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脸色非常严肃的问道:“皇后娘娘,臣问的是官家于河东路驾崩,皇后娘娘可知道内情”
朱琏脸色一沉,怒斥道:“李太宰卿作为大宋宰相,眼下官家死于边事,正是社稷之危难之时你不思如何匡扶少主,居然领兵入宫,到底居心何在”
李纲茫然,不是她伪造的吗官家真的死了吗
朱琏猛的站了起来,指着李纲大声问道:“官家崩于边事,朝堂上下无不惶恐,李太宰应该思忖如何应对河东战事,应该思忖如何应对朝堂乱局,应该思忖如何扶太子登基,应当思忖如何扶回官家灵柩,而不是领兵逼宫难道你也想学那章惇,身着冕服,废立皇后,另立太子不成”
“主少国疑,非我大宋之福,而你李太宰居然带兵入宫,安有对大宋之忠乎卿等不欲官家入英宗庙乎”
李纲站的极为挺直,仰头说道:“官家崩卒的十分蹊跷。臣,恳请皇后,待我行金牌加急询问了河东路诸将,再议不迟”
朱琏皇后看似眼里的斥责,在李纲眼中尽然是色厉内荏的窘迫和恐惧。
看着她信心十足,其实不然。
“现在各关隘都已经闭关,于河东路的联络已经完全中断了。非是我不愿,而是太宰绝对不会获得任何关于河东路的消息了。”朱琏皇后摇了摇头。
这是将门做的事。
李纲怒目圆瞪的问道:“那皇后娘娘能告诉臣下这官家战死河东路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吗”
“吾不知。”朱琏叹气。
李纲更加生气的说道:“那就是妖言惑众应该昭告天下,以正视听天子驾崩天下惶惶,与国朝不利”
朱琏看着李纲目光炯炯的说道:“与国朝不利此大难之际,李太宰更应该思忖如何定国,而不是在这带兵逼宫你是官家托付的辅国大臣你今日之所作所为,可曾有半分对得起官家”
“太子年幼,且未曾观政,而我大宋当下势如危卵,李太宰应该帮吾,应该帮太子,帮帮这天下你怎么可以辜负官家对你的信任眼下最重要的,当然是扶太子上位,由吾临朝称制否则,主少国疑,非我大宋之福”
朱琏口中说得坚决,但是神色之中有些难掩的焦虑和惶恐。
恩李忽然注意到一个小的细节。他一瞬间全懂了。
李纲俯首拜别说道:“过多饶舌没有任何作用。臣这就奔河东路而去。要是官家真的战亡,臣就是拼了全力,也要扶灵柩归京。”
“要是官家无碍。等官家出关之时,就是将门覆灭之日。”
李纲扭头看了一眼宫中的宫女和各色太监,摇头,这漏的跟个簸箕一样的大宋皇宫啊。
李纲走出了延福宫,在一明一灭的光亮中,混着轰隆隆的雷声,离开了皇宫。
朱琏皇后是将门之后,她不值得信任,这是李纲最开始的想法。
李纲不愿意轻启战端,让大宋陷入内乱之忧虑。也没有和朱琏皇后撕破脸皮。
朝堂上腹背受敌,受些委屈,李纲并没有怨言。
要是官家没了,这大宋就再无中兴之机。这才是让李纲最为忧心的一点。
不过现在他已经从朱琏皇后的口风中,探出了消息。
官家应该活着。
为何
若是官家死了,她想要临朝称制扶太子上位的想法,立马就可以实现,此时应该假装暴怒,但是似乎朱琏真的是在生气他领兵入宫之事。
最关键的是称呼。
官家,先帝,两字天壤之别。
“姚平仲,问问军卒们谁愿意跟着我到河东路寻找官家,三个时辰之后,从马厩领足够的马匹,我们德胜门出发。”李纲对军都指挥使姚平仲说道。
姚平仲有些愕然,他以为李纲要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杀皇后立太子摄政。
结果,李纲进了宫还是在逼问官家的生死。
忠贞之心,天地可鉴。
可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就走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
“是,末将这就去。”姚平仲不明白其中的各种考量,朝堂的漩涡他从未涉及,他是个军汉,能打仗就行。
赵桓刚刚就着烙出的大饼,卷着金华火腿肉片,吃的很饱,顺带着喝了点润喉的粥,算是解决了早饭。
吃的虽然简单,但是口感还算不错,他本来就不是什么饕餮之辈,对吃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能吃饱是第一要素。
他在发愁,这大同府果然是辽人经营了数代的建城,几乎可以说得上坚不可摧。
北宋这会儿的火药只是烟花,根本做不了炮弹的发射药,要是能拉个口径150的榴弹炮来,那这大同府,破城自然无忧。
但是仅仅靠着这十架高大的重力投石机,想解决大同府,无疑是痴人说梦。
大宋的军卒已经将大同府围住,在兵力不足的地方,也有无数的拒马桩和壕沟,大同府算是被宋军所包围。
可是如何撬开这个乌龟壳,赵桓手里的工具不承手,毫无头绪。
“官家来试试这把摇摇椅。刚做好的,是下面的太监闲暇的时候坐的。”赵英着人带来了一把一人高的摇椅。
一看就很舒服
赵桓满头黑线,这是战场啊弄把摇摇椅,不是自毁士气吗
“拿下去朕不需要。”赵桓拒绝了。
赵英也是赶忙挥挥手,让他们把摇椅撤下,他搬上来也是为了官家舒坦,官家不要,自然没有用武之地了。
他率为犹豫的说道:“官家,永庆军观察使朱孝章甩三万兵马,从娘子关进了河东路。”
赵桓为之一愣
这将门好大的狗胆,居然真的敢来扰乱自己的攻城之战吗真的要做的这么绝吗如此行事真的是不怕天谴啊
现在河东路和关中防备极为空虚。稍有不慎倾覆之危。
自己在前线打生打死,他们倒好,这是给自己玩釜底抽薪吗
朱孝章是朱琏的兄长,他的父亲是永庆军节度使,率领三万人马进河东路,这是嫌自己死的太慢吗
“还有郓王赵楷的皇妃朱凤英随行。官家。”赵英小心翼翼的说道,看着官家的脸色阴晴不定。
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他们从娘子关入河东路,又从雁门关出塞,到了朔州,说是要觐见官家。”
朱凤英赵楷的媳妇那个逃到永庆军路的皇妃,这是要做什么
“种少保怎么说”
遇事不决问种师道,这个经年老臣,比他懂的更多。
赵英左右看了看,说道:“种少保说,是来增援大同府的,可是没有诏命,不敢轻易面圣。”
这会儿倒是讲起规矩来了
私自调兵离开自己的驻地,来到这河东路的时候,怎么没上书问问呢
赵桓想了想,想到了李纲的信件,这朱凤英和朱孝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要是给自己捣乱,这么明目张胆不怕自己一巴掌呼死他
汴京很远,但是朔州很近啊
而且种师道说他们是来增援的
“命朱孝章兄妹二人,单独觐见,胆敢携带军卒,命种少保尽数围杀。”
试试他们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