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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邮差

    王将军把枪放回去,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唐岩没有说话,把钥匙往锁孔一插,顺时针一拧,锁开了。

    呀

    木门被他推开,午后的光芒冲进房间。

    看得出已经好久没有人住,一股子潮气与腐木的味道扑面而来。

    唐岩站在门外呆了一阵才脱下动力装甲走入房间。

    正对面是一张木桌,两侧放置着双人凳。桌面有副碗筷,上面落着一层薄灰。

    碗筷对面是一个掉色严重的瓷缸,就近放着一本地理杂志,因为是战前物品,已经非常破旧。

    木桌左边有一张隔板,隔板与墙壁间是青色布帘,想来那边是用来休息的卧房。

    木桌右边墙壁前面摆着一张办公桌,上面放着台终端机,屏幕上光标一闪一闪,看起来还能用。

    在办公桌上面,天花板下面,是一个一个小格子,里面原本放置许多信件,现在那些信件被弄得非常凌乱,有的掉在地上,有的掉在终端机上。

    办公桌的抽屉是开着的,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连桌上的烟灰缸也掉在地上。

    唐岩皱了皱眉,走到办公桌前,按下键盘的回车键,不需要密码便进入文件目录。

    让他不解的是里面空空的,没有任何文件残留。

    他又打量左右。

    角落里的柜子是打开的,里面放的花瓶倒着。右边墙上原本贴着一张标题是飞越太平洋的电影海报,现在被扯碎成两半,男主角的头落在地上,身体挂在墙面。

    “唔”

    针扎似得疼痛再度袭来,他捂着右边脸坐倒在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看着抽屉最里面一副相框。

    头很疼,视野也变得很模糊,不过他还是死死盯着相框。

    不,应该说死死盯着相框里的照片。

    照片上有三个人,中间那个人的脸很熟悉,因为每天都可以从镜子里看到。

    没错,中间那个人正是他,或者说这具躯体。

    他的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头发秃掉一半,眉毛也很稀疏,不过笑容看起来很有亲和力,应该是一个很温和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见那个人,但是记忆碎片告诉他中年男子就是青城镇的镇长,也是把他从海边捡回来的人。

    他只知道镇长很照顾他,对他很好,至于自己怎么晕倒在海边的,脑海里完全没有印象。

    “啊呵”

    刺痛不断侵袭身体,冷汗一点一点滑落,打湿了军装的衣领。

    韦千手走过来,满脸担心地说着什么。

    唐岩听不清他的话,指指身后隔断:“带我到那边去。”

    韦千手与王将军以为他是要去里屋歇息,赶紧从椅子上搀起他的身体,撩开帘子走入卧室。

    里面的陈设同样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上面铺着条青灰色绒毯,凌乱地堆在被褥上,表面积着薄薄的灰尘。

    床头靠外的地方有一个红木小柜,柜子上夹着一盏绿色台灯,下面放着几本书与一个黄色闹钟。

    在床尾的横板上是悠嘻猴玩偶,感应器侦测到多人进屋,眼睛突然放出红光,两只手不断地拍打着手里的铙子,发出十分清脆的音色。

    王将军想要把唐岩让到床上,被他一把按住。

    这时更加剧烈的疼痛袭来,那些记忆碎片像是射来的箭矢一样往脑子里钻。

    他露出痛苦表情,双手用力,嘴里发出野兽一样的低吼。

    “我记得动力装甲配备的兴奋剂有止疼效果,快,快给他一针。”

    韦千手听从王将军的建议往外面走去,不成想被藏锋一把拉住。

    “你没看他一脸痛苦表情”

    “看到了。”

    “那你还拉住我。”

    “这是他想要的。”

    “这是他想要的”

    藏锋点点头,作为同样没有过去的人,他很清楚失忆者最想要的是什么,比起突然袭来的头疼,能够记起以前的东西更为重要。

    韦千手知道藏锋不会害唐岩,犹豫一下放弃之前想法,不过他没有回去卧室,因为这样可以减少一些内心的烦躁与不忍。

    大约半支烟的功夫,再听不到唐岩发声低吼,连粗重的喘息声也变得均匀悠长,藏锋打开餐桌那边的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净水,走入卧室递出去。

    唐岩接过那瓶水,拧开盖子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把瓶子放到床头柜上,望着挤在狭小空间的三个人说道:“我就是邮差。”

    我就是“邮差”。

    韦千手与王将军对“邮差”一词很陌生,藏锋不陌生,独眼迸出一束光光:“你说你是邮差”

    10号避难所的女监督者,也就是他那位相好的,临死前心心念念要把关于潘神病毒逆向工程的研究资料送到青城镇一个代号“邮差”的人手里。

    现在他们来到青城镇,得知因为兽潮的关系镇民全都躲了起来,他正愁无法找到“邮差”,哪里想到事情急转直下,唐岩突然对他讲自己就是“邮差”。

    他为人再稳重,性情再豁达,一时半刻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急转弯。

    “邮差”就在他身边,“邮差”就是唐岩还有比这更离奇的事情吗

    不过仔细想想,他记得唐岩讲过,1001号避难所监督者的女儿韩昕说唐岩之所以出现在1001号避难所内,就是去送信的。

    “除了在这里的生活与邮差的身份,你还想起了什么”

    唐岩知道藏锋想问他什么。

    10号避难所从事的实验非常高端,既然女监督者要把数据卡带交到他的手上,肯定有深层次的原因,比如“邮差”另有身份,又或者是某个势力安排在青城镇的联络员。

    “没有了,记起来的东西更多的是在青城镇的生活。”

    他从床上起来,走到外间办公桌前,拉开右手边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盒泰山牌香烟,从里面抽了一支放进嘴里。

    细算一下的话,从他离开青城镇前往1001号避难所送信到今日,前后不超过110天。

    他不是除去在青城镇的生活就什么也想不起了。

    除去在青城镇的生活,他还知道了这具身体原主人作为邮差的工作实质。

    表面看他是行走在建康市半岛地区,挂靠在捷运联合体名下的一位年轻邮差,实际上还担负着为建康市某组织收集半岛地区情报的任务。

    他对那个组织的联络人印象非常抽象,只记得一张白色面具,面具上面是黑色的眼与眼下面的血线,看起来很渗人。

    还有东西,他知道自己“邮差”的身份对应着更多秘密,比如他与10号避难所女监督者以前有过会面准确的说他曾去过10号避难所,但是去干什么,跟女监督者讲过什么,都不知道了。

    另外,他的这个“邮差”的身份也不是由正当途径获得他借用了某个人的身份,那个人的来历似乎也不简单。

    他不对藏锋讲这些事,是因为他不想藏锋担心。

    因为相比熊猫人军团副军团长这个身份,“邮差”这个代号所面对的关系网更加复杂与险恶。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在他自己尚且搞不清楚“邮差”这个代号所要背负的人生与责任前,他不希望把藏锋、雷娜、王将军等人也拉入这个大漩涡。

    虽然还不知道与“邮差”关联的组织掌握着多么强大的力量,但是可以确定,起码不是一般的废土势力能够比较。

    藏锋对他的回答有些失望,走到凌乱的办公桌前,手在放置信件的格子里翻了翻。

    唐岩看着那些信件说道:“都是一些找不到收信人又无法联系寄信人的信件。”

    韦千手叹了一口气。

    废土世界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远方的亲人会不会已经离世,也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否遭遇不幸。

    王将军才注意到周围的情况,看着那些被翻动的地方皱眉说道:“好像好像你不在的时候有人来过这里。”

    唐岩点点头:“是,有人搜查了整个房间。”

    藏锋说道:“他们在找什么”

    唐岩摇头说道:“不知道。”

    这次不是骗人,他是真的不知道谁来过自己房间,又要寻找什么。

    王将军没有继续追问,他甚至对唐岩就是“邮差”这件事也没有太多想法,因为副团长身上本就笼罩着一层迷雾,再多几分又算得了什么。

    唐岩在办公桌前坐了一阵,好像突然回想起什么,关闭右手边第一层抽屉,从同样凌乱的第二层抽屉里拿出一叠信纸摊开在桌上。

    藏锋凑过去看了一阵,眉头轻挑,露出一脸活见鬼表情。

    这几封信的称呼都一样致青城镇的邮差大哥。

    这几封信的署名也一样从宝石城走出的萝卜丁。

    萝卜丁这个名字他听说过,从贝多芬那里。

    贝多芬不只是粉红天堂的常客,也是流浪客酒吧的常客,他常有的操作就是在后者喝一杯,再去前者出出汗。

    就因为这个,有一次险些没跟挂靠在粉红天堂的姑娘打起来。

    因为萝卜丁付不起居住在宝石城的月钱,约翰逊出于好心帮他支付,于是他就在流浪客酒吧当了侍应生,一直到去年开春,萝卜丁辞掉了侍应生的工作,离开宝石城去追寻他高尚伟大的梦想。

    贝多芬曾经讲过,那小子做梦都想当救苦救难的大英雄,做指引废土人走向开明,告别野蛮的圣洁之光。

    虽然很多人嘲笑他,说这不叫梦想,这是一个笑话,但是那个家伙义无反顾地辞掉了稳定的工作,离开相对安全的宝石城,去往复杂的中原地域。

    藏锋把这当成年轻人的叛逆期表现,或者说每一个青少年身上都有的英雄梦,只不过萝卜丁病的重一些,中二属性强到爆表。

    然而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萝卜丁有一个笔友,而这个笔友代号“邮差”,现在的身份是熊猫人军团的副军团长。

    “真是活见鬼了。”军团长在心里吐槽一句,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折。

    藏锋对此很无语,可想而知唐岩的心情。

    他也听过萝卜丁的名字,从高开那里。拽子说那小子太死板了,有次客人喝醉丢了钱,萝卜丁非要捡起来去还给别人明明自己穷的连月钱都交不起。讲文明,讲道德确实令人钦佩,但是在自己生活都难以保证的情况下去做那些高尚的事只能说很纱布。

    谁知道这个听起来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竟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有交集。

    他看着信上的内容一脸无奈。

    “邮差大哥我在酒吧听了很多人的故事,他们有的是跟朋友喝多了,怒骂老天不公,他们有的是自己一边喝酒一边痛哭流涕”

    “好像每一个人身上都充满了不幸。有妻子跟别人跑了的,有被朋友背叛的,还有在掠夺者枪口下逃掉一命的,甚至有人年少时被人当养在家里”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人为什么总是对痛苦记忆犹新,难道他们的人生中没有美好与温暖吗”

    “就像你上次跟我讲的,最黑暗的夜才会有最闪亮的光,最混乱的时代才会有最伟大的英雄。我始终记得约翰逊的好,他看起来一脸凶相,却总是乐于对那些生活困顿的人慷慨解囊,很多时候他比本地民众还要友好。”

    “我今天听见几个星辉牧场的工人说要给一位新人下套,因为那人过于勤快,不懂得懈怠偷懒,很不合群。”

    “他们这样做难道不觉的羞耻吗邮差大哥,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其实我真想走过去拿起桌上的啤酒淋在他们的头上,最后还是没有那么做,我不够勇敢,也不想为约翰逊招惹麻烦。”

    “邮差大哥,我已经下定决心,我要离开流浪客酒吧,离开宝石城,我要到中原那边。因为我很清楚在这里永远不会成长,永远只是一个端茶倒水的侍应生,听那些顾客讲述他们的不幸与烦恼。我想帮助更多的人,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但在这之前我必须要勇敢地跨出一步以决然的心态面对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