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刘大郎,王川也忽然失去了在隔壁酒馆里坐下去的心情。三下五除二吃了菜喝了酒,王川就丢下钱从酒馆里出来,回了家去。
王川感觉那个小小的家,和家中那个娇小的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自己的寄托。在自己劳累、疲乏、萎靡、失意的时候,只要一想到陈莲、一见到陈莲,心情就能一下子愉悦起来,负面的心情立马消散一空。
当然,如果有功夫做做运动,那是再美不过了。
回到家里,陈莲又做了饭。王川在隔壁酒馆里没吃多一点,干脆和陈莲同吃。
“相公,今日神武广场砍头啦”
陈莲边吃边问。
“嗯,你去看了”
王川点头回答,但对这个话题有些没心情说话。
“没有啊,那可是杀头,奴家不敢看。”
陈莲幽幽说道,“只是奴家想到梁夫人那里打麻将,都凑不齐人。大家都去看杀头了,那么可怕,有什么好看的”
“是啊,有什么好看的。”
王川也幽幽说道。
吃罢饭收拾好锅碗瓢盆,王川突然心血来潮,道:“走吧,陈莲,与我出去散步。”
“散步”
陈莲眨了眨大眼睛,有些没太明白,“什么散步”
“就是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
王川不待陈莲多想,牵起陈莲小手,道,“走吧。”
屋外天色刚暗,秋风轻拂,如清水抚面,街中灯光初亮,未到宵禁,还很热闹,正是适合散步的时候。
两人出了门,回头把门锁上,王川依旧牵着陈莲小手。陈莲害羞缩手,但毕竟力气太小,没法从王川大手里挣脱出来,又结巴起来。
“相、相、相、相、相公别、别、别、别、别这样,多、多、多、多羞人呀。”
王川只觉小姑娘结巴得可爱,心情不觉渐好,手却把陈莲握的更紧了:“你是我家中人,我拉你手理所应当,有什么可丢人的。哦,对了,有件事我还忘了与你说了,杨总捕应承了我,以后得闲,给你补办个大礼呢。”
“那、那、那、那、那怎么使得”
陈莲又惊又吓,似很惶恐。但藏在眉宇间的一丝喜气,却怎么也散步去。她挣脱不了王川的手,也只好任由王川紧握着,亦步亦趋跟着相公,步入灯火璀璨的街市。
本来入夜时分,神武广场时最好的去处。那里有夜宵、有杂耍,好吃好玩一应俱全,比白日里还热闹。而且还有舞会大爷大妈们跳舞,非常红火。去那里逛,看人杂耍跳舞,来了兴致,还能跟在舞会后面跳上一段,也挺有趣。
只是今日神武广场才做了刑场,摊贩、舞会怕都不会来。而且砍头之刑,行刑虽快,收拾起来却甚是麻烦。这会儿广场上面,说不得还有血渍残留。
只怕近期内,神武广场红火的地方都不会多。
幸好的是,京城恁大,可逛的地方,并不是只有神武广场一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区,能供人散步消遣的地方,实在是多了去了。
王川引着陈莲四处乱逛,小姑娘嘴上说着难为情,小手还是老老实实塞在王川手中,小脸儿上逐渐盛放抹不开的笑意,越发藏不住了。
不知不觉,王川就带着陈莲走到了朱雀区靠近京城正中的一处地方,霍然抬头,才发现已经竟然到了康王府前。
这曾经辉煌风光的地方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王府大门都没有开着。只有边上那小小侧门,才大半天“吱吖”开了一次,出来一个兜着篮子的仆人。
“我跑这里来干什么”
王川对自己都有些无语了。今日一天都魂不守舍的,这会儿就连与陈莲散个步,都甩不脱想了一天的事情,自己还真是魔怔了。
“相公,怎么不走了”
陈莲瞧王川驻足不走,眼看前面奢华府宅,奇怪地问,“康王爷府怎么这么早大门紧闭啊。灯笼也不挂”好没有气派。
“谁知道呢我们继续走。”
王川被陈莲叫回神来,拉着小姑娘继续走。走没几步,忽然听到后面有人低声叫:“王川。”
“杨总捕”
王川听到熟悉的声音,惊讶回头,却见黑衣便服的杨总捕从一棵树后出来。
这副行头,显然是潜伏在此。他在这里干什么
像是能听到王川说话,杨总捕等王川和陈莲过来,就说道:“我有些不甘心,过来看看康王爷到底如何了,没想能碰到你们,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王川道:“属下与家中人吃罢饭,出来散步消食,未想走到这里,竟然偶遇杨总捕。”
杨总捕俩眼在陈莲身上扫了一眼,把陈莲看得发慌,赧然低头。杨总捕笑将起来:“这就是你家那个小莲儿吧不错。不错。”
小姑娘脑袋埋得更低了。
王川笑了笑,说:“家里人害羞内向,失礼之处,总捕大人勿怪。”
“怪什么挺好,挺好。”
杨总捕嘿嘿又笑。
王川问道:“不知杨总捕观察情况如何”
杨总捕道:“还算不错。”说时压低声音,道,“圣上虽然惯以怀柔处置,但毕竟不是不知好坏,康王爷心思,圣上不可能不注意。此后康王一切势力都被剪除,连内府供奉都停了,除了倚翠楼可堪补给,再无别处来源。如此孤家寡人,只一个平道安相伴,无所可求,就算修仙有成,又有何用凄惨,凄惨哈哈哈哈”
王川这时才明白,原来门中议论的,都是真的。看来康王这般年纪,还真是动了些个不该动的心思,修仙只是表象,其中修仙,只是他要达成目的的必要条件。
然而康王的能耐并不怎么样,气候没养成,就已失败。从今天子不可能不关注他,他注定只能宅在府中,除了老实修仙,什么也不能做。
“我事已毕,先告辞了。你们继续散步。如此一来,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哈哈哈哈”
杨总捕笑声一落,潜入黑暗。他隐蔽功夫果然了得,一潜进去,王川再瞧不见他。
只是不知为什么,王川总觉得杨总捕的笑声里,爽都爽得那么勉强,像是在强迫自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