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没有太多感情经历的牧径路来说,他所说的泡妞三十六计不过也是自己前世在网络听来的罢了。不过说着无心,听着有意,不管是李小白,还是跟随李小白来的的青年和李威,居然都将牧径路所说的当作了至理名言。
原本只是想要拖住李小白,让须羽薇离开,没有想到,牧径路越说,三人越是感兴趣,牧径路就越带劲。说着说着,四人都喝得伶仃大醉,最后还是谢必安和范无救上楼将四人给抬走了。
翌日,巫咸国内。
“首席,那三个小子真不管了”
牧径路看了看谢必安,轻笑道:“一个是威远镖局的少镖王李威,另外两个既然能够和李威交好,身份肯定也不一般。”
“找到蒋子文之后,我还要尽快前往南方,耽搁不得了。”
走在巫咸国内的街道之上,牧径路随意的解释着,两只眼睛不停巡视四周,寻找那个自己都不知道样貌的蒋子文。
“滚犊子,又来骗酒喝。”一声怒骂,吸引了牧径路等人的注意。不远处的一个青楼门口,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被扔了出来。
“翠花,你怎么这么无情。之前大爷在你这花的银子都白花了么”男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大爷我不过欠了两个月的酒钱,就不认识人了”
牧径路眉头微皱,有些不屑的看着被扔出来的蓬头垢面的男子。
大哥,两个月的酒钱,你还好意思说这可是青楼啊。
“蒋叫花子,要不是昔日你那父亲对我留云阁有恩情,我们早就将你扔了出来了。”小厮恶狠狠的看着蓬头男子,“两个月的酒钱,已经够换恩情了。如今又多远滚多远,要是敢再来,大爷我打断你的狗腿。”
另一个小厮赶紧捂住发出狠话小厮的嘴,轻声道:“别太过了,再怎么说他也是算是修士,万一那日”
这个小厮没有说完,却让骂人的小厮面色微变,然后狠狠的甩了甩手,返回了留云阁之中。
蒋叫花子牧径路对蒋姓可是有些敏感,下意识的,牧径路朝留云阁门口的走了过去。
“哎张大哥这孩子可惜了。”
“是啊,张大哥那么好的人,怎么就领养了这么个儿子,当真是哎,算了算了,不说了。各人有各人的福祸,走吧。”
张大哥牧径路闻言微微一愣,然后赶紧上前对着刚刚说话的两个透过蓝色麻布的百姓拱手问道:“敢问老乡,你们口中的张大哥,可是张邱”
二人有些警惕的看着牧径路,皱着眉头轻轻点了点头,“你认识张邱要是认识,还是赶紧通知张邱回来吧,多好的一个孩子,如今变成这样了。”
果真是牧径路确认之后,心头微微一喜,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可是高兴的劲头没有持续多久,牧径路眉头又皱了起来。
在牧径路的想象之中,张邱大哥的孩子,应该是一个刚正不阿,满身义气的豪侠。可是看着面前这个醉得如同烂泥,蓬头垢面的男子,牧径路有些不敢相信。
“多谢两位大哥。”牧径路客气谢过二人之后,带着谢必安和范无救等人转身来到了还在踉跄走路的蒋子文面前。
“蒋子文”牧径路皱着眉头,轻声问道。
“你是何人”蒋子文摇晃着站直身子,面色些许疑惑的看着牧径路。
牧径路右手一番,将张邱生前随身携带的一条普通的项链拿了出来。“可认识此物件”
蒋子文双眼大瞪,突然伸出双手,一把从牧径路的手中夺下了项链,轻轻抚摸一遍之后,低着头沉声道:“张邱去哪了”
牧径路眉头皱得更紧,有些愤怒道:“他是你父亲。”
“我知道”蒋子文突然抬起头,对着牧径路愤怒大吼,双眼的迷离已经不在,变得愤怒至极。“我知道他是我父亲,我问你,他去哪了”
看着双眼突然变得猩红的蒋子文,牧径路凝视蒋子文片刻,沉声道:“死了。”
叮当一声脆响,蒋子文手中的项链坠落到了地上,项链上的吊坠碰到地面的石板,发出清脆的响声。
“死了真的死了。”愤怒的蒋子文,突然变得满眼的灰败,似乎是确认了什么,似乎又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呜呜呜”蒋子文突然跪到了地上,包头痛哭。
“他说过,从军之后,就回来找我。他说过,在军中挣到银子之后,就回来带我去周游九州。他还说过呜呜呜。”
一个大男人,就这样当众在大街之上哭了起来。
原本牧径路还非常不满蒋子文那不争气的模样,如今见到蒋子文嚎啕大哭,牧径路居然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蒋子文对牧径路的无礼,原本让谢必安和范无救也有些微怒,只是蒋子文的大哭,让二人措手不及,又是愕然,又是同情的看着蒋子文。
“张大哥说了,希望我能将他遗骨带回来,安葬在巫咸国内。”牧径路说着,双手一翻,一个尺长的黑色盒子,出现在了牧径路的手中。里面装着的,便是张邱的骨灰。
蒋子文满脸泪痕的抬起头来,颤抖着双手接过牧径路手中的骨灰盒,轻抚良久,才站起来,默不作声的向城外走去。
牧径路眉头微皱,然后转身点了点头,示意被牧径路收服的巫蛊以及谢必安和范无救跟上。至于仍旧尾随着牧径路的那个奇怪老头和孩童,牧径路并没有多管。
巫咸国并不大,除了唯一占地约方圆百里的城池,便是城池外延绵千里的巫山。虽然城池不及个州国繁华的城池,但是人口密度却非常大,整个城池之内,到处都是人,甚至还有不少异人。
不过毕竟是州国境内,就算有异人,也是一些不太奇怪的类人人族,与人类差别不是太大。除了大部分是打扮奇特的巫咸国子民,剩下的几乎都是外来营商或者准备道巫山之中寻找药材的人。
之所以牧径路觉得巫咸国人打扮奇特,是因为巫咸国子民的打扮,与牧径路前世见到的炎黄国之中一些少数民族的打扮一样,全身上下都是金银首饰,服侍也传得非常繁琐。
在牧径路等人刚从巫咸国城西门走出去的时候,一群与牧径路这群人人数差不多,却传得更为华丽的人出现在了巫咸国内。
跟着沉默的蒋子文步伐,牧径路等人踏入了巫山境内。巫山之上,和其他九州境内的大多山林差不多太远,满山的茂林和偶尔穿梭在山林之间的小型河流,让巫山看上去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样。
仅仅跨过了一条河流,牧径路等人跟着蒋子文来到巫山外围的一座山丘之上。说是山丘,也只是相对而言,这座山丘,可是高达数百丈,在牧径路前世,已经算的上是山峰了。
山丘的半山腰上,一座木屋坐落在其中。
木屋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修缮过了,显得非常破败。木屋外有好几口巨大的瓦缸,里面的水看上去清澈得紧。只是瓦缸底部哪些朽木和树叶,让人不愿随意吞服。
木屋的后院,有一个小小的山洞,约莫两三丈方寸大小。山洞之中,显得很是破败,到处都是杂草和杂务,唯有一个五六尺长的方桌,被擦拭得异常干净。桌子之上放着着不少的赶紧的水果和甜点。
在桌子的最里侧,供着着一块牌位,上书:慈父张邱之墓。看着被一股青烟围绕着的牌位,牧径路脑袋一阵轰鸣。蒋子文早就知道张邱已经死了
蒋子文恭敬将牧径路递给他的骨灰盒放到牌位之后,然后再次给牌位上了一柱香之后,来到牌位之前的蒲团之上匍匐跪下,不停磕头。
磕着磕着,蒋子文再次哭了起来。
“两年之前,父亲留下的生命符石破碎,我就知道,父亲死了。”蒋子文拜礼结束之后,抽噎着轻声讲述道:“父亲从军之前就说过,如果哪天他的生命符石破碎,就让我俩开巫咸国,去闯荡自己的江湖。”
“可是父亲不知道,子文并不想闯荡什么江湖。只希望父亲能够在世,和自己安安乐乐的平安一辈子就好。”
“什么长生不老,什么破碎虚空,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两年来,我醉生梦死,就是心存侥幸,不想等到父亲的噩耗。可是”
蒋子文说着,低声的抽噎又变成了嚎啕大哭。凄惨的哭声,回荡在巫山外围,惊得不少鸟兽都飞了起来。
“子文节哀。”牧径路上前轻轻拍了拍蒋子文的肩膀,微微叹气道:“张大哥一定不愿意看到如今你如此模样。”
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念及相仿的蒋子文,牧径路这声张大哥,喊得有些膈应。
良久,嚎啕大哭的蒋子文终于恢复了些许,微微抽噎,声音变得阴冷至极的问道:“是谁杀害了我父亲”
牧径路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蒋子文,沉声道:“子文,张大哥”
“叔父,告诉我,是谁杀了我父亲”
蒋子文打断牧径路,声音越发阴冷。那凛冽的杀意,让牧径路都有些心惊。
至于蒋子文为何如此相信牧径路就是张邱的好友,就是因为牧径路出示的那个项链。那条项链普通至极,就算是在凡人的眼中,还值不到普通人家一天的吃食用度。
虽然项链的价值低廉,但是却意义非凡。这条草编的项链,可是蒋子文在年少的时候,捡到的一颗极为普通,甚至是毫无价值的玉石自己串起来送给父亲的。
张邱既然将这条项链交给了牧径路,那便是告诉蒋子文,牧径路是张邱最信任的人。
见张邱如此,牧径路心底升起一股愧疚的情绪,沉声道:“因为保护我,张大哥才”
“叔父,到底是谁杀了我父亲”
蒋子文仍旧跪着,突然转头看向牧径路,眼神之中没有对牧径路的丝毫不敬,却带着浓浓的仇恨和杀意。牧径路能够感觉到,蒋子文的仇恨和杀意并不是对着自己的,只是看着如今蒋子文的模样,牧径路心中有些不忍。
“帝门少主刘真”牧径路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开口,将杀害张邱的人告诉给了蒋子文。
蒋子文听罢之后,并没有牧径路现象之中的冲动,而是狠狠的捏着自己的拳头,手臂和脖子之间的青筋蹦得老高。
蒋子文缓缓转过头去,死死盯着张邱的骨灰盒和牌位,然后狠狠磕了个响头。
砰一声闷响,蒋子文匍匐在地上,沉声发誓:“父亲放心,此仇不报,子文死无全尸”
“子文”牧径路赶紧上前扶起蒋子文,有些心疼的说道:“张大哥的仇有我,你不必如此。”
“刘真已经和我结下死仇,不是我死就是他亡。”牧径路正色的看着蒋子文说道:“张大哥从军十数年,都是为了能让子文过得更好,肯定没有想过让子文陷入如此大仇之中,子文”
蒋子文随着牧径路搀扶站了起来,对着牧径路恭敬拱手道:“叔父,子文并非什么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但子文知道,父仇不报,何为人子子文虽是父亲捡来,但是父亲对子文的关爱,比天下任何亲生父母对待自己子女都还深重。恩不能报,已是不仁不义。若仇都不能报,那子文也愧活于天地之间。”
牧径路看了蒋子文良久,然后重重的拍了拍蒋子文的肩膀。
“张大哥能有你这样的儿子,想来张大哥足以瞑目。”牧径路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子文,若是不嫌弃,我收你为徒可好”牧径路轻笑的看着蒋子文,等待着蒋子文的回复。
蒋子文没有任何犹豫,咚的一声双膝跪地,“父亲见证,子文拜叔父为师。”
咚咚咚连着九声闷响,蒋子文的额头都磕破了,牧径路却没有任何阻拦。因为牧径路从蒋子文的双眼之中,看到的不仅仅只有仇恨,还有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