哲东吹发的动作绝对说不上娴熟,不,甚至可以说得上很笨拙。有时候手指梳过头发的时候,会拉住头发,揪得头皮一阵微痛。可是他的神情那样的专注,仿佛为她吹发,甚至比他签批的一份上亿文件更重要。
“雪儿,以后洗完发,我来替你吹吧”他的声音很轻,伴随着吹风机的声音,其实听得不那么真切。
向雪的却蓦然大浪涛天,满满的感动,就在胸腔里膨胀。幸福,原来就是这样简单,不经意间就会被紧紧握住。
“我可用不起卫少这种御用的吹风师傅。”向雪失笑,唇畔的微笑俏皮而温暖,如同一朵小小的铃兰花。或许她不是最艳丽的那朵,却绝对是清新的那一朵,也是他最想采撷的那一朵。
卫哲东欣慰地笑了,同样温暖的笑容,却如初升的朝阳,照耀到了她的心田。
镜子里的男人眉目清朗,可是又带着一抹天生的傲气,如同站在群山之巅的王者,大树参天。
莫名的情愫从胸间汹涌而出,如海潮般澎湃。向雪觉得自己像一株菟丝花,从树底下生了根,然后蔓延而上,攀上大树,直达树梢。
“雪儿,相信缘分吗”卫哲东问。
“嗯”向雪有点意外。
她一向以为,只有女人才会对缘分这种东西情有独钟并深信不疑。
“我们相遇就是上天许下的缘分。”卫哲东看着她摊开在桌上的会计教材说,“就像是会计原则,虽然算不上什么考点,可是如果不能理解它,那么你学习起来就会事倍功半,拼命地啃读,也只能囫囵吞枣,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而你一旦懂得了它,就会发现整部会计,都以会计原则为基础,它是会计的根。”
向雪开始很想笑,可是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缘分这种东西,听着十分抽像,颇有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味道。可是,它又仿佛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