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纪水寒当然不会出手,白啸天也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戏,时不时的还会说上几句,“走位不要犹豫,不要担心,要有自信。云诀歩讲究的是速度和灵巧,片刻的犹豫,都会错失良机嗯,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气势在气势上有居高临下的感觉,云诀歩才会更加顺畅不要在意剑的招式,刀剑无眼,你不需要刻意的去攻击敌人。任何刻意的行为,都可能让敌人抓住你的套路”
纪水寒捧着一捧瓜子儿,咔吧咔吧的磕着。“芍药加油哎哎哎嗨剑锋不能再往上一点儿吗只要一点点,他就不可能叉开腿避开了哎好漂亮给它切下唉”纪水寒失望的摇头,“三儿你打不过芍药的,乖乖投降吧”
三儿
本来就有些手忙脚乱的牧风歌,听到这个称呼,差点儿气炸了肺。就是这一时失神,身上就被芍药毫无章法却迅捷无比的剑锋撩了一下。胸口的衣服,直接开了口子。幸亏他反应还算及时,往后退了小半步,这才没有伤及体肤。
他十分意外。
这一次,芍药比之前更厉害了,速度更快,剑势也更加凌厉。若非自己修为更进一步,怕是早就做了芍药的剑下亡魂。
又周旋了片刻,牧风歌见无法取胜,纪水寒又在那一边嗑瓜子一边叽叽歪歪的说着风凉话,顿时恼羞成怒,心中一动,连续猛攻两合,之后竟然舍了芍药,朝着纪水寒扑来。
纪水寒吓得瓜子卡在喉咙里,剧烈的咳嗽起来。
白啸天却毫不在意,随意的抬手,朝着扑来的牧风歌挥了一下。一道灵诀,脱手而出,撞在了牧风歌胸口。牧风歌的身子倒飞出去数丈之远。重重落地之后,一口血喷了出来。
纪水寒咳嗽了一阵,气急败坏的指着牧风歌,道,“芍药阉了他”
芍药却无动于衷。
到底是牧家的三爷,真阉了他天德皇帝那边都不会不管。她当然不会听任纪水寒一时冲动的瞎指挥。收了剑,看着牧风歌,芍药一言不发。
白啸天拉了一下纪水寒,劝道,“冷静,冷静。”
纪水寒哼哧了一声,顺了顺气,瞪着牧风歌,道,“滚”
牧风歌咬着牙,压抑着胸腔内翻腾的气血,看了看白啸天,又看向纪水寒,道,“很好我记下了”言毕,愤然离去。
待牧风歌离开,白啸天笑着对纪水寒道,“红颜祸水,自古皆然。不会总有人帮你的,你自己不赶紧修炼,总有一天,会被某个男人占了便宜。嗯”白啸天想了想,又道,“可能那个男人,其丑无比,还有口臭。还可能有病”
“你也滚”
仗势者欺人,仗力者目中无人。
人性大抵如此。
忽然间修为大进,便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人,不仅仅只有牧风歌。整个真武王朝,都隐隐流露着一股张狂之气。好勇斗狠之事,随处可见。征西伐北的叫啸声,此起彼伏。狂傲不逊的气息,在整个真武王朝的上空回荡着。
终于,仙界之门的灵力之事,被广为人知。原本涌入京畿寻找器灵的人,还有更多的人,开始朝着西疆而去。无忧王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毫不犹豫的立刻进宫,想要把这件事告诉天德皇帝。只是,天德皇帝不在宫中。
接过大内总管递来的密旨,无忧王一脸狐疑的打开看完,之后讪讪一笑,看向大总管,道,“倒是我这个做臣子的,反应迟钝了。”
大总管笑了笑,又道,“圣上对王爷的信任,洒家真是有些羡慕。整个皇宫之中,除了我这个不得不知道的大内总管,也就只有王爷知道这件事了。”
无忧王苦笑,“本王宁愿不知道。圣上这是留给我了一个大麻烦啊。万一诸位皇子得知圣上远在西疆,那这京畿之地,必然会大乱的。”
大总管道,“王爷多虑了,圣上有命,王爷可代为传旨。这京畿各营,皆由王爷指挥。又怕什么呢”
“我不是怕诸位皇子啊。”无忧王倒是毫不忌讳,看着大内总管,冷声一笑,道,“我是怕圣上。”
总管讪讪一笑,躬身道,“洒家还有些俗事,就不叨扰王爷了。”
看着大总管离开的背影,无忧王沉吟良久,摇头,苦笑。
闷闷不乐的回了王府,无忧王端着茶,却忘记了喝,等到想起,茶水已经冷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武莲河。
“爹”武莲河大咧咧的进来,也不讲什么规矩,直接在一旁坐下,自己给自己倒茶,牛饮一口,又道,“爹你听说了吗京畿都传遍了。这天下间的灵力,越来越浓郁了,而且,越是靠近西疆,越是浓郁。爹,你猜是何故”
无忧王斜了武莲河一眼,道,“你这种蠢货都想的明白,为父焉能不知”
武莲河哈哈一笑,道,“爹,我和几个哥哥商量好了,打算去西疆。”
无忧王冷哼一声,看向武莲河的眼睛里,丝毫也不掩饰嫌弃的意思。“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在王府里待着。我前几日买了不少南屿的姑娘,水灵的很,你们哥几个好好玩。”
武莲河啐道,“爹这都什么时候了,女子之物,随时随地都是,要抓紧时间去西疆修行才是啊还有啊”武莲河忽然神秘兮兮的说道,“我猜,圣上一定已经去了西疆。”
“休得胡言”
“真的”武莲河道,“您说儿愚钝,可儿却知道,这世间,最怕死的,就是最有权势的人。圣上肯定会希望能借助西疆浓郁的灵力,突破天阶修为据说,突破了天阶,就能延年益寿了。”
无忧王呆了呆,神色更是凝重起来。
连这个蠢货儿子都能猜到的事情,那些精的跟猴儿似的皇子,又岂能不知
霍然起身,无忧王道,“听好了,你们几个,谁敢离开京畿,我打断你们的狗腿”说罢,无忧王快步走了出去。
武莲河愣了一会儿,赶紧追了上去。“为什么啊爹为”
“闭嘴”
武莲河心里窝着火,却不敢发作。他很清楚自己老爹的性子。既然他发话了,谁敢忤逆“还有件事”武莲河追着无忧王,道,“圣上走了,天巫也已经死了。您看您是不是帮我收拾一下那个纪水寒那小贱人该死”
无忧王摆摆手,道,“你的伤势不是已经痊愈了吗窝囊废一个有本事就让她乖乖就范,动粗算什么本事看看你那几个哥哥的本事学着点儿”
匆匆离开王府,无忧王没有坐轿子,反而骑了一匹快马,直接奔赴皇宫。
半个时辰之后,宫中传出圣旨。锦衣卫、红营、绿营,京畿四门,进入警戒状态。
牧家。
花园,凉亭中。
苏玲珑穿着一身男装,摇晃着手中折扇,看着牧云杰发笑,笑的牧云杰浑身不在。“你不回家好好修炼,在我面前晃荡什么”
苏玲珑笑了一声,道,“你不也没有修炼吗”
“等你走了,我就去修炼。”
“不会等我走了,你就去找你弟妹吧”
牧云杰脸一红,气道,“都是杜氏胡说八道,你还信不过我的人品我承认,我是对对她有些好感,但绝对不会做出有违人伦的事情”
苏玲珑哈哈一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别激动啊。说起来,倒是有些日子没见水寒了,我去瞅瞅。要不要我捎带着把你的思念之情带过去啊”
牧云杰闭着眼,不理苏玲珑。
苏玲珑笑着离开,径直去了闲人居。
纪水寒却是不在。苏玲珑有些意外,兀自转了一圈儿,觉得无聊,便离开牧家,在大街上瞎晃荡。很奇怪,大街上的人比以往少了很多。
而且,平日里随处可见的修行者,这两天却是很少见。
苏玲珑明白,大多数人,要么敢去了西疆,要么正窝在家里苦修。灵力如此充沛,修行事半功倍。没有人愿意浪费这大好时机除了自己。
苏玲珑也想趁着这个好机会来提高一下修为,只是,她那个常被人称之为“暮气太重”的爹爹定远侯,却不允许她修炼。
没有说原因,哪怕苏玲珑一再追问。
所以,别人忙着修炼的时候,苏玲珑却在瞎转悠。可即便不修炼,苏玲珑依然能察觉到,自己的修为,依然在不知不觉间提升着。
周围的灵力越来越浓郁,那感觉,就好像是泡在灵力之中。身体发肤,被灵力滋养的同时,竟然在自行吸收灵力。只是速度比之那些勤奋修炼之人,慢了太多罢了。
在大街上慌了一个多时辰,苏玲珑十分无聊。
现如今,连企图试探自己是不是器灵的家伙都没了。
日子无聊。
买了一些父亲最喜欢吃的糕点,哼着小调儿回府。听管家说父亲在招待客人,苏玲珑便直接过去。还没进门,苏玲珑就嚷嚷起来,“爹,我给你买了福字号的糕点。”
话音落下,也到了门口。苏玲珑一眼看到了坐在父亲一旁的一个矮胖老者。老者穿着邋里邋遢的,五短身材,圆嘟嘟的脸,跟个皮球似的。一头花白的头发,随便的扎起来,发间竟然还能看见一根枯草。
定远侯接过糕点,笑道,“还是闺女疼我,先下去吧。”
苏玲珑却没有走,歪着头看着那老者,“爹,介绍一下啊。”
定远侯呆了一下,看向那老者。
老者呵呵一笑,对苏玲珑道,“老朽关七。”
“原来是关伯伯。”苏玲珑笑着打招呼。
“行了,你先下去,我跟你关伯伯还有事情要谈。”定远侯催促了一句。
苏玲珑又看了那关七一眼,也便告辞离开。
待苏玲珑离开,定远侯一脸歉意的说道,“前辈勿怪,小孩子不知您的身份,瞎乱称呼。”
关七摇头道,“屁大点儿事儿,不要说这个了,我托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定远侯愁眉苦脸道,“这个还没找到。”
关七咂舌,伸出脏兮兮的手,捏着圆圆的下巴,道,“不应该啊,都这个时候了,白啸天那家伙也该出来了。怎么莫不是没挺住”
定远侯道,“会不会白前辈并不在这里”
关七摇头道,“不会,如果非要选个葬身之地,他必然会选择这里,不会有错的。”说着,关七站起身来,来回踱步,一只手还在不停的掐来掐去的。“一定还藏在此地的某处。罢了,这事儿你别管了,既然我来了,就由我亲自找找吧。此人嗜血成性,杀人如麻,你招惹不起。”
暮色微醺,斜阳正浓。
纪水寒带着白啸天和芍药,沿着忠民河岸往回走。
“天天,你当年为什么选择在这里自我封印啊”纪水寒问白啸天。
白啸天笑道,“随便找个地方而已,没有为什么。”
“啧啧,我不信。”纪水寒道,“你说过,你自我封印的时候,也没把握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所以,封印之地,就跟葬身之地差不多。任何人对自己的长眠之地,应该都会很看重吧”
白啸天沉默片刻,才说道,“我的妻子,死在这里。”
纪水寒一愣,看着白啸天,道,“有什么凄美的故事吗说来听听”
“凄则凄矣,美则不足。”顿了顿,白啸天继续说道,“我妻子,被前任东海帝君,凌辱致死”
纪水寒呆了呆,叹道,“抱歉啊。我”
白啸天笑着摆手,“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不应该忘记,但也没必要再提及。”又看向纪水寒,白啸天继续道,“照这样修炼下去,很快你就该筑基了。到时候,不知会不会还有天劫。”
提及天劫,纪水寒就有些头皮发麻,“我不觉得我能撑得过去所以我是不是该停止修炼了”
白啸天道,“放心,若是普通人,修炼至筑基,肯定承受不了天劫的轰击。但你不同。你是器灵,而且不是一般的器灵。”
纪水寒若有所思的看着白啸天,片刻,道,“我觉得吧你可能了解很多,但却一直在我面前装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白啸天却笑着摇头道,“不是我装傻。你比较特别,刚跟你接触的时候,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时间长了,了解的多了,自然也就能推算出一些自己本不知道的事情了。”
“嘁,不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反正啊,你这人”纪水寒道,“心机太深,不可信”
“呵,不重要的。你信任与否,都无所谓。”白啸天道,“你只要记得,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就行了。”
听到这话,纪水寒不由得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莫非自己是他转世的妻子
永远不会伤害你
多么神情的告白啊。
白啸天深吸一口气,似乎有些无奈的笑了。“别瞎想。你,不是我,也不是我的妻子。”
也是。
自己是器灵,怎么可能是她的妻子转世呢。
“呵呵”纪水寒干笑一声,“你想多了,我这么理性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