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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一百六十七章 一道美食

    “他这是怎么了?”

    “饿的,可也怪我。”邱管家看了一眼向才贵:“他一路讨饭饿到了重庆,一找到我,我给他安排了一顿吃的,可我也是疏忽了。他饿到了现在,根本就经不起暴食,一旦开口大吃,很容易被撑死。还好我想起来的早,拼命的阻止了他继续吃东西。”

    这句话,是真的。

    孟绍原心里明镜似的。

    放到自己那个时候,撑死很罕见。

    可在这个时候,撑死,比饿死更加容易。

    被撑死的,只要是两种人:

    一种是饿极了,他们变卖一切可以换粮食的东西,不顾一切的大吃一顿,结果被撑死。

    还有一种是苦熬到大麦即将成熟的,他们把青涩的大麦穗采下来,做成一种“捻转”的食物,大吃特吃,吃完一喝水,肚子会涨得受不了,最后活活被撑死!

    造成这种原因,是因为长期的饥饿,肠胃已经变得极其薄弱。

    “撑死”不是笑话,而是最真实、最让人心酸的存在。

    向才贵就是如此。

    一路从河南乞讨到重庆,肚子里时常都是空的,邱管家帮他准备了好吃的,他一看到,立刻不顾一起的疯狂吃了起来。

    还好邱管家反应的话,再加上向才贵虽然一路乞讨,但终究肚子里还是有些东西的,不至于立刻毙命。

    即便这样,向才贵的肠胃也受不了了,疼了两天了,最严重的时候满地打滚。

    邱管家急忙帮他请了医生,配了调理肠胃的药,这才缓解了不少。

    “大老爷,青天大老爷,救命啊。”向才贵还在那里嚎啕大哭。

    “起来说,邱管家,扶他起来。”

    “是。”

    邱管家扶起了向才贵,让他在客位坐下:

    “有什么事,都和我们家老爷说吧,老爷会帮你做主的。”

    “是。”向才贵擦去了眼泪,说道:“大老爷,河南灾情严重啊,春夏之际,河南大部分地区,夏收却颗粒无收,老百姓已经快活不下去去了啊!”

    1942年,河南大饥荒!

    孟绍原在向才贵一进来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河南大饥荒在1942年的春夏之际已经出现,但却根本没有得到遏制,结果愈演愈烈,终于演变成了人间悲剧。

    萧伯纳说过,“历史的经验教训告诉我们,人类不会从历史的经验中吸取教训!”

    河南大饥荒就是最好的历史经验教训!

    1940年政府迁都重庆,为保证战争时军粮供给跟上,各省实行“征实”制度,并且规定虚报灾况者给予重惩,对征粮有功者给予嘉勉。

    正是因为这一制度,让地方官员对上报灾情这一事顾虑重重。

    1942年春季,河南灾情已经出现。多县上报灾情求助。然而当时的省主席李培基,却不敢如实将灾情上报给委员长,眼睁睁的看着河南灾情日趋严重。

    抗战爆发以后,,河南作为中日对决的主战场,倍受战争蹂躏,农业受损严重。

    1942年侵华日军频繁轰炸河南豫中、豫西地区,当时驻河南的国军百万军团,所需的军粮、马草甚至兵源补给,全部采用了“就地取材”的原则,其目的是为了减少运输消耗。

    这无疑让饱受天灾的河南人民雪上加霜。

    1942年大饥荒爆发之前,河南已经连续被压榨了五年,期间征兵、征粮都是全国之首。

    哪怕在风调雨顺的年代,经过大量地、不断地交粮纳税后,农民们几乎不剩任何粮食储备。

    到了1942年河南麦收仅一两成,秋粮又绝收,面对如此困境,当时河南征收征购的粮食仍居各省第一!

    1942年在抗战抗灾的紧急情况下,汤恩伯乘机大发国难财,面对大量灾民,他没有开仓救助,反而“封仓贮粮”造成粮价飞涨,还在重灾区抓壮丁,大建官署,甚至驱使大批灾民修筑黄河新堤,造成累死、饿死的人不计其数。

    “水旱蝗汤,河南四害”这句河南当时广为流传民谣中,“汤”指的就是汤恩伯。

    在这些压榨下,一步步造成了河南特级饥荒悲惨的局面。

    随着灾情的愈发严重,国内一些报纸也进行了相关报道。其中《大公报》的一篇报道令委员长尤为愤怒。

    主编王芸生在一则社评中,揭露了国民政府对河南灾民征粮的残酷,还谴责了重庆上层社会的奢靡,笔锋犀利,证据确凿。

    委员长看到后愤怒下令让《大公报》停刊三天。

    但此时的委员长仍不相信河南灾情。

    “大老爷,老百姓们撑不住了,已经开始有人逃荒了。”向才贵又开始哭泣:“可是,地方官员不允许我们逃荒,说人都走了,今年的征粮怎么办?

    他们派人堵住了村子的出口,要求夏收秋粮纳税必须按时完成,可是地里哪有一粒粮食啊?

    村子里的人实在没办法,四叔公忽然想起,邱老爷在重庆一个大官家里当管家,兴许他能有办法。看着我机灵,就掩护着我溜出了村子来重庆。”

    孟绍原面沉如水:“饥荒到了什么程度了?”

    “没粮了,家家户户都没粮了,我出来,全村的人,给我凑了一块饼子,两把小米。”

    向才贵的声音里透着绝望:“现在,都在挖野菜,剥树皮吃,可如果再不想办法,政府再不赈灾,野菜树皮眼看着也要吃完了啊。

    村子里的老人们说,多少年都没看到这样的灾荒了,那些当官的,只要征兵征粮,我们有没有吃的,饿不饿死,没人管我们啊。

    我从来没出过村子,也不知道重庆在哪,我一路问着走来的,一路上我有几次坚持不住了,可我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全村的人都在等着我呢。”

    孟绍原沉默着。

    过了许久许久,他才开口说道:“这件事,你找我有什么用啊。”

    是啊,找我有什么用啊。

    我是特务,不是管理地方的官员。

    我没这个权利啊。

    “老爷。”

    邱管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我过去对不住您,您打我骂我都不要紧,赶我走我也认了,可我求求您,救救他们吧,我求您了。”

    说着,邱管家“咚咚咚”的连着磕头。

    “起来吧,起来吧。”孟绍原喃喃说道:“办法?真的,我真的没有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