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上午乾军在城外喊话,说允许平民百姓出城离去,三天之内不会拦截!”
“不会吧,乾军会这么好?不会是想把我们骗出去之后再抓起来杀掉吧?”
“我想应该不会是骗人的,乾军若是真的这么干,先出去的被杀了,还没出去的肯定是死活也不会再出城去,乾军这么干对他们没有好处啊!”
“说的也是!”
“对了,你们家要出城离开吗?”
“这个······我得回去跟我那婆娘商量一下!你呢?会不会走?”
“我打算举家搬走,这里是呆不住了,一旦城外的乾军攻城,到时候漫天箭雨和石头砸下来,谁能保证自己不会被砸中?你想想,现在城外的乾军还有理智,战事一旦开打,双方杀红了眼,到时候他们还分什么平民和官兵?只怕是见人就杀了,我可不敢继续呆在这里!”
“嘶——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啊!不行,不行,我不跟你聊了,我得立即赶回去说服我家那口子赶紧收拾东西!”
乾军允许城内百姓离去的消息很快在城内传开了,城内大街小巷的百姓们都在议论这件事情,到了下午,就有不少人家开始收拾细软和行李准备逃难。
午时刚过不久,西城门内就热÷书集了不少携家带口的百姓,这些人或挑着行李,或推着独轮车,或推着板车,家境贫困的只是背着褡裢和包袱,让小孩骑在脖子上。
守军兵卒们如临大敌,在城门内摆上拒马,又以人墙挡住城门洞,防止百姓们抢夺城门。
消息很快传到了刺史府,刘瑀听到报告后叹道“想不到消息这么快就传开了,看来百姓们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啊!马从事,你去一趟西城门,告诉百姓们,就说两天之后官府会打开城门让他们自信离去,让他们先回去等着,不要热÷书在城门处闹事,否则官府下令官兵会强行驱散他们!”
马从事答应“是!”
刘瑀又对陈宪说“陈将军,招募勇士之事必须迅速进行!王主薄,你这边积极配合,尽快把钱财调拨过去!”
陈宪和王赋文双双答应“诺!”
陈宪离开刺史府,来到麾下营地,立即招呼黄幢将和向幢将等人,“刘使君已任命我为犍为军军主,并调拨钱财给我在城中招募勇士充实犍为军的兵力数量,你们二人协助我处理此事!向幢将,你找人写一份招募勇士的告示,再誊抄两百份并派兵卒在城内各处张贴,招募的地点就设在我们现在的营地!”
“黄幢将,你负责组织人手赶着大车去府库找王主薄,把刘使君调拨给我们的五百金和二十万贯用于招募勇士的钱财拉回来!”
二人颇为振奋,抱拳答应道“诺!”
等这二人一走,陈宪又在营中组织一些人手拿着工具和材料在营门外搭建招兵处。
到了下午申时,城内四处都张贴了招募兵勇的告示,告示上开出了双倍的安家费,这让不少家境贫困的青壮都动了心,但如今乾军在城外虎视眈眈,谁都知道这个时候从军入伍丧命的机会远高于从前,因此虽然不少人都眼馋那丰厚的安家费,但真正决定要去报名从军入伍的人还是颇为犹豫。
次日下午,赵俊生率部返回了成都城外的乾军大营。
随驾公卿大臣、将校们跟随赵俊生来到帅帐议事。
赵俊生看向聂飞虎“聂将军,这几天城内守军可有异常?”
聂飞虎站出来抱拳“回陛下,自从臣派人向城内守军转告陛下允许百姓安全离去的决定,根据我们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显示,绝大多数百姓都想离开,但这两天守军没有打开城门,我们只给了三天期限,只剩下明天一天了!”
“另外,据探子传回消息说,宋将陈宪奉命在城内以重金招募兵勇,想来是感觉城内兵力不足,所以才想从城中百姓们招募青壮,然后再进行简单的操练就把他们编入军中!”
赵俊生闻言笑了起来“这个陈宪还真是不消停,以目前的情形来看,他们就算以重金招募兵勇,也不一定能招募多少,此事不必太过在意,但一定要注意他们最好招募了多少人数,以什么方式进行的操练,操练了多久!”
“是,陛下!”
赵俊生又问“这几天有从归化城调过来的兵士吗?有多少?”
郦嵩站出来回答说“回陛下,这几天先后到了三千人,目前是各幢幢将在执行负责统带这些兵士进行操练!”
赵俊生点点头,问道“苏戟什么时候可以赶到?”
负责统领步兵攻打蜀地各郡县城池是苏戟,赵俊生点了他的将,他已接到诏令从长安赶来。
郦嵩回答说“此时苏将军应该已赶到剑门关了,沿途有城镇、关隘可以补给换马,最多三到四天就可以赶到!”
“好,严密关注川蜀各地的情况,同时也要盯着建康的消息,若有任何情况立即报告!再有,各军每天必须操练,要严厉管束军纪,不可懈怠!随驾公卿、官吏和书吏等也要每日按时点卯上值,不可迟到早退或缺席!”
所有人躬身行礼“诺!”
次日一早,赵俊生晨练完毕,有探子来报“陛下,西城门内传出大量喧闹声,听声音人数众多,怀疑是城内百姓们携家带口正打算出城!”
“知道了,继续打探和关注!”
这一天是乾军允许百姓出城离开的最后一天,不但城内的官吏和守军们都关注到底有多少百姓会离开,就乾军上下也在关注,探子们每过半个时辰就前来报告一次。
城内刺史府。
刘瑀来到了前堂,官吏和将校们纷纷行礼“参见使君!”
“免了!”刘瑀摆了摆手,“今天是乾军给的最有一天期限了,西城门内热÷书集了多少百姓?”
一个裨将走出来禀报“使君,刚刚西城门那边送来的消息,已经热÷书集了三万余人,满大街都是黑压压的一片,而且还在继续增加!”
刘瑀有些沮丧,忍不住老泪纵横,“百姓们心里难道就没有家国天下吗?这里可是他们的家园啊!”
大堂上官吏们都屏住呼吸,没有人吭声。
其实谁都知道,换了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只要有活命的机会,只怕跑得比谁都快,家园没了可以重建,若是命都没了,一切都是虚妄。
刘瑀情绪很是低落,摆手“算了,黎庶们要逃命就让让他们逃命去吧,危难之际,也只有我们这些大宋的文臣武将们可以为它守节了!传令下去,让西城门守将打开城门,让百姓们出城!”
裨将抱拳“遵命!”
一起快马从刺史府出发,沿着大街一路飞奔,很快来到了西城门所在的大街上,只见这里从四面八方汇热÷书来的百姓还在不断增加。
“让开,前面让开······”信使一边打马飞奔,手里举着军令大吼。
前方街面上的百姓们扭头看见快马冲过来,一个个发出惊叫声,纷纷退开,人挤人的大街上硬生生在极短的时间内让出一条通道来。
信使很快来到了西城门处,在拒马和守军兵士们组成的人墙前方停下,他举着军令大喝“西城门守将听令,使君大人有令,打开城门让百姓们出城!”
城楼上的城门守将听到了喊声,他从城楼内出来走到外侧女墙边向城外看了看,没有发现乾军哨骑和游骑的身影,他这才转身走到内侧女墙边看了看信使,大喊“来人,把军令文书拿上来”。
一个兵士接过军令文书快步跑上城楼交给守将,守将打开军令文书看了看,确认无误,挥手大喝“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绞索的哗啦啦声音响起,城门外的吊桥缓缓放下,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城门也缓缓被打开了。
等到吊桥全部放下,城门完全打开,守卫城门的兵士们这才挪开路障和拒马,逃难的百姓们立即向城门洞涌过去,每个人都只想早点离开这里。
城门守军兵士们不得步维持秩序,“不要挤,一个一个走······”
成都城内除去守军,一共有十几万百姓,整整一天,这十几万百姓走了一个干净,就连所有官吏们的家眷都全部离开了。
傍晚时分,治中从事马中良气喘吁吁来到刺史府。
“中良,这么晚了你来有事?”刘瑀问道。
马中良喘了一口气,急切的行礼道“使君,大事不好,城中官吏们跑了一大半!”
“什么?”刘瑀惊得突然起身,却没想到脑子一懵,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马中良大惊,他和两个仆人立即跑上去查看,“使君、使君······快去叫医者来!”
城中的名医葛世荣本来也是要带着家人弟子离开的,可今天他正准备离开时被官兵强行带来了刺史府,他的家人倒是安全离开了。
等葛世荣背着药箱敢来的时候,刘瑀已经是不省人事,他脸色一片绛紫色,已经没有了呼吸,葛世荣神情凝重的给他了脉,脉象全无!
马中良和护卫校尉以及几个亲兵都神情紧张的看着葛世荣,葛世荣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呼吸和脉象都没了,请恕老朽无能为力!”
在场众人闻言如坠冰窖,问询赶来的各官员和将校们听到消息后都懵了,刘瑀这个主心骨在这个时候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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