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扬这话说得语气丝毫不收敛,也就李云深脾气好,不然怕是忍不了他这性子的。李云深声音里透出更多的无奈来,轻叹道,“这一茬是过不去了是吧?”
薄扬毫不犹豫道,“过不去了。”
无非是指李云深曾经追求过林溪这一茬事儿。这事儿都早已经是不堪回首的往事了,无论是对林溪而言还是对李云深而言。但只有心眼比针鼻儿还小的薄总,就一直没能释怀这事儿似的。
林溪在一旁很是无奈,打着圆场,“你别和薄扬计较,他说话就这么个德行。”
李云深脾气是好,就说道,“算了没事,谁叫我不占理儿呢。”
追了有主儿的女人。不过话说回来也就是李云深脾气好,不然真要深究起来,就他追求林溪那会子,她还真是无主的花儿来着,并没有和薄扬破镜重圆确定关系。
薄扬虽然就这么个德行,但也不算是多么咄咄逼人的人,典型的遇强则强。于是碰到李云深这种性格的,薄扬反而会变得格外好对付。就跟林溪这么多年来能将他吃得死死的似的,暴脾气的人碰到这种风淡云轻四两拨千斤的,通常是最没有办法的。
所以听到李云深这好脾气的话语,薄扬倒先不自在起来了,“啧,说吧说吧什么事儿吧。”
李云深在那头笑了笑,“哎对,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
“咱们之间还有正事儿?”薄扬问了句。
李云深懒得计较他的抬杠,继续道,“你俩就给我透个底先。”
林溪问:“什么底?”
“你们家林洵啊。”李云深声音更无奈了,但又半点儿不像是在调侃,还挺认真问了句,“究竟是个什么神仙?”就像这话是什么学术论点似的,相当认真了。
林溪摸了摸鼻子,笑了起来,“你这话问得这么认真,你让我怎么答你好?”
薄扬:“小洵怎么你了?让你这么有感而发?”
想到了先前李念念来的视频通话,薄扬顿了顿,“小姑娘又闹你了?”
“闹呢。”李云深很心累,“我这未婚未育的,就提前体会了什么叫养儿不易,这会导致我对以后的生活……”
“……失去了信心?”薄扬不等他说完就接了他的话。
李云深在那边没说话,只轻叹了一口。
“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换条路。”薄扬非常悠然地说着。
李云深还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意思呢,就听薄扬继续说话,却不像是对他说的,而像是在和林溪讨论似的,“可以让蓝晴明介绍介绍,弯的里应该有不少是喜欢李云深这款的。”
李云深都没反应过来,等咀嚼了一遍薄扬这句声音不大的话语,反应过来那个弯的里是个什么意思之后。
李云深脾气这么好的都忍不住喊了起来,“姓薄的你差不多一点!我钢铁直!”
薄扬非常敷衍地应道,“是是是。”
李云深无奈道,“哎我这是图什么啊打电话过来受你这气……”
林溪笑道,“你别理薄扬,你说念念又闹你了?不能啊,刚她发视频通话过来还好好着呢。”
话题被扯了回来,李云深也就懒得继续受薄扬的气。
“她每次在视频通话里和林洵聊着可能都是好好着的。”李云深顿了顿,虽然觉得这么说好像显得自家侄女儿有些掉价,但没办法,事实如此,李云深只能继续说道,“她就是要闹,也不舍得在林洵面前闹啊!林洵在她心里那就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的。”
“哎……”林溪无奈叹了一口,“这究竟谁家的才是姑娘啊。”
怎么她弟弟好好一小伙子反倒被个姑娘像男孩儿宠姑娘似的宠着了呢?
“于是我就遭老罪了。她在林洵那儿是舍不得闹的,在她爸妈那儿又不太敢闹,于是就全撒我这儿来了。也不管时差,什么时候说电话来了就来了……”李云深声音里……颇有几分单亲父亲养女儿养得不知所措的疲惫啊。
林溪和薄扬也就从李云深话里得知了这次是为了什么。
“所以这丫头就打电话给你哭?”林溪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问了句。
李云深嗯了一声,“我原本就想着,不就是幅画么,得是什么神仙画,能让李念念哭成这样啊,这丫头就发了个照片儿给我看……”李云深顿了顿,似是吞了吞口水,赞叹道,“那可真的是神仙画画啊。”
林溪想了想,和薄扬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心照不宣李云深说的应该是小洵屋子里最近在忙的一幅油画了。
挺大块画布的,一看就不是小工程的样子。也就薄扬疼他,画具从来不亏待他,不然就以前姐姐一边工作一边兼职,又要还债又要负担两人的生活,还要供他读书和画画。
那时林洵就是再缺心眼也不敢贸然就动笔这么大的画。
林溪其实还挺能理解李念念这少女心事的,在年少时最单纯热烈的喜欢着的那个人,就是随手摘朵花儿拔根狗尾巴草,那都是最好的礼物了。而且小洵这样的人,本来情商就低,平日里寡言少语表情都不多,让人难瞧出个心绪的。
忽然来这么一下,那不正好撞到李念念心窝子里去了么。
又因为林洵社交障碍的缘故,担心自己剧烈的情绪起伏,会容易让林洵不知所措,所以就连哭,都不敢在林洵面前哭。打电话给小叔才放肆哭呢。
“哎……”林溪笑了笑,“也就我们是开明的家长,不然真要是个不开明的,严厉打击早恋的,李念念这丫头不得把长城都哭倒一半么?”
“长城哭没哭倒我是不知道。我快倒了……”李云深叹气,然后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喔对了!”
“嗯?”
“我听念念说,你们家小洵的意思,好像是放假了打算去看念念呢?”李云深说着,有些忧虑,“可是小洵不是有飞行恐惧么,我记得李念念给我提过这个。如果是这样,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他吃得消么?”
他话音刚落,少年没有什么温度和起伏的声音从旁边淡淡响起,“吃得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