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虽然看上去只是盘踞在苏州城郊的一家普通乡绅地主,实际上凭借着为倭寇销赃这一渠道,早已成为苏州数一数二的巨富。
是以唐富贵仗着庞大的家族财富勾结官府,横行乡里,欺压良善,被他弄死和奸污的良善百姓没有一千也有数百之多,唐富贵哪里还记得八年前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张朝忠一家呢
张朝忠闻言有些悲哀,至亲至爱的爹娘惨死在唐富贵手中,最为宠爱的妹妹也因此失散,自己的一生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而自己心心念念八年来无一日忘怀的大仇人,竟然早已忘记了这桩仇恨。
悲哀过后,张朝忠心中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气。
唐富贵一生下来便坐拥无边财富,良田千倾,出则车马轮船,入则豪宅园林,吃穿用度都是当世最奢侈的享受,家中更有娇妻美妾相伴。
他明明已经拥有了一切,可为什么他还要贪图自家区区几亩良田为什么还要觊觎娘亲的蒲柳之姿
“好好好你不记得本督了,可还记得张家村的张有田夫妇可还记得八年前你是如何霸占张有田的田地,奸污张有田之妻还派人追杀张有田家未满十二岁的男童,七岁的女童”
“八年前”
唐富贵绞尽脑汁,终于回忆起来了,自己在苏州街市上偶遇一对进城卖菜的夫妻,立时便被那妇人丰润的身姿吸引住了,只是碍于街市上人口密集,他才打消了上前当街调戏的想法,只派仆役跟住那对夫妻,探听他们的居所。
当时,恰逢苏州刚发完大水,城郊的许多田地皆已被冲垮,得悉张有田夫妻情况的唐富贵便勾结官府霸主了张家的田地,然后趁机打死张有田,并将张有田之妻抢进唐府玩弄了三天三夜。
唐富贵人生之中还是头一次享受吟人妻子的快乐,自然沉浸其中乐不思蜀,只可惜那妇人过于刚烈,刚出了唐府便投河自尽了,还令得唐富贵好一阵惋惜呢。
害死了张有田夫妇,唐富贵担心张有田儿女长大之后会找他复仇,便派家丁去张家追杀那对儿女斩草除根,可惜家丁去到张家却发现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唐富贵勃然大怒发散手下搜寻张家儿女,可足足搜了一个多月都没有结果,唐富贵这才善罢甘休把这事给抛诸脑后,继续享受他那快乐无边的纨绔子弟生涯。
“你你就是是那个逃脱的死贱种”唐富贵终于想起来了,普天之下对自己有那么大仇恨的,除了那逃出生天的张家死贱种,还有谁人
“没错,正是本督。”张朝忠冷笑道:“拜你唐富贵所赐,本督承蒙陛下厚爱,担任东厂提督之职,身兼朝廷钦差大臣,而今本督衣锦还乡,向你索命来了”
“什么这不可能”唐富贵惊呆了,眼前这人竟在区区八年间,便已成为天子面前的大红人,担任东厂提督,甚至还是朝廷派出的钦差大臣
虽然唐家已经是苏州数一数二的巨富,可相比东厂提督钦差大臣这等权势滔天的朝廷重臣,也只是随手便可捏死的蝼蚁啊
“没有什么不可能,唐富贵,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张朝忠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
“砰砰砰”
没有任何犹豫,唐富贵便以头抢地,用力地朝着张朝忠连连磕头,边磕头边痛哭流涕道:“大人饶命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做了对不起大人的事,可也正是因为此事,大人才有机会改变命运,获得一步登天的机缘啊
如今大人已是朝廷重臣,深得天子信重,而小人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大人您就把小人当作一个屁,给放了吧,小人求您了,砰砰砰”
张朝忠冷冷的看着唐富贵,幽幽的道:“想必本督爹娘也在你面前磕头求饶过吧,可你放过他们了吗”
“这这”唐富贵被张朝忠的反问噎住了,张有田有没有求饶过他不清楚,只知道张有田想要找自己说理却被自己的家丁一扁担打出脑浆,当场便不活了。
而张有田的妻子张氏,被自己捉进了唐府之后,当真是在自己面前连连磕头求饶,像极了今日里的自己,可自己当时饶过她了吗
没有,他只觉得很有趣,如猫戏老鼠一般,对张氏提出了许多非分要求,为了免予侵犯,张氏都一一满足了他,可他最后还是把张氏给奸污了。
“呵呵。”张朝忠冷笑道:“既然你没有饶过本督爹娘,本督凭什么饶你来人啊,去寻几头恶狗来”
“是,督公”虽然军士们并不知道张朝忠要寻恶狗做什么,但督公有令,照办便是了。
“大大人,你想要做什么”唐富贵惊恐问道。
“你很快便知道了。”张朝忠面无表情的道。
唐富贵吓坏了,对于他这等素以折磨人为乐的纨绔子弟,当然明白张朝忠寻找恶狗是为了什么,因为他曾经命人找来几只恶狗,将一个活人给生吃了。
“汪汪汪汪”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军士们便找来了七八头饿得瘦骨麒麟的恶狗。
张朝忠阴沉着脸道:“将唐富贵和那几头恶狗同锁于一屋之内。”
“这是,督公”
军士已经明白张朝忠要做什么了,竟然是要把恶狗和唐富贵同锁一屋,令那几头恶狗生吃了唐富贵,是以军士对张朝忠的这份极为残酷的命令有些迟疑,但张朝忠积威甚深,军士最后还是听从了他的命令。
“不不你们滚开,别碰我”
唐富贵几乎吓疯了,拼命挣扎着,意图挣脱军士的拖拽。
但他身体早已虚弱不堪,又怎是军士的对手,很快便被军士拖拽着锁入一间屋子内,待门一落锁,唐富贵便看到那八头恶狗十六双发绿的眼睛幽幽地盯着他,盯着他发毛。
“汪汪汪汪”
“啊”
“滚开”
“死狗滚开啊”
“汪汪汪”
不多时,屋内便传来了唐富贵惨绝人寰的叫声,以及恶狗疯狂撕咬的犬吠。
这两种声音交集在一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屋内那惨烈的情形,所有人均不由毛骨悚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