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城于大漠之中建城,四面平坦,无险可据,又在塞外之地,是神朝与西蛮商贸往来之城,极尽西域之繁华,因此有重兵把守,才能保证安稳。一到傍晚,这座城就背倚霞光,自有一股粗犷豪迈之美。
城头上一排士兵站岗守卫,与两角哨塔上的同僚呼应,一旦有事,立马就能通知城内,同时形成一线防御。
但是西凉之地,有谁不知道西凉军的赫赫大名百十年来,不管是塞外蛮荒,还是境内恶贼,还没有人敢来这座城市闹腾。即便是血雕老汉刁不名,也只敢在别处猖狂,哪敢触碰西凉大军的霉头
夕阳西下,西凉城城门将闭。城头上的士兵们俯眼看着商贩们陆续进出城门,又看远方的人绕过城市,往更西边去,眼神里都是不屑与漠视。
那些人就是一个个在江湖里闯出名头的人物,没生过事的,路过此地,老老实实地进城来住上一晚。生过使的,不管头像有没有挂在城墙上,都只敢绕着道走,老老实实夹起尾巴,不过入城里来,不敢抱有哪怕一丁点侥幸心理。
“噹噹噹”
城中央响起敲钟声,飘悠悠传到城门边上。有人高声叫道:“时辰到,封门”
一声话毕,城门口的人赶紧快跑起来,加紧最后一点时间进出了门。
厚重高大的城门缓缓关上,人们出去的就过去了,过不去的,则只能老老实实等第二天再来进出。
“门下留人”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叫喊。城头和哨塔上的士兵都随声看去,只见一人一马飞快近前,那人身后不远处,一个矮瘦佝偻的身影如飞一般,紧追不舍。
“江湖人”
哨塔上有人叫道。
“拿下”
城头上的指挥官道。
当下便有士兵挽弓搭箭。
拿下的意思,就是让人失去战斗力,然后束手就擒。对于西凉军来说,见面弓箭招呼,然后绳子欢迎,是再常规不过了。
城外纵马而来的人想来也知道这点,突然高举起一块牌子,高声叫道:“京城六扇门王川,请求放行。”
“收”
指挥官道。
说话的功夫,王川已经快马加鞭赶到城门下面,听见指挥官的话,忙道:“别收别收替我招呼下后面的匪贼”
后面那人追得正紧。城墙上指挥官闻声道:“放”
“咻”
十数道箭矢同时飞射而出,声音都叠在一起。王川回过头去,只见福老太太如猴子一般窜起,纵身翻个跟头,在地上连滚,就避过了好几道箭。
但是西凉军配备神朝最好的武器,弓箭都是特制。武林人士即使功夫再高,面对这样的武器,这样训练有素的大面积打击,也无法完全躲闪,对剩余箭矢,只能尽力避开要害。
“噗、噗、噗、噗”
箭矢刺入胳膊腿上,那人终于失力,往地上扑倒,没法子再往前来。
“呼”
王川长长出了口气,总算安全了。
幸亏龙捕头留下的这匹马跑得够快,把福老太太拉得有点远,不然的花,这老婆子听见自己的话,跟着一停,再扯两句谎话,再跟在福善庄似的,让西凉军放下弓箭,自己就只怕只能继续跟这老太太朝夕相处,虚与委蛇了。
面对这身材矮小、佝偻苍老的老太太,自己真的只能像是弱小善良的小绵羊一样,与狼共舞。
最重要的是,这一路来,坑爹的龙捕头一行把王川丢下,让福老太太追着自己跑了一路,每每被福老太太扑杀,王川都只能用西游记的梗把福老太太的另一个人格引出来,才能保住性命。但问题是,一路赶到西凉城这里,福老太太已经逐渐对此免疫了,西游记的好多梗,她都已经不接了。
太可怕了
城门缓缓地打开一道缝。几个身披铠甲的士兵走了出来。当头的便是城头上的指挥官。
那指挥官一挥手,有几个便把王川围上,另外几个去到了福老太太的身旁。王川出声提醒:“小心,那老太太是武林高手,厉害的很。”
“无妨。”
指挥官摆摆手,说,“这位捕快,麻烦你把牌子给我看看,以验明身份。”
“请。”
王川递上捕快牌子,同时转头看向身后。那边几个士兵过去,先把福老太太围上,绳子一圈,一收,就把福老太太扎起来。老妇人本就受伤,面对如此干脆利落、配合默契的捆绑控制,根本无力抵抗。
王川看众士兵行动,不由想起六扇门里所学教育,心里感慨,打架果然还是要靠配合和默契啊。
不过相比起来,六扇门捕快们的配合,和这些训练有素的西凉军士兵比起来,确实差得太远来。同样的人手,给六扇门,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地把福老太太拿住,但对这些西凉军来说,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不过六扇门与西凉军本就职能不同,各有所长,训练与协作上不如军队,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放开我。老身福善庄善寿康,你们胆敢对老身不敬好胆”
老妇人挣扎怒叫。
众士兵顿时有些犹豫,却没有放松手上绳子,只是停下动作,转眼向指挥官看来。
“福善庄善寿康”
指挥官咂了咂嘴,恍然大悟道,“哦,福老太太”
“正是老身。”
福老太太也镇定下来,冷哼道,“知道老身是谁,还不速速把老身放开真当老身是无知匪贼处置了”
“老人家稍等。且等我把手头公事处理了。”
指挥官仔细检查了手里的身份牌子,道,“梁捕头可好我当年和梁捕头在京中有段交情,不知他如今如何了,可高升否”
王川道:“梁捕头依旧任捕头之职,身体硬朗得很。小子王川,正在梁捕头手下任职。这回正是梁捕头派我来西凉的。”
“硬朗得很”
指挥官面色古怪,没再多话。王川顿时也面色古怪起来。一瞧指挥官脸色,王川哪还想不到其中关节只怕梁捕头的爱好与得性,眼前这位大人,都清楚得很。一说硬朗,哪还不懂
两人各自沉默,心照不宣。那边福老太太呼哧呼哧地喘粗气,还被绑着,却仿佛被人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