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标记,代表着梅花君子,代表着乐器的最高工艺。
采用最好的云山紫竹为主体,两端采用比深山玉更加难得一见的“渊玉”镶嵌。一丝不苟的雕工,再加上云山紫竹和渊玉的天然纹路,整个梅花笛,自有一番古朴高贵之意。
纪水寒翻来覆去的研究了很久,到底还是没能发现这梅花笛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她甚至想要直接把这梅花笛直接砸个粉碎,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藏在笛子里面。可惜,梅花笛竟然坚硬异常,根本砸不碎。
甚至,纪水寒用水果刀想要在笛子上划出个痕迹,都做不到。
这就更加诡异了。
云山紫竹虽然有名,但也仅仅是因为适合做乐器而已,从来不以坚硬闻名。或许,秘密并未藏在笛子里或许这笛子,本身就是个秘密。
到底会是什么秘密呢
“哈”纪水寒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
睡个觉先
一觉睡到黄昏时分,懒洋洋的爬起来,看到已经被芍药翻出了大片的新土,纪水寒抠掉眼角的眼屎,道,“很好,去后花园里弄点儿好看的花栽上就成了。唔,最好再搬几块砖,把花圃围起来。”
睡得太久,骨头都快生锈了。
吃饭的时候,纪水寒问芍药,“最近街上有什么热闹没有”
“没有。”
“我那个姐姐,怎么也不来找我去看曲儿听戏了”
“不清楚。”
“那个龙公子,怎么也不来泡我了”
泡
芍药不解,也懒得再跟纪水寒废话。
纪水寒很无聊,打算去花园里转转,顺便亲自挑选一些好看的花草,移植到闲人居的小花圃里。
之后再出门逛街,或许还能碰到养父母,看看他们的日子过得如何。想来不会太好吧,毕竟巫灵的身体都很差,走路都费劲,干活养活自己会很难。让纪水寒多少有些好奇的是,养父母既然是巫灵,为什么不找个有钱人家“打工”呢如今这世道,已经不像很多年前那样,巫灵早已不是威胁,所以很多真灵家族,都喜欢养一些巫灵,以备不时之需。养父母可是能使用小禁术的强大巫灵,随便找个贵胄之家,混个锦衣玉食,绝对不是问题。
“这个不错闻起来很香这些草也不错,翠绿翠绿的,挺好。”纪水寒挑选着自己中意的花草,让芍药记下。“说起来,咱们院子里是不是少了个树夏天时候,没有个乘凉的地方。”四下里看看,纪水寒相中了池塘边的一棵垂柳,“这棵柳树不错,挪到咱们院子里吧。”
芍药冷着脸不言语,对于纪水寒的审美,她并不看好。她相中的那些花草,简直俗不可耐,而这棵柳树好吧,小院里栽柳树,倒是第一次见。不过随她去吧,爱怎么折腾都跟自己没关系。
纪水寒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儿,正准备上街,却听到一声孩子的笑闹声。
循声看去,纪水寒不由的蹙起眉头。
不远处,一个小厮被三个半大的孩子摁在地上拳打脚踢。一旁,坐在轮椅上的牧飞龙,怒喝出声,“住手檀儿你们给我住手”
三个孩子,没有人理会他。
把那小厮打了一顿之后,三个孩子忽然朝着牧飞龙跑来,竟是直接将牧飞龙的轮椅推翻。看着瘫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牧飞龙,其中一个孩子大笑着嚷嚷,“二叔,快站起来啊。哈哈”
“檀弟来我教你个好玩儿的。”另一个孩子,对先前那孩子嚷嚷。“来”
三个孩子,架起那小厮,分开了小厮的双腿,嚎叫着朝着一棵树跑去。那小厮吓得高声求饶,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伴随着小厮的一声惨叫,纪水寒下意识的夹了一下双腿,看那小厮凄惨模样,显然撞得不轻啊。
“檀儿”牧飞龙努力想要起身,却根本做不到,只能无力的呵斥,“我会告诉你爹爹,让他”
“哈我爹才管不了我”那檀儿回道。
丢下那小厮,三个孩子玩儿够了,准备离开,转身,檀儿看到了纪水寒。
“二位哥哥”檀儿朝着另外两个孩子招招手,“信不信我”三个孩子凑到一起嘀咕了两句,那檀儿得意的一笑,之后朝着纪水寒跑来。
纪水寒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呸
檀儿朝着纪水寒吐了一口唾沫。
虽然年纪不大,但檀儿显然在修行,奔跑的速度很快,吐口水的速度也不慢,纪水寒竟然没有来得及躲避。
唾沫落在身上,纪水寒脑子里嗡的一下子,都气懵了。
“芍药”纪水寒怒吼出声,“抓住他”
芍药一愣,看向纪水寒,心说你知道这是谁吗
纪水寒见芍药不动,愤怒的瞪向芍药,“我的话不管用了是吧”
芍药无奈,直接朝着檀儿走去。
檀儿看到芍药过来,竟也不惧,哼了一声,道,“小贱人你敢喂放开我”
芍药知道,这个檀儿,是牧家的长孙,在牧家可是备受宠爱。要她抓檀儿,她当然不敢,可纪水寒发话了,作为自己的“主子”,她也不好不从。
看着被芍药钳制的檀儿,纪水寒黑着脸走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熊孩子缺管教”纪水寒怒斥。
檀儿都懵了,愣愣的看着纪水寒,“你你敢打我”
“打你打你都是轻的”纪水寒甩手又是一巴掌。
“我要告诉我娘”檀儿说着,眼睛红了,之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你给我等着”
纪水寒不屑的哼了一声,“告诉你娘也好她倒是要好好感谢我替她管教儿子”说罢这话,纪水寒忽然一个激灵。
坏了
这侯府里的小孩子,能是简单人物吗
再看面前这孩子,一身锦衣,明显地位不低
檀儿
好熟悉的名字
又想起他喊牧飞龙“二叔”,纪水寒猛然想起,这个檀儿,是牧家的长孙
而且,她的那个老娘,自己的那个大嫂,可是出了名的泼妇
坏了坏了
冲动是魔鬼脑子一热,怎么就干了这件蠢事
纪水寒心思急转,看檀儿虽然稚嫩,却满脸愤怒的模样,纪水寒明白,这个时候服软,绝对是没有屁用的。
所以
纪水寒依旧黑着脸,一把揪住檀儿的耳朵,硬生生拖着,来到牧飞龙面前。“给你二叔道歉”
檀儿哇哇的哭,却是不道歉。
“道歉”纪水寒怒吼,手上更加用力。
檀儿吃痛,哭喊着“娘”
另外两个孩子见状,一溜烟儿的跑了。
不问可知,自然是去找人了。
纪水寒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脸上也是通红。
胸间好似多了一团火,百爪挠心般的难受。
咦
奇怪了
怎么像是之前养父母的那两股能量还没有散去似的
身上不舒服,纪水寒的心情愈发恶劣,揪着檀儿的手愈发用力,“道不道歉”
檀儿自幼娇生惯养,在府中更是骄横惯了,纵然被纪水寒揪的疼痛,却是依旧拗的很,甚至也不哭了,只是咬着牙,泪汪汪的怒视纪水寒。
纪水寒微微闭眼,强忍着抓挠胸口的冲动,一把推开檀儿,怒道,“滚”
这个时候,芍药和那小厮,也已经把牧飞龙扶上轮椅。
看着牧飞龙,纪水寒微微闭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片刻之后,胸中那团火,也逐渐消散,身上舒坦许多。
“你惹麻烦了。”牧飞龙道,“咱们那个大嫂,可是不好惹。”
纪水寒哼声一笑,睁开眼,看着牧飞龙,道,“你我是夫妻,那熊孩子如此欺辱你,我自是不能容忍夫君放心,大嫂要来寻衅,一切我来担着就是了。”
牧飞龙看着纪水寒,沉默片刻,点头道,“行。”
行
行你妈啊行
纪水寒心里大骂。
作为一个男人,你老婆这么仗义,你不该挺身而出吗你不该护着你老婆啊就这么当缩头乌龟了你害不害臊你要不要脸你
“纪水寒”一个妇人尖利的声音响起。
瘟神上门
纪水寒心里叫苦,循声看去。
却见一行人朝着这边疾行而来,带头之人,是个漂亮妇人,二十五六岁年纪,瓜子脸,大眼睛,肤白胜雪,眉目含怒。
妇人手里,拽着那檀儿,旁边跟着之前那两个孩子,还有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妇人,再之后,还跟着个男子。
那男子,看着有些面熟。
纪水寒凝眉,认真想了想,一时间却是想不起在哪见过此人。
男子看到纪水寒,脸色微微一变,脚下也停顿了一下,之后却又跟了上来。
“纪水寒你好大的胆子”那带头的妇人,自是牧家大公子的妻子,纪水寒和牧飞龙的大嫂。她怒视纪水寒,喝道,“谁借给你的胆子竟敢打檀儿”
纪水寒眉头蹙起,低头看看牧飞龙。这个混蛋,竟然好似事不关己似的,也不吱声。
妈的
窝囊废
纪水寒心里骂了一句,再看大嫂,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她原本是觉得牧飞龙即便再不受重视,那也是牧家的二少爷,帮自己说两句话,总也是顶用的。没成想这个窝囊废竟然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下可如何是好
谁能帮帮忙啊
下意识的又看向大嫂身后的男子。
这个人
真的好面善啊
在哪见过呢
纪水寒一愣,猛然想起。
这个男子,是周府四公子,之前他从昆仑山回来时,自己见过他一面。
周四公子看到纪水寒时不时的看过来,脸色通红,终于憋不住,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咬着牙,道,“师师尊在上,弟子有礼。”
一言既出,众人皆惊。
就连一直淡定自若的牧飞龙,也是愣了一下。
纪水寒呆了呆,看着那周四公子,嘴角一抽,咧嘴笑了。“呵好徒儿。”
周四公子闷哼一声,却不言语。
“夫君她她”大嫂身后那妇人十分意外,“她如何是你师尊”
周四公子苦笑。
一言难尽啊
周某有生以来,以此事最是苦不堪言。
悔当初,恨往昔。
那时的自己,实在是太幼稚太愚蠢
纪水寒察言观色,看了看畏着周四公子妻子的两个孩子,眼珠一转,问周四公子,“好徒儿,这两个,是你的好儿子不成”
周四公子黑着脸,觉得这“好徒儿”三个字实在是太刺耳。隐忍着,周四公子道,“是。”
“呵真是好教养。”纪水寒笑着,忽然面露怒色,瞪着那两个孩子,喝道,“过来”
那两个孩子吓了一跳,更加畏着母亲。
周四公子感觉自己快要被纪水寒气炸了肺。
喊你一声师尊,还真把自己当师尊了
好吧
都怪自己当年太蠢
微微闭眼,深吸一口气,周四公子看向两个孩子,气道,“还不过去”
两个孩子,倒也是听父亲的话,乖乖的走到了纪水寒面前。
“跪下”纪水寒道。
两个孩子回头看向父亲,见父亲不做声,只好跪下。
纪水寒深吸一口气,对牧飞龙道,“夫君,你看,该如何处置这两个熊孩子”
牧飞龙看看纪水寒,又看向周四公子,嘴角浮现一丝笑意。“算了,孩子,不懂事而已。”
周四公子的妻子小心的凑到夫君身边,压低了声音,问,“夫君,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四公子现在的心情很恶劣,哪有心思跟自己的婆娘扯淡,一把推开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对牧飞龙道,“却不知犬子犯了什么过错,周某之前在昆仑修行,对孩子确实疏于管教。得罪之处,周某在此代为赔罪。”
“周四兄言重了。”牧飞龙笑道,“小孩子玩闹,不当个事儿。”
纪水寒冷声一笑,推上牧飞龙的轮椅,对周四公子道,“好徒儿,好好管教一下你的两个好儿子今日他们犯了小错,我让他们跪下,教他们做人。他日他们若是犯了大错,就会有人让他们躺下,教他们做鬼”
这话太刺耳,任谁家的父母听了,都会愤怒。
周四公子自然也很生气,可又无言以对。
他不得不承认,纪水寒说的没错。自己这两个儿子,今天耍性子犯了错,只是被罚跪。他是长大了,若还是劣性不改,自然极可能会有人要了他们的命。周家家大业大,也没人敢保他们一生无忧。
眼看纪水寒要走,大嫂怒了。“打完就这么算了”
纪水寒停下,回头看向大嫂,“大嫂客气了,作为檀儿的二婶,我替你管教他,是理所应当的,你不用谢我。”
大嫂怒极,涨红着脸。“你呵”怒极反笑,大嫂又道,“纪水寒不用给我耍嘴皮子我告诉你牧家的长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打的。”
纪水寒笑道,“怎么你是要打还过来吗”
“你以为我不敢么”大嫂冷笑。
“你当然敢。”纪水寒道,“大嫂的威风,公爹和婆婆都忌讳得紧,水寒自然更怕。”
大嫂哼声道,“少拿言语挤兑我,我侍奉公婆,从来规矩,亦不怕你嚼舌头。总之,今日之事,你休想善了”
“我看也是。”纪水寒呵呵一笑,“大嫂是要亲自动手呢还是喊几条狗来唔说起来,真动手的话,若是大嫂自己来,怕是一不小心伤了大嫂,有伤和气。若是大嫂喊几条狗来,唉,我是不屑于打狗的。这样好徒儿。”
听到“好徒儿”三个字,周四公子心里那个恨啊。
“你就替为师出手吧。”纪水寒说罢,推着牧飞龙转身就走,边走边道,“不过是些弱鸡菜鸟,不要让为师失望。”
这样的收尾,好像还缺点儿什么。
缺点儿
沧桑感
对
“唉打打杀杀的日子,实在是腻了。”纪水寒喟叹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真是好诗,可惜没有记全。
纪水寒颇有些遗憾。
牧飞龙坐在轮椅上,听完了纪水寒念的诗句,微微一笑,道,“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