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里面深入,灌木丛之间的空隙就变得越大,这更让诺茨觉得自己做出了一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那些像老鼠一样令人讨厌的家伙,肯定就躲在灌木丛的深处,要是他们以为这样就安全了的话,那可就太天真了
“所有人,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说不定敌人就趴在你的脚边,或者蹲在你头顶的树枝上面谁要能第一个发现敌人,回去赏半加仑伏特加”
半加仑伏特加,在物资匮乏的北部联邦,那已经算是诺茨这种基层士官一个月的配额了,听到这几个字,诺茨手下的士兵们都不由得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北蛮人天生嗜酒,伏特加对于他们来说甚至有着生命之水的别称,一个土生土长的北蛮人可以忍受一天不吃一点食物,但却无法忍受一天嘴唇粘不到一滴伏特加在北部联邦还占据着凛风平原的时候,这片贫瘠土地上产出的粮食,差不多有一半都是被拿去酿造伏特加了。
而在被赶离故土之后,这种色泽澄清的酒精饮料变成了一种奢侈品,只有前线军队和一些需要忍耐酷寒的工作岗位才能得到定时定量的配给,至于大多数的平民,就只能用酒醪蒸馏之后剩下的残渣兑水喝但即便如此,这种含有少量有毒物质的“饮品”也不是北部联邦的平民们每天都能喝到的。
对于生活在寒风群岛的北蛮人来说,活着,本身就已经一场艰辛的战斗,想要改变这种生活,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夺回曾经属于他们的故土。
就在诺茨小队在灌木丛里前进了百米左右的时候,突然“咚”地一声,一个金属罐头从地上的一堆枯枝里面弹了出来,跳到了半空之中
没人知道是谁触发了这枚隐藏在枯枝堆里的地雷,所有士兵的眼神都直愣愣地盯着那枚在空中旋转的金属罐头,只有诺茨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他发出了一声怒吼,用肘部撞开了身前的两名士兵,冲了过去,一把将这个金属罐头抄在了怀里,扑倒在了地上
但是金属罐子并没有爆炸,诺茨只感到似乎有一股气体从罐子里面喷射了出来,带着一股浓重的腐草气味
“是是毒气”他很想开口大声地警告自己的部下,然而在不知不觉之间,他的整条舌头都已经变得僵硬无比了,徒劳地在口腔里面摆动,但却发不出半个清晰的音节。
窒息感渐渐袭来,诺茨的意识开始缓慢地消散
另一边,谢尔盖带着手下的十人继续沿着脚下的小径朝着林子深入前进,但没走多远,他们就发现眼下的这条路是个死胡同,小径的尽头是一片近乎垂直的峭壁,峭壁上面还覆盖着一层坚冰,在没有冰镐和绳索的帮助下,根本无法进行翻越。
而在峭壁之上,也没有任何冰镐或是绳索留下的痕迹。
“全体返回,和诺茨小队进行会合。”谢尔盖站在峭壁前观察了一阵,思索了片刻,下达了命令。
正如灰烬所预计的一样,联邦军的几支小队不是走进了死胡同,就是触发了各式各样的陷阱,这些陷阱绝大多数都并不致命,但却成功地拖慢了这些小队的速度,即便成功地排除掉了那些陷阱,这些士兵们也大多变得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每一次迈步都会再三确认落脚之处有没有什么异常。
只有其中一支小队,得以顺利地进入了枯木林的深处。
正如“八门遁甲”之中有着“生门”存在一样,任何阵法都必然会留有至少一条出路,即便是最凶险的杀阵之中也必然会存在着一线生机,更别说灰烬这种入门者布置的迷阵了。
而这个迷阵之中的出路,便是莉莉他们进入林子之后开辟出来的那条通道。
这条通道灰烬没有办法将它遮盖起来,强行伪装反而会起到欲盖弥彰的效果,他只能制造更多的岔路去迷惑敌人但如果联邦的追击部队选择分兵的话,那么就必然会有一队人选中那条正确的通道。
这个时候,灰烬已经追上了莉莉他们,并且将这个情况告诉了他们。
“也就是说,我们至少会被其中一队人追上,是吧”
“对,所以,必须得留人断后。”灰烬点了点头。
莉莉是不可能留下来的,据点的准确方位,在场的所有人里就只有她才知道,猎户的妻子和女儿更是从一开始就已经被排除了,断后的人选,就只剩下灰烬和猎户两人了。
断后意味着什么,两人心里都很清楚,留下的那个人,至少要面对十名以上的联邦军士兵,而且在这种地形下,闪躲的空间极为有限,灌木丛又无法像粗壮的树干一样阻隔子弹的穿透,一旦发生交火,结局可想而知。
猎户舔了舔自己的干燥而皲裂的嘴唇,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灰烬,没有说话。
灰烬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强行“命令”猎户去断后的话,他一定不会拒绝,但是,从猎户的眼睛里,他又看到了那种对于求生的强烈渴望。
让猎户去断后的话,他一定会死,但如果自己去断后的话,却不一定。
他手里还有好几张尚未打出的底牌,如果将这些底牌都用上的话,运气好点,说不定他还有机会将那队联邦军全部干掉。
当然,前提是不能出现任何意外,而且幸运女神还必须得站在他这边才行。
说实话,灰烬他并不想去断后,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当英雄的料,而且,对于当英雄他也没有任何兴趣。
英雄大多活不长命,这是他从各种正史、野史乃至是小说里面总结出来的一条铁律。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之中,唯一能够担任这个任务并且有着生还机会的人,就只有他一个。
“我去吧。”灰烬话刚刚说出口,猎户突然将他的手摁在了灰烬的肩膀上面。
这个面容憔悴的男人摇了摇头,将背上的女孩子解了下来,塞进了灰烬的怀里。
“如果可以,我能不能向您请求一件事。”猎户紧盯着灰烬,用一种恳切或者说是恳求的语气说道。
灰烬将裹着小女孩的被褥抱在了怀里,事实上,就算猎户不说,他也知道对方向自己请求的是什么事。
“你会死的。”灰烬将女孩塞还给了猎户,“还是我去吧,至少我有办法逃出来。”
“”猎户愣了一下,随后转身又将女儿递给了妻子。
“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