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维义本非酒徒,却也并非怂人。面对柯迩震西这般挑衅,又是在杜宇面前,自是不甘示弱
“今日暂同芳菊酒,明朝应作断蓬飞。震西兄即是有意,维义自当奉陪那咱们今晚便是来个不醉不归”
柯迩震西闻得此言,亦是好不痛快,便豪爽大笑道
“好一个不醉不归维义兄,这可是你说的,本豪可没迫你啊”
杜宇虽只是呷了一小口,却也知道这酒劲凶烈,只恐他二人是拼酒误事,便是急忙劝道
“明日我等还要赶路,你二人还是少喝一些,免得”
未待杜宇说完,却见柯迩震西是臂展一挥,甚是爽利的笑道
“唉宇妹也忒不懂为兄秉性为兄何曾是因喝酒误了事况且这些酒于本豪却又何足挂齿只是却不知维义兄到底是受不受得住了”
武维义酒力本是一般,但毕竟是在宇儿面前,又岂肯示弱只见他亦是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与他回道
“呵震西兄也莫要小瞧了人论酒力维义自是不及,但陪你不醉不归,倒也无碍只是宇儿说得也甚是在理明日吾等尚要起早赶路,不若这样,今日咱二人姑且是浅饮,待得吾等理妥了僰人之事,再与兄是好好斗上一斗”
武维义说罢,便是举起手中的酒罐,大口咕咚的闷了几口柯迩震西见状,却是愈加没好气的说道
“你们诸夏人就是这般狡诈分明便是不敢跟本豪比拼,言行却还这般装模作样,心口不一要论这诡谲之术,本豪却还真是望尘莫及呐。”
柯迩震西说罢,亦是一同倒头猛灌了几大口烈酒,并是大声呼道
“哈哈好酒过瘾过瘾呐”
话说这酒也确实够烈,二人虽都没有多喝,却几回过后都是有些上了头。外加这柯迩震西亦甚是贪杯,却是比武维义要喝了多得多。因此,这柯迩震西喝到后来,借着醉意,话语也是变得多了起来
“哎呀维义兄本豪自是识你第一眼开始便知你定不是个凡夫走卒只是不曾想你这匹夫竟敢是抢了本豪的阏氏我柯迩震西何曾呃何曾是受得过这般屈辱”
武维义与他皆是有些醉意,但是武维义毕竟是有些读书人的讲究。因此就算是如今有了醉意,却也依旧是执着三分意识
待他听得柯迩震西这般的责言非语,知道这些都是柯迩震西的坦言心声。只觉得这柯迩震西也确是活得够明白坦的,又如何会是与他一般计较
“嗯震西兄所言极是此皆维义之罪然而此间情由却又有谁能说清道明的呢哎维义也深知震西兄这心中苦闷待得来日,维义自愿是以负荆请罪,解兄之怨怼”
只见柯迩震西是又闷得几口,却是一边摆着手,一边又是与武维义言道
“哎算啦算啦只要宇妹乐意我柯迩震西又有何求只愿维义兄将来莫要是辜负了佳人,伤了宇妹的心呐哎本豪本豪明日便要回奔羌部这一路你与宇妹可要千万保重呐”
武维义一听不由大惊,倒反而是酒醒了过了,并是与他追问道
“啊难道震西兄明日便要赶回白马氐何故如此匆忙莫不是族中”
柯迩震西闻言,只见他竟是愁容浮现,全然没了方才的爽利
“哎如今这片境地正值多事之秋此间纷乱我羌人又岂能幸免自本族是来了急信,距今已有半旬本豪这心中委实是放心不下不能再于此处耽搁,既然此间危机已了,而且宇妹如今也已是没了危险,本豪已是决定,明日便走速回本部去料理要事哎只是此处宇妹这边却也只能是仰仗维义兄多多照料了”
柯迩震西此言说得是颇为无奈。而武维义也终于明白了过来,柯迩震西今晚之所以要与他斗酒叙话,原来便是一番与他的辞践
“震西兄且是放心,某虽不才,却也能为宇儿是赴汤蹈火的。维义定会舍命保得杜宇周全不使她伤了分毫”
柯迩震西提拎着手中的酒罐,扭过头去竟又是展臂一把勾住武维义,并是看着武维义,又转愁容为嬉笑,与他大声笑道
“嗨本豪如何也变得这般的多愁善感起来今晚也不该是这般惆怅来来来今夜定是要与你分个高下来干”
如此这般,二人便皆是放开了喝,只管喝得是昏天黑地,也不知了东南西北次日清晨,却还是杜宇吩咐墨翟前来将他二人给唤醒了过来。
好在这酒虽烈,却无宿醉之苦。二人各自回去是稍微收拾了一番,却见众人已是推着墨翟改造的推车往谷口的方向赶去
事毕,只见阿勒果洛是亲自前来谷口要与众人送别
“神人大恩,我等皆永世不忘若他日神人是有何难处,只管是来与我族明言我族之人定当鼎力相助”
两相拜谢,又怎能来而无往。因此武维义亦是让毕摩使者以言辞答谢阿勒果洛的献图之恩义。
此番迷谷之行虽是离奇,好在亦是有惊无险。众人看到收获满满的推车,无一不是一脸的欣喜之情。
太阳缓缓升起,阳光撒在推车上,但见推车之上原本是个人偶,现如今却是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狼的雕像那狼似人而坐,憨态可掬,前爪指向北方,刚出发的时候因为天色尚且昏暗,这时看的真切,仰阿莎不由呼道
“呀黑炭你还真把它给改成了动物了”
墨翟朝着仰阿莎是憨憨的一笑
“昨日你不是说动物更好翟细想之后,觉得也是有理只是碍于手艺不精,雕得亦是一般”
仰阿莎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那木狼的头,噗嗤一下笑声说道
“这还叫不精你这手艺比我们寨子里的匠人都是要强上不少哩”
墨翟这算是第一次被仰阿莎夸赞,却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说道
“嘿嘿,阿莎姑娘谬赞咯”
武维义从旁看到他二人倒是难得如此好好说话,回想起他们之间还有噬心蛊的羁绊,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柯迩遐义,心中默想
“如此下去,他二人说不定还真的能成一对。如此造化还真是让人料想不到呐谁能知道日后名震华夏的墨家鼻祖,竟还会有这样一位异族的伉俪佳人”
身旁的杜宇自也是看出了些许端倪,不禁是凑上少来浅笑着是小声言道
“武郎,你看阿莎妹妹和墨弟可还般配”
武维义亦是微微一笑,与之低语言道
“阿莎与墨翟年纪尚小,谁也说不清楚以后会发生什么。此事不可强求,一切随缘便好”
有了这张羊皮地图指明,确是方便不少,众人很快便一同是寻着一条蜿蜒山路是饶出了沼泽。
离别在即,柯迩遐义和柯迩震西最后亦是相拥道别
“大兄,按说白马羌部危急,弟也应该回去,只是尤女那边如今亦是大为不妙,待族弟是一切处理妥当,自当前往跟大兄并肩作战”
柯迩震西重重的拍了拍兄弟的后背,与之说道
“这十数年你都是杳无音信,大兄亦甚是惭愧。今得以再见,知晓弟是过得欢愉,为兄亦十分欣慰。白马羌那边弟不必担心,为兄身为酋豪,不会让白马氐有任何危难,即便是有,只凭本豪的能耐,亦定能化险为夷”
柯迩遐义听罢,不禁是点头言道
“大兄的能耐自是毋庸置疑的,弟对此是毫无怀疑。那愿大兄此行能够一路顺风”
柯迩震西随后又是来跟杜宇告别,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尽是不舍之情。杜宇则是嘱咐言道
“柯迩大哥此行切记要慎之又慎。那雅尔丹狡诈无比,与之对衡切记要三思而行。”
柯迩震西满口应允,然而他此时的心思却根本不在于此。只见他再回头是看了一眼武维义,似是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叹息一口
“本豪走了诸位告辞”
说罢,便是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去而武维义等人则是目送了柯迩震西离去后,才是再次动身启程赶往僰寨。
毕竟这一路返程与来时是截然不同。来时,众人只凭借着甚是隐晦的歌谣,又是撞了大运,这才误打误撞的闯入其中。
而回去时,那已是轻车熟路,一路无话,也就费了一日夜的功夫,第二日清晨,便已经到了僰寨周边。
仰阿莎眼看自家就在眼前,自是极为兴奋,欢呼雀跃的率先走在前列。纵是身后的父豪如何叫唤却都是叫不回来,不过柯迩遐义转念一想,此处距离僰寨已是很近了,按说应当也不会有何危险。因此也就没有坚持,且是随她闹腾去吧。
恰恰相反,武维义反而倒是颇为有些担心。朝墨翟使了一个眼色,墨翟亦是心领神会,便立即是跟了上去。
仰阿莎和墨翟上到一个小山丘,再往前走不到十里,便到僰寨
忽地竟是有一人影从旁是扑了过来,亏得墨翟是反应敏捷,亦是侧身一跳,人在半空中抽出腰间的承影剑,“噌”地一声,就朝那人是一剑刺了过去。
那人还剑一档,墨翟抬头细看,一眼便是已然看得真切,那黑影却并非敌人,而是朱提关守将戌僰
戌僰本是奉了朱提侯之命,护送毕摩使者和杜宇前来僰寨的,机缘下竟是一箭射杀了摩雅笮,替僰族是立下了奇功而后,又经历了僰寨瘟疫危机,其实他自身也有僰人血脉,因此留下出力倒也是理所应当。故而毕摩和杜宇前往迷谷求药,他则是留在了新寨守备。
但见戌僰此刻竟浑身是血,也不知是遭了几处创口,墨翟撤回剑势,上前甚是关切的与他候道
“戌将军你这是如何了为何竟是落得这般模样”
戌僰精疲力尽的瘫在地上,大口喘息道
“你们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戌僰无碍,只只是累了。”
仰阿莎虽然顽劣,但见此状况,心中也隐隐觉着有些不妙,便是跳脚道
“呀你你这身上又为何是染了一身的血污”
这时落在后头的武维义一行也已赶到,看到戌僰如此,皆是大吃一惊。
戌僰将手指向僰寨方向,神情亦是颇为紧张
“僰营遭遇大变,整个营地如今都被夜郎的默部所占,如今如今就连巫主巫主她也是被歹人是虏了去”
此语一出,四下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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