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有何目的”李财厚正在园中遛鸟,亏得他还有如此兴致。
自然,李财厚是不相信宋义刚刚在外面大声嚷嚷的那些鬼话的。三天前那场屠杀,宋义是亲眼看到的,虽然说出去也未必有人相信,但唯独宋义不应该再入他这张虎口才对。
正是对此有所好奇,李财厚才想看看宋义到底想搞什么名堂,这也是他目前仅能享受的一点乐趣了,李府可是被曹巍然的爪牙们暗中盯得紧。
虽然死了三十多个家奴,李府倒也不是没人可用了。在打扫院子的家丁,如木偶一般动作着。
宋义看着这些活死人,不由感叹李府的大胆,当然更重要的是,这种匪夷所思之事,只怕一般人都是无法理解的。
能动的人就是活人,这在人们的思想中根深蒂固。
宋义的目光从活死人家丁的身上收回,忽然装作高深:“其实我是来会友的。”
“会友”李财厚笑了:“我李府中有你的友人,是李金福还是赵千斤”
宋义摇头,不慌不忙道:“李府中有两个我的朋友,其中一个我见过,但她并不认识我,另外一个倒是很可能与我互相认识。”
李财厚即使颇有些涵养,也对宋义的荒唐之语皱眉,十分严厉道:“你莫不是来戏耍老夫的”
“岂敢岂敢我说出这两位朋友,李员外必然也认识,他们一个是道人,一个是年轻女子。”
李财厚脸色微变:“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是曹巍然让你来试探我的吗”
因为这几天得不到任何外界消息,李财厚理所当然将宋义当作曹巍然的人。
宋义又摇头:“曹县令和我没什么关系,其实我也是个修道的。”
“你说什么”李财厚瞪大了眼睛,几乎要重新打量宋义。
如果是其他人,必然当宋义是胡说,但李财厚不同,他听天尊说起过带回莲娟的经过,说是遇到了另外一个道人,而地点就在义庄。
如此巧合,加上宋义一进门就说他认识天尊还有那个女人,李财厚不得不生出惊疑。
而修道人的名头意味着什么,李财厚同样清楚不过。
宋义无视李财厚的惊疑,继续道:“天下修道人皆互称道友,所以我与府上的那位道友虽然不相识,说一句朋友也不为过吧”
李财厚依然对宋义的这些话拿捏不定。
“呵呵,没想到小道友竟然先登门了,贫道还想过几日再去义庄拜访一下你的师父的。”
这时,不远处走来一道人影,他宽袍大袖,头发随意披散,宋义之前还没有正面看到过这道人样貌,此时见他不由称奇。
虽然不修边幅,但是这道人年纪也不大,最多三四十岁之间,却步履之间自有一股潇洒仪态。
“什么师父,他还有师父”李财厚一愣。
宋义面不改色,只道:“安县难得有一位道友,在下冒昧前来拜访,道兄不要见怪则个。且还不知道兄名姓”
“修道之人,名姓已舍,小道友唤我一声黑足道人即可。”黑足到人一甩拂尘,颇有些高人姿态。
宋义从书生那里听说过,正式的修道人都有自己修行的道号。
“在下宋义,刚入门,还没有道号。”宋义本想胡诌一个道号的,想想还是罢了,这样反而显得真实。
李财厚却仍然狐疑,走到黑足道人身边,小声道:“天师,要不要先验验他的身份”
黑足道人淡淡道:“不必了,我的灵宠已经告诉我了,他身上有道力,确是修道之人。”
所谓道力,听起来玄乎,宋义的眼睛却看得真确。
在他体内灰色的生命之力和白色灵魂之力纠缠之中,渐渐诞生出另外一股青色力量,这力量相当微弱,却又十分的与众不同。宋义先去不知道自己体内这股不起眼的新生力量是什么,听了黑足道人所言反而有所领会。
常人都有灵魂力量和生命力量,他们体内这两股力量也在纠缠,却并没有诞生这一点青色力量,这不由让宋义惊奇不已。
宋义想来想去,必然和藏在他体内不知哪里的刑道图录有关,他现在每晚睡觉,一闭眼就会自动落到刑道图录前。在这神奇的梦境中,宋义连闭眼都做不到,每时每刻心神都会凝聚在空白刑道图录上。
而在这不断凝视的过程中,青色的道力不断产生,很是玄奇。
不过,除了发现这股神奇道力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健壮有力,耳目更加聪颖敏锐,宋义还没有发现道力的其他作用,不似这黑足道人,他显然掌握着诸多更加玄奇的道法手段。
虽然不知不觉,莫名其妙的成为一个修道人,但宋义并不反感,甚至心中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悸动。
宋义并不真是来找黑足道人谈天论道的,他要知道老乞丐口中所说关于自己的死劫到底从何而来。
现在已经是第三天,并且过去了快半个白天。
“宋道友前来此处,不知有何讨教”黑足道人气势变得凌厉,他的目光虽然一直在宋义身上,但他肩上的小蛇却一直在四处窥探。
宋义很清楚,这黑足道人忌惮的并不是他所谓道人的身份,而是他背后那个神秘的师父。
于是宋义道:“我师父来到安县也就几天时间,那一天刚好在我家义庄暂歇,碰巧遇到了夜里前来拜访的黑足道人你”
宋义笑嘻嘻,黑足道人自是明白他说的是哪一天。
“那时我还不是师父弟子后来我成了师父弟子,师父告诉我道之神奇,还说安县的那个鬼鬼祟祟的道人手段实在不怎么样”
“你说什么”黑足道人浓眉一蹙,显然对于宋义“师父”的诋毁很是介意。
宋义处变不惊道:“我师父还说了,你那移魂换体的手段实在拙劣。”
本该发怒的黑足道人,闻言却一下子安静下来,惊疑道:“你师父能看出我使得什么手段”
“我师父说了,不过是借活人身体,又嫁接活人之魂,算不得什么神通,偏偏还被你搞得不伦不类,太不像话。”
眼看着黑足道人在随时暴走的边缘,一巴掌就能拍死自己,宋义连忙又道:“这都是我师父说的,我当时就说他了,说的别人如此不堪,为何不出来比较一番”
黑足道人压制怒气,嗡声道:“那你师父后来又说什么”
黑足道人已然确信无疑宋义身后真得有一个师父,他引以为傲的手段即使再不高明,也绝不是宋义这个初入道途的学徒能看明白的。
这是黑足道人的骄傲,更是他十多年不断摸索研究道术的伟大成果,甚至依靠这一成功,他比自己预期的还要更早一天突破了实力的瓶颈
而现在,却有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道人,竟然看不起他的成果。
黑足道人修行二十载,自认心性坚定,此时恨不能将宋义的师父揪出来,与他手中见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