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墙,秦婠看着熟悉的屋舍,眼睛就开始发红。
李家宅院不大,前世她死后却被困在这里很多年不得离开。
这地方的一草一木,每一块砖每一片瓦,她都熟悉得很。
没来的时候不觉得,一来这里,秦婠心中的戾气就开始滋生。
她的眼睛开始发红,心中生出无边的杀意,恨不得将宅院中所有的活物撕碎
正蠢蠢欲动想要动手,秦婠突然听见黑皮的惊叫声:“喂,你想干什么别忘了你的任务”
秦婠猛地惊醒,她冷冷看了黑皮一眼,虽然很不高兴,可到底压下了心头的杀意。
紧接着,她闪身去了李嘉的院子。
李家的宅院整体不大,李嘉住的院子也小小的。
黑暗里,秦婠就像是一只灵活的猫。
她踩着墙跳上屋顶,来到李家的卧室上头,就打算动手。
谁知就在这时,她突然看见有人偷偷摸摸地走了过来。
来人聘聘袅袅,即便隔着距离,也能看出是两名年轻女子。
秦婠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盯着远处走来的女子。
两人越走越近,其中一个明显是丫鬟,手里提着灯笼。
另一个穿着毛茸茸的斗篷,看着娇娇怯怯的,我见犹怜。
秦婠就那么趴在屋顶上打量。
她认出来了,这两个女人分明就是李嘉的表妹柳颜玉,以及柳颜玉的贴身丫鬟香雪。
眼看她们越走越近,秦婠就忍不住笑了。
李司业的官位不高,听着名头挺大,在国子监里头任职,管着读书人的事,很是风光。
可事实上,李司业的俸禄不多。
即便平时能收到不少孝敬,可李司业也得孝敬上头,留在手里的钱自然不算多。
更何况,读书人送东西,大多不会送什么金玉古玩,不够风雅,太俗气。
让人知道了,还不得被笑话死
大多都是送的一些书画字帖,手抄本什么的。
即便这年头书本昂贵,可李司业总不能把手里的本子拿去卖吧
他哪有这个脸
这就导致,李家的经济一直不算宽裕,也就能够勉强维持个表现的光鲜。
就比如柳颜玉这身斗篷,边上镶了一圈狐狸毛,看着毛茸茸的很是好看。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整个斗篷都是用狐狸毛做的。
可事实上,斗篷里头看不到的地方,用的是兔子毛。
也就只有那一圈露在外头的,才是狐狸毛。
前世她嫁过来的时候,因为是冲喜,父母都觉得委屈了她,给她的嫁妆格外丰厚。
这可刺痛了柳颜玉的眼。
李嘉死后,柳颜玉没少奚落她,还故意在她面前说些两人之间的私情,想刺激她。
秦婠就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李嘉虽然从小身子不好,但还没糟糕到年纪轻轻就夭折的地步。
纯粹是他自己作死。
过早经历了人事不说,还经常跟柳颜玉纠缠在一起,把身子给搞坏了。
后来柳颜玉落水,李嘉跳下去救她,直接就病倒了。
刚开始还没那么严重,后来就越发糟糕,竟是连起身都困难了。
李家这才要求秦婠提前嫁过去冲喜。
秦婠光是回想,都觉得恶心。
再看柳颜玉这番偷偷摸摸的样子,哪里还猜不出她是要做什么
秦婠暗暗撇嘴。
当初她听着柳颜玉得意洋洋地说起两人夜里私会的事,只觉得生气和恶心,此时见了,她反倒有些兴奋,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戏。
很快,柳颜玉就来到了门口。
轻轻一敲门,守门的小厮立刻把门打开了,让柳颜玉和香雪进去。
显然,小厮是特意守在这儿的,对柳颜玉的来意门清。
院子很小,柳颜玉很快来到了李嘉的卧室外头,然后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秦婠眼珠一转,立刻将瓦片取出,露出一个缝隙,趴在那儿往里看。
李嘉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本书,正在看。
似乎一点也不急。
他长得挺不错,一副俊秀风雅的样貌,看起来温润如玉,犹如翩翩公子。
秦婠却嫌弃地撇嘴,心中暗骂:虚伪
“表哥”柳颜玉急匆匆走到李嘉身前,娇声唤他,倒是比李嘉更心急的样子,“你在看什么书天都黑了,你快别看了,小心伤了眼睛。”
李嘉依言放下手里的书,抬眼看向她,微微一笑:“玉儿,你来了。”
“嗯。”柳颜玉立刻羞红了脸,伸手摸了摸李嘉的额头,“表哥,你这样坐了多久,冷不冷”
李嘉微笑着握住她的手,眼中深情款款:“别担心,我不冷。”
柳颜玉的脸色更红了。
她拿出一只香囊递给李嘉:“表哥,这是我新绣的香囊,你快戴上试试。”
李嘉微笑着接过,却没有挂在腰上,而是说:“最近太冷了,你别绣东西了。”
柳颜玉羞涩地依偎在他怀里:“我给你做的新鞋袜还没做好,等做好了,我就暂时不做了。”
顿了顿,她又说道:“表哥,我真想现在就嫁给你。”
李嘉一听,脸上的笑容就淡了淡:“你还小,婚事不急。等你长大了,我一定娶你过门。”
柳颜玉身子一僵,立刻委屈起来:“可是,我已经长大了。我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难道还不够大吗”
霎时间,李嘉的笑容更淡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也想娶你,可是得等等。”
“等什么等表哥把秦家四小姐娶进门吗”柳颜玉瞬间激动起来,“表哥,我都听见了,姑父想让你娶秦家四小姐,你真的想娶她吗她可是中元节出生的,生来就带晦气,要是克到你怎么办”
李嘉神色淡淡。
他也不想娶秦家四小姐,但是父亲说得没错,只要娶了她,就能够得到一笔丰厚的嫁妆。
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是个小女子而已,娶就娶了,难道他一个大男人还担心拿捏不住
屋顶上,秦婠正想听听李嘉会说些什么。
突然觉得不对劲。
她猛地扭过头,果然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那人迎风而立,衣袍翻飞,目光淡然地朝她看来。
秦婠突然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