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战必胜之”激扬的声音在整个宁武关,不断的呼喝着。
这声线,由零散,变成了一条恢弘的声的洪流,由散乱变得整齐划一,十几万人的呼喝,如同一把锋利的巨剑一样,从宁武关直扑天穹。
而赵桓也被这股声浪,所震慑。
这就是民兴。
大宋,并非没有可战之兵。大宋也并非没有善战之将但就是因为最顶层的绥靖和不断的妥协,一步步葬送了大宋的前程。
赵桓,也终于理解自己来到这里的意义,给大宋的军卒、将领,甚至是民众一个和金人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他们需要一个机会证明自己,并不是亡国之兵,并非亡国之臣。
赵桓也需要一个机会,证明自己不是亡国之君。
没有上层的掣肘,彻底放开手脚,与金人堂堂正正的对决,倘若败了,那就真的死吧。
赵桓将手中的海碗举起来,说道:“诸君饮甚”
就是有些涩的羊羔酒,酒的味道甚至带些苦味,但是赵桓还是将海碗中的酒一口饮尽。
岳飞、宗泽、种朴将率军从雁门关而出,而赵桓这里,种师中、刘錡、杨沂中、张叔夜将率军从宁武关出关,在朔州城下,与金兵决战。
金人善长野战,想要彻底拿回大同府,就要在战场堂堂正正的证明自己,大宋男儿也是铮铮铁骨
海碗被摔碎的声音此起彼伏,战前饮酒,乃是常理,刺激军卒士气。
哈哈哈
整齐划一的军卒呼喝的声音不断传来,战鼓轰隆隆的响起,号角悠远而震人心魄充斥着整个宁武关。
赵桓将手中的海碗倒过来,放到了地上,大声喊道:“出关”
传令兵应声而去,关前的栈道应声放下,军卒们开始鱼贯而出,向着预定的战场行进。
赵桓喘着粗气坐在了龙椅上,坐在关头,看着外面的战场,看着不断出关的军卒,也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战阵的刺激,他感觉自己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这是第一次面对十几万军阵宣讲,有些不太适应,如果不是在汴京城,见识过了山呼海喝,他觉得自己很难扛得住这军卒们的声浪。
这不仅仅是声音,更是军卒的决心,也是宋人的脊梁。
还是他赵桓的责任。
他端坐在龙椅上,他确定自己要兑现自己对军卒的承诺,只要他们后退,第一个死掉的就是宁武关城头上的自己。
大宋,输不起了。
大宋,经不起几个不小心了。
他想起自己刚魂替宋钦宗的时候,那会儿的自己,还想着南下江南造肥皂做富家翁的想法,就觉得十分可笑。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但是他却不会嘲讽过去怯懦的自己,没有人在没有经历和认同的情况下,以命相搏。
他端坐在龙椅之下,旁边是种师道的转椅,他坐在新帝的旁边,看着远处的战场。
种师道的精神头还不错,睁着眼睛来回巡视的说道:“童郡王这厮,战阵上有可取之处,就是治军不严,官家你看那些西军的娃娃,居然有几骑马军冲到了最前面,这要是老臣带着绝对不会如此。”
“孙琦不错,你看他所率的军卒,阵型极为整齐,就是人的性格还是不够锋利,听说有军卒违了军规,偷偷私自喝酒,按制是需要打上十军棍以儆效尤,可是这孙琦怜惜军卒,就以无人知晓为由,没有打这十下军棍。”
“军阵怎么可以有妇人之仁长此以往军队还是军队心肠软,在战场上不是好事。敌人的妇孺都有可能要你的命的战场,必须十万个小心。”
种师道还在唠叨着,赵桓脸上挂着笑,他在说己方几员大将的不足,其实就是受兵法的影响,未虑胜先虑败而已。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但是此战,必须胜,连经年老将的种师道都开始紧张的唠叨起来。
“要说这治军严苛,还是这岳飞,现在也是岳都尉了。胆略见识过人,监军极为严苛,军纪如山一般,是最好的年轻将领。就是每战必冲锋在前,恐有不测。他现在是将领,不需要每战身先士卒了。”
种师道还在唠叨,而赵桓却挂着笑容,看着战场。
他笑着问道:“种少保这也是紧张了吗”
种师道点了点头,说道:“要是没有汴京的事,八门禁军不进京。潼关、武关、箫关、太行八径的守军可以倾力决战,那此战,老臣信心十足,必胜。”
“可是因为汴京八门的反叛,凭白多了些军卒,去防守潼关这些地方,我们的兵力足足少了五万有余,老臣有些担忧。”
赵桓点了点头,知道种师道的担心不无道理。
赵桓沉默了很久说道:“种少保有所不知。杨沂中连夜赶路觐见那天,朕已将关中防务全部交给了杨宗闵,永定军路总管。他负责守护潼关等地。调往潼关的军队,已经返回。”
“而太行八径的守军,前几日已经从关隘出发,现在大约已经到了雁门关了吧。”
种师道满脸骇然的扭过身,目光炯炯的瞪着赵桓,脸上都是不可思议
“官家此举等同于将太行防线拱手交给了汴京八门他们如果趁机进兵,河东路不保啊官家要是蓄意谋反,官家就危险了。”种师道骇然的问道。
赵桓点了点头,他能不清楚太行八径守军皆到雁门的后果
不过他脸上露着不屑说道:“一群无胆匪类罢了。朕就是敞开太行八径种少保觉得他们有那个胆子进兵河东路吗”
“但凡是有点血性但凡是有点胆识的人能够做出看着金兵屠掠,按兵不动的举动来能够趁着皇帝亲政,私自入京吗”
“就是一群无胆匪类彻头彻尾的鼠辈朕为什么要怕他们”
赵桓站起来慷慨激昂的说道:“朕要这朔州城下的胜利朕要攻克大同府朕要拿到燕云十六州朕不惜倾尽全力,也要拿下这场决战”
“种少保可懂朕的决心”
种师道重重点头。
纵然早已知晓自己跟随的这位官家心里,外战永远大于内战,但在此时,在此地,听到官家如此言论,哪怕是他早已身经百战,仍然唏嘘不已。
要多少年了,这大宋才出了这么一位英武的官家
唏嘘的同时,带给他的是无限的欣慰。
老种无后,早已将这副日趋衰老的身躯许国。
他并不介意为国赴死,哪怕是赵佶当皇帝,或者是那个登基之日就晕过去的菜鸟皇帝,纵是过去他瞧不上官家,都动摇不了他为国死难之决心。
但是,不知道怎么,欣闻新帝这一席话,蓦然就觉得,自己的几十年的沉沉浮浮没有白费
终于盼来这样的官家,大宋真的中兴有望
赵桓盯着关外的战场,完颜宗翰啊
朕梭哈了,你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