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种事都不用多想的,昔年太祖和佛门蒲团会联合禁止法师开光,才有今日之局面。而此时此刻此地重现法师开光之事,而且看来已有历史,不管一小段还是一大段,若没官府暗中支持或放任,这种违禁之事能起得来,那就怪了。
“刚刚是我冲动了,不该忍不住拿捏那和尚的。他不是主要人物,如今怕是已经打草惊蛇了。”
在成固县城门楼告别启程后,走有一段,左右再没外人,龙捕头与麾下便讨论起了成固县法师开光的问题。这里的人都是常年在外办案,见多识广之人,哪能看不出成固县的问题
众人一起讨论,拿出个初步定论后,龙捕头叹息一声,自责说道。
然后事已成舟,自责也是无用。龙捕头叹息之后,就又说道:“此事在成固县已成大势,成州府与之也不知道有没有纠葛。如此局面,凭咱们这些人手,又押着天柱县囚犯,根本无力处置。且等回去六扇门,我与杨总捕禀报,之后再做定夺。”
“正该如此”
“龙捕头英明”
众同僚纷纷拍马屁应和,王川混在人群里偷偷撇嘴,一群臭不要脸。
天上又下起了雨。王川不知道是自己和龙捕头一行成了成州府的萧敬腾,还是成州府在以雨水迎送他们,但是踏雨赶路的感觉实在不好。
这种天气应该坐在床边听雨看书,或者躺在床上蒙头大睡。戴着斗笠蓑衣披雨而行,淋得一身湿漉漉的,地也一点点变得泥泞难走,拖慢行程,实在不爽。
幸好的是,这场逐渐入秋的雨淅淅沥沥,只在天空里拉扯出连绵不绝的濛濛丝线,并不像来时那样滂沱激烈。众人赶起路来,还不算事太难走,没有发生如来时那样需要改道的状况。
出了成州,雨就渐渐没了。带着囚犯的一行人没有如来时那样赶路疾行,每到一处驿站,就安置修整。但王川觉得这样反而比来的时候困乏劳累了。因为归队以后,他不得不与别人一起轮班值守,熬夜看守囚犯。
然而腿伤已好,王川就没有理由再搞特例。而且跟在对于之中,让王川一人别于同僚,大搞特殊,王川也没那个脸。
到京城和牛头山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的最边缘时,王川仿如看到了天堂。
守城的卫兵能够认出龙捕头一行人来,捕快们到达城门口,直接被放行过去。
一行人直奔刑部大牢,把人都放进大牢里面去。长长的囚车队伍在街道间走过,见惯了市面的京城人还是喜欢瞧热闹,把街道两边站满了,挤的水泄不通。幸好这里没人发放烂菜叶臭鸡蛋,勤俭持家的老百姓们也不愿意浪费没一点粮食哪怕是过期食品,囚车押送过去,也没人扔什么东西。
京城四区不小,浩浩荡荡的车队在城中也走了老半天,足够有人去通知六扇门。到了刑部大牢时,杨总捕已经到这里来迎接了。
“哈哈哈,比我预想的要早了几日。来来来,快把人送下,咱们到隔壁酒馆里庆功。”
杨总捕粗豪的声音久违地再现,竟让人觉得分外亲切。
不过现在还押着人,并未交割至刑部,众人没功夫多做寒暄。简单交谈之后,就往大牢里送人。
把囚犯们从囚车上解下,推进大牢,光线为之一暗。大牢因其独特设计通风不畅,光线不足,里面阴暗潮湿,还有浓重的霉味。
在能见度勉强的视野中一路走过走廊,到大牢的更里头,领路的狱卒打开牢门,送囚犯进去。
“老实呆着,敢吵闹要你好看”
没把一个囚犯推进监牢里面,狱卒就恶狠狠地训上一句。那些囚犯们一路上早被磨得没了脾气,一个个死气沉沉,根本无力反抗。
“无量天尊杨总捕王捕快”
王川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唤自己,一转头,瞧见更深处的监牢里,熟悉的道士抓着牢门栏栅,鼻子和嘴从栏栅间挤出来,正用力瞧着自己。
白云观的道士陈田
大牢深处光线太暗,陈道士的整张脸又挤在栏栅之间,有些扭曲,但凭借道士身上的衣服,王川还是把他认了出来。
看起来这道士在大牢里待遇还算不错,还能穿自己道袍,没有被换上号衣。
“贫道可算见到你们了,行行好,放我出去吧”
道士扒着栏栅叫唤,声音中气十足,看来在大牢里并没有被饿着。
杨总捕怒瞪陈田一眼,斥道:“吵什么吵找张尚书去,你的事老子不管”
那陈田道士像是没听见杨总捕的话一般,没完没了地叫:“杨总捕不能这样对我,放了我,我为六扇门验过尿,我为张”
“你为白云观捅过箱子。”
王川一句话打断了陈田叫唤。娘的到了这步田地还这样瞎咋呼,能吓得住谁简直是取死之道。这蠢道士到底不是犯了什么要命的错,该救他一命,还是救他一命吧。
“阿弥陀佛。”
王川心中暗唱佛号,深觉自己菩萨心肠,极其伟大。比那些只会给妓子开光的龌龊法师们不知道高了多少。
那陈田一听王川的话,果然脸色一变,迅速住嘴。那张快要挂在牢门栏栅上的脸往后一缩,呐呐道:“杨总捕说的是,杨总捕说的是。王捕快可要吃仙药回头贫道出去,给杨总捕、王捕快炼一炉,益寿延年、二度回春。”
“他娘的,会不会说话你才二度回春”
杨总捕气得脸比大牢里的光线还黑,往里一走,那脚刷地踹进牢门栏栅,隔着门把陈田踹了个狗吃屎。
王川也很想上去补上一脚。自己年纪轻轻才有媳妇,怎么就二度回春了这他娘不是咒人吗
白云观怎么招人的这道士什么素质
王川都后悔了刚刚拿功德箱一事打断陈田的话,救了这没眼力见的道士一命。单凭陈田道士这张臭嘴,就死不足惜。救他简直是浪费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