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维义在一旁听到这守卫说北门有“贼子”为乱,便知道定是墨弟已经领着众人逃出了鱼凫城,心下也是稍安。只听那柯迩震西继续说道:
“那既如此,我们便不再打扰你们巡查办事了。我今天呐,没心情做买卖,便回自己大寨休息休息。”
那名守卫却是摇了摇头:
“哎呦这您可是为难我了。如今这鱼凫城内是要全城戒严三日,除非是持有令牌,否则是一概不得出城呐”
柯迩震西一听,心下一盘算,又与那守卫套近乎道:
“唉我们是什么关系,别人不认得我,你还能不认得我”
那守卫连忙摆摆手,又回应道:
“不行不行,若是让你出了城,让主上知道了,我今日可就要像那北门守卫一般交代在这了”
“哼不过就是走脱个人罢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何能变得这般复杂你可别忘了你家中母亲当年病重,无处投医救治,却还是我族中先知长老给瞧好了的再说了我们是羌人,你们蜀国国王早就有令,只要是不入内城,不做偷盗之事,我们羌人尽可自由出入鱼凫城。怎么我如今便是要出城去,你还要拦住我不成”
那名侍卫被柯迩震西这一顿说得只得语塞,低着头思虑再三,最后叹了口气抬头说道:
“唉好吧,既如此,我今日便冒上性命偷偷放你出城便算当年报您的救母之恩了”
柯迩震西又骑在马上蔑笑着说道:
“呵,我柯迩震西好歹也是白马氐的豪酋,如何会让你犯险若是你们那小王子真的追查起来,便说是我强行走脱的去。大不了你们这鱼凫城的买卖,我以后便不干了反正我也更喜欢呆在你们那漂亮公主的郫城做买卖。”
说罢,柯迩震西随手从挂在马脖子上的背包里掏出一袋刀币,丢给了那名守卫。
“拿着我也知你这人最是仗义不过。这些就当是我给兄弟们买酒喝了吧”
那守卫手捧接着钱袋,对这柯迩震西的这番所为其实也是心知肚明。无可奈何,只得趁着人少之时,去城门口用这些钱财将城门守备的人员给上下打点了一番,众守备见是长官送来的好处,又哪敢不收。紧接着便赶紧偷偷放下了吊桥。
武维义坐在柯迩震西马上,正要一同随着羌人马队出城。但可能是武维义过于紧张,他的后背附着的炭灰早已经被惊出来的冷汗给凝成了一块一块的,就好似斑点一般遍布其项背。
那些守卫见到武维义竟这般模样,都惊了一跳:
“慢着你身后此人不是羌人究竟是谁为何装作这副装扮”
柯迩震西身后一听计划已经败露,便一不做二不休,双腿一拍,飞也似的疾驰出了城门,而其他羌人见豪酋强行驾马出逃,便也就一同驾起马匹飞也似的往城门口夺路而逃。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呼喊:
“快快去报告给王子”
羌人马队奔出一段距离后,见身后都没了动静便都停了下来。正要当他们想要下马休息一会。却只见不远处竟又来了一队蜀兵打扮的人马。
柯迩震西料想定是追兵,便示意众人佩刀出鞘,准备迎战。武维义却凑身往前定睛一看,急忙大喊一声:
“莫要动手是自己人自己人”
原来,前方那一队卫兵不是别人,正是墨弟领着从官邸逃出来的众仆从。见到路过的羌人马队,便想求助于他们。却不曾想被羌人误当成了追兵。
“墨弟”
武维义一边激动的朝着他们大叫,一边下了马朝他们那里跑去。那墨弟一听,前面羌人马队之中竟传来武先生的声音。便料定武先生定然就在前方那队羌人之中,于是也飞也似的奔跑了上去。
“啊呀你这家伙,竟然一声不吭便去独自救人了害我这一路是提心吊胆,甚是牵挂呀”
墨弟见到武维义自然是激动万分,二话不说直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说道:
“武先生当时情形紧急,我如何能让武先生随我等一同犯险又事有凑巧,从河上唤来的那名船夫竟也是一名不世出的高人。他先塞给了我一付锦囊,让我临危之时打开。并且让我放心离去,只说他一人便可保武先生你安然无恙。于是,我这才打定了主意,要折返回去搭救众人。情势紧急,没来得及与武先生事先说明,还望武先生莫要见怪”
只见此时原先官邸内的那些仆从见是武先生来了,便都纷纷围了上来同样是激动的说道:
“哎呀武先生,我们能活着见到您真是太好了这可全多亏了墨弟呀要不是他领着我们一起杀败了那王子的卫兵,我们怕是早就已经下了九泉啦”
武维义听罢,颇为惊讶的朝着墨弟上下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你们杀败了王子疆的卫队何以为之”
墨弟便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张羊皮,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
“借尸还魂”
武维义见到了却是大为不解,问道:
“墨弟,那位老先生难道真的就只教了你这四个字”
墨弟回答道:
“确是如此,看完之后我也是纳闷,甚至有些气愤,只觉得是那船夫拿此物将我消遣了一番。但是,当时事关生死,墨弟经临场的一番思索后,便也只得以此四字,定下了一番破敌之法”
紧接着,墨弟又将昨晚在官邸之内如何乔装打扮,机关破敌之法详述于武维义。武维义听完后被更是惊叹得是目瞪口呆,拍了拍墨弟的肩膀称赞道:
“墨弟,没想到你不仅是如此的一副仁义心肠,却还有这番本事当真厉害厉害啊”
此时的武维义已经彻底被眼前这个他称之为“墨弟”的人所深深折服:
“英勇无畏,临危不惧,足智多谋又长于工匠不会有错了墨弟我想与你名字改去一字如何”
墨弟听了,却是有些疑惑的回问道:
“先生所赐墨弟此名已是甚好,为何如今却又要更改”
武维义却有些莫名的羞愧起来:
“当时与你取名墨弟,只是一个临时起意的代称,却算不得真名。经过昨晚这番劫难,在我看来已足以证明将来你定然会有一番造化。若再以代称取名,倒是未免有些不雅。”
墨弟听到武维义对自己的这一番评价,心中自然窃喜。他本是一届奴人,从不会有人将他的所言所行当一回事。如今却是被人如此谬赞,又如何会心中不喜,于是欣喜若狂的请道:
“墨弟何德何能那既如此,便请先生重新赐名。墨弟洗耳恭听。”
“嗯诗中有云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发如云,不屑髢也。从今以后,我便称你为墨翟如何希望你以后能够守住这份真义,不被世间邪念所染从今以后,你我二人就以兄弟相待更无有主仆之别。”
武维义说完,便将墨翟给搀扶了起来。二人相视而笑,心中满是欢喜。
“行啦行啦这后头还不知道追兵什么时候便会赶来,你们在这里如此磨蹭,是不是嫌命太长”
只见那柯迩震西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便骑着马从身后赶了上来,毫不客气的与武维义他们说道。武维义回头一看原来是柯迩震西,便拱手行礼回道:
“今日还要多谢柯迩兄弟助我躲过了此劫,在下”
柯迩震西却是摆了摆手,打断了武维义的话,并颇为不屑的说道:
“行了,客套话还是少说两句吧要不是你拿着你们公主给我的定情信物,我才懒得管你们蜀国的这档子破事呢别怪本豪没有提醒你们,如今那王子的追兵应当就在身后,你们若是还想继续活命,便最好现在马上随我动身”
于是,武维义,墨翟与柯迩震西便率领着众人一路往西北方前行。而被墨翟所救出来的那些仆众由于已经是折腾了一夜,又奔波了一路,早已经是精疲力竭。那些羌人见状便都将马匹给让了出来,让那些力竭的老弱妇孺都坐在马上。
山路崎岖难行,一行人盘至半山腰,却见山脚之下腾起阵阵尘沙。
“不好是王子疆派兵追过来了看这阵仗,少说也有一二千人,若是被他们追上,我们便是在劫难逃了”
墨翟往山脚下望去,与武维义商量道。武维义见了也点了点头,回答道:
“既如此,我们便加紧赶路。翻过此山,趟过惊马河,便是郫城地界,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于是众人便一路马不停蹄,一路翻过了山头。只见眼前果然是有一条河流挡住了去路。正是羌人口中的“惊马河”。
这惊马河原来是一条绕着山势盘旋于山沟之间的河流。众人来到惊马河畔,却发现这惊马河水势甚是湍急。因为当季正值深春,山川融雪,汇成大水。而水势又随着四季变化时弱时强。势弱之时,水不过膝,人马可行。但像如今这般的水势,却是纵有走舸也是无济于事。
武维义见状,便焦虑的自语道:
“这可如何是好后有追兵,前路又被湍流所阻。难道我们真的就要绝于此处了么”
墨翟见状,便又上前言道:
“先生莫慌此处山麓处于阳坡,方才我一路之上,见山间竹林成荫。山阳之竹质地干燥,坚韧牢固,可在此处伐竹架桥过河”
武维义却又问道:
“只是现今身后追兵甚急这搭桥铺路可也是颇费工时啊”
墨弟又回答道:
“如此的河面,依我看来大约需竹七八十根即可,以我们现在的人手,两个时辰之内定能完工只是,却缺绑带固定桥节的节点。”
“两个时辰如此追兵必早已至此了。”
只见这武维义愁眉紧锁,一筹莫展。正在此时,却听身旁的柯迩震西又传来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