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已是快到巳时,只见官邸门口是匆匆赶来了一队宫中的护卫原来,这些人是奉了朱提侯之命,赶来此地特意请公主等人一同入宫赴宴的
“见过公主殿下在下乃是侯爷的殿内宫正戌僰。我家主公为酬谢诸位除奸之功。今日已是在宫中备下宴席,特意邀请公主及诸位一同赴宴。”
杜宇闻声,便是朝着门外看去,只见原来是昨晚于朱提侯寝殿之上,领兵前来力战歹人的那名青年。由于昨夜殿上实在是太过昏暗,且事出紧急,却是不曾将他细看。只见戌僰今日是身上穿着一身棕衣卫护服饰,国字脸,眉宇深浓,微微扬起,一眼看来只觉此人倒甚是敦厚。
“哦那请大人稍待,待本宫去往后院传唤他二人”
只见杜宇随后便只身来到屋后的庭院内,找到了依旧在那持剑对练的武维义和墨翟,并是与他们说明了缘由。
武维义和墨翟听罢,便是随着杜宇一起出了门,戌僰则是早早的在官邸门口候着。而在门口一同候着的,还有三驾车撵。
“诸位,请上车”
杜宇见此三辆马驾,却是有些犯了难。如今的杜宇也是警惕非常,自是不愿意与武维义他们分坐。便朝着戌僰是婉言谢绝:
“这位大人或许是本宫这几日实是过于劳累,如今一坐上车便会有些犯晕。因此坐车便是不必了,我们三人便是一起随大人步行入宫即可。”
“诺既然是公主的吩咐,那在下照办便是”
只见戌僰一挥手,便是撤走了那三辆马驾。又是走在前方,替杜宇等人引路。
“武郎如今此间纷乱已是了结,我们也当及早赶去夜郎讨援才好。只是宇儿还是担心我那叔舅却未必会轻易放我们南行不知武郎如今却是有何良策对之”
武维义听杜宇如此问道,却是早已有了盘算:
“宇儿不必担心,经昨晚那一番的折腾,想必朱提侯本人早已是成了惊弓之鸟必也深知那巴王雅尔丹和朱天宗师之手段,绝非泛泛之辈依我之见,今日朱提侯设宴,其意乃是想要从你这里探听一番巴人虚实。届时宇儿只管将巴贼之势往大了说,朱提侯心中必是会对其更加忌惮。届时宇儿再说要去往夜郎讨要救兵,那便是顺理成章的了”
杜宇听得此计,不禁是点头言道:
“嗯武郎此计却是甚妙,那届时便依武郎之言与叔舅对之。”
此时,墨翟是走在他们身后,却也是听到了他们的这番谋划,却是有些疑惑的向他二人问道:
“大哥墨翟如今实是有一事不明”
武维义闻得墨翟此声,便是回过头去,与他回道:
“哦墨翟是有何事不明”
墨翟便是向武维义请问道:
“如今我等替朱提侯是立此大功,我等何不就此直接找他借兵,会盟蜀中各部兴师面北,讨伐雅尔丹若是如此,既能解蜀国之危,又不必千里迢迢去往夜郎搬弄救兵。岂不是两全其美”
杜宇听了墨翟如此说道,虽说心中只觉得此番谋划不甚踏实,却也一时之间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妥。于是二人便是都朝着武维义看去,不知武维义又会有何种盘算。
只见武维义却是与墨翟微微一笑,也不直言,反倒是问了墨翟一句:
“呵呵,正所谓人无远虑则必有近忧。墨翟,你我同在郫城之时,我也曾是与你略略说起过周邦之事,可还曾记得我曾与你说过一则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之故事”
墨翟细想了一番,回答道:
“大哥教诲,墨翟如何敢忘那重耳贵为晋国公子,却是被宫中骊姬所害。于是逃亡在外十九年,最终得还继承大统但是,如今的蜀国之局又与晋国文公之局有何异同墨翟愚钝,实不得而知了”
只见武维义又是浅笑一声,便是甚为玄妙的与他二人说道:
“虽是二局,却是同属一理”
“哦此言怎讲”
“昔者,重耳乃得秦穆公之力,才得以还朝而继承大统。便是巧取外力摄之,而避了内祸。倘若是借由宗室之力,或许是有可为之机,但是即为同宗一室,事成之后免不了邀其封邑赏赐,只恐日后终将是尾大不掉,留有后患而蜀国先王执掌宗庙多年,此间利害想必也是早已算计得清清楚楚,因此才是让武某是领着宇儿投奔夜郎而去”
墨翟听了武维义的这一番说道,只见他是频频点头称是,这一层的缘由,若不是武维义从中提醒,他却又如何能料想得到
而当杜宇又听得自己的父王原来是早已替她谋划好了出路,却不免又是有些悲伤了起来:
“父王请您一定要保佑宇儿还有武郎我们必会替你光复我蜀国之基业”
如此一行人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是在戌僰的带领下,来到了宫中的主殿之内。
“公主殿下,主公已在殿内等候多时,还请各位入殿一叙”
戌僰将他们引到主殿门前,与他们是毕恭毕敬的说了一声便告退了下去。而杜宇则走在最前头,领着武维义和墨翟一起步入殿内。当他们入得主殿,只见此殿倒也是契阔非凡。
武维义往四周看去,却惊奇的发现在这大殿之中,四周除了摆放着蜀中常见的锦缎和一套极为精巧的青铜编钟之外,却还摆列着诸多金器、银器甚至还有象牙雕饰而其中有一尊银器,却是顿时将武维义给看傻了眼
“这这些银器,这副银碗绝不可能是诸夏之物难道是来自古波斯”
只见这副银碗从底部一共是分出十二瓣,一直延伸至碗之沿口从样式上来看,确实是与古波斯之物更为相像而且如今殿上摆设的诸多金银器,都是令武维义是大开眼界,更是确信这些东西绝对是来自波斯、身毒只是,令武维义想不到的是,这些东西却又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
“宇儿你们可算是来了寡人在此等候诸位多时矣”
原本端坐于正席的朱提侯见到是杜宇他们进到殿内,便是赶紧起身向他们推手作揖着恭候说道。
“叔舅实在是客气了,竟是还要前来叨扰叔舅,宇儿实在是过意不去”
“唉宇儿说得这是哪里的话此处便是如同宇儿的家里一般。宇儿如今即是回到了家里,又为何要这般拘束况且,宇儿身后的二位义士昨晚还冒死救得寡人性命。寡人这也不过是聊表心意罢了,不成敬意呵呵不成敬意呀”
只听他们这一阵寒暄过后,便是各自都是入了席。而朱提侯为尽地主之谊,又是前前后后向武维义和墨翟二人各是敬酒三巡。
待酒过三巡之后,只听朱提侯便是向杜宇问道:
“宇儿,寡人此前也曾是听闻,说那巴人是极为骁勇善战。起初,只因苦于秦楚二国频频袭扰,以至于东西两头是难以兼顾。更无分身来顾及蜀地。但是相传如今楚国败亡,而秦人又受西方戎狄之祸甚重这才使得巴人得以有此契机,杀奔蜀国而来你们即是自蜀北逃到此处,想必对巴人之底细也知之甚多。不知其势力究竟几何”
杜宇一听,果然不出武维义之所料,朱提侯的这一番宴请,果真便是为打探巴人之虚实而来而杜宇此时心中却也早已是有了准备,便是朝着朱提侯拱手回答道:
“哎要这巴人非但是骁勇善战,而且还是诡计多端,狡诈无比想必叔舅经历昨日的一番变故,也已深知那些巴人可绝非等闲之辈宇儿的王兄杜疆,也是因为中了那朱天宗师的调虎离山之计,才被巴人是趁机袭取了鱼凫城。随后,宇儿王兄又是亲率两万蜀师精锐与之决战,却是最终被打了个大败亏输,全军覆没。如今就连王兄本人也是下落不明”
只听这杜宇竟是将那些巴人说得如此彪悍强劲,朱提侯却是不免有些担忧了起来:
“哎寡人于昨夜经历的这一番劫难真可谓是九死一生即便是如今想来也是后怕至极想这巴人的奸诈鬼谋尚且已是如此难以应付,倘若是更兼巴人之骁勇善战。只怕只怕这巴人可就着实有些不好对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