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樱很莽,但并非彪。
纸牌之所以能在青龙域坐稳第二战组的位置,依靠的就是这种莽,这么多年来,地表每年的战斗统计,纸牌永远都是减员最快,战斗最凶,最能打硬仗的战组。
纸牌这两个字听上去很灵巧,给人一种很计谋的感觉,可真正的纸牌人,几乎都是莽夫,就算看着不像莽夫,心里也肯定住着凶兽,只不过这凶兽不是白痴呆傻的凶兽。
底线在哪儿哪条红线不能踩纸牌人清楚的很。
黑暗时代里,莽是勇夫,彪可就是傻瓜了。
所以,濮阳樱最终只是点着江修树的鼻子,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通,骂完之后盯着对方在选手栏中写下宁多鱼的姓名,然后便很自觉的转过身,看向罗海:“事情我给你办妥了,记好了,今天是你欠我的,这可是天大的人情,你就等着慢慢还吧。”
很早以前宁多鱼就听说过,水鸟湖很冷,因为暗河太多,怨气太重。这里的冷既不拿大风的爪子挠你,也不拿干燥的语言骂你,她甚至都不用搭理你,她就待在你身边,不说话,但是无处不在。
宁多鱼这次算是真真切切的感受了一把水鸟湖的冷。
身子骨的每一处仿佛都渗透着冷风,空气里每一粒细细的水珠都像是水鸟湖落下的眼泪,挣不脱,甩不掉。
这里的空气带着一股子阴寒,悄悄地摸你的脸,透过你的肉,摩挲你的骨头。
宁多鱼冷得发抖。
想喊却喊不出来,就连声音都发不出。
冷着。
冷着。
就冷进了梦中,一个很奇怪很奇怪的梦。
宁多鱼从小到大很少做梦,几乎不做梦,可自从得了黑科技系统,他的梦就多了起来,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怪异。
梦里的世界有水滴,有鲜血,有荒漠,有星球,有银河,有浩瀚无垠的宇宙,有热血激昂的战斗有无数各种各样的奇怪生命,全都是智慧生命,宁多鱼发誓,他在电影中没见过这般古怪的生物。梦走到的地方,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枯骨如山。
梦。
很恶心。
非常恶心。
但是宁多鱼无法摆脱这些梦,并且开始慢慢的适应,在这种适应中,梦的景象越来越清晰,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变得有了色彩。他还隐约察觉到自己背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
这让宁多鱼后背发凉,凉,又无法转身,甚至无法移动自己的脚步,只能直愣愣地盯着前方,连闭上眼的权利都没有。
虽然感觉有东西在看着自己,但是宁多鱼并不害怕,因为他感觉得到,那眼睛不会害自己。
梦里的血,越流越多,尸骨,越堆越高,高出了天际,一眼都望不到头。
遮天蔽日。
蔽日遮天。
宁多鱼想要挣脱这份痛苦,但是无能为力,只能一直看着,看得满头大汗。
不知过去了多久,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那疼痛就好像有人正在拿着手术刀隔开自己的肚皮,然后就是背上,再然后是胳膊上,膝盖上,大腿上,额头,脸颊好像只要自己受过伤的地方,在梦里都感觉到了疼。
就算是做手术。
不是也应该给一针麻药吗
难道昏迷的病人就没得资格用麻药了
什么狗屁逻辑
谁特么告诉你昏过去就感觉不到疼了疼死了疼得在梦里都要二次晕厥疼的宁多鱼直想骂娘
就在这种切割缝纫、五脏六腑纠缠不清的疼痛中,宁多鱼开始大口的喘息
喘息着喘息着,他又看到了一群通体黝黑的影子,不像人类的模样,就像是一团一团的粘稠液体,气势惊人。
只是看了一眼那影子。
宁多鱼在梦中就昏了过去。
二次晕厥终于让宁多鱼丧失了对疼痛的感受。
真实的情况其实跟他在梦里的感知相差不大,宋国人带领他的医疗团队确确实实给宁多鱼做了一台很复杂很繁琐的手术,他感知到的切割缝纫就是真实的手术刀跟手术缝合。
手术很顺利,但是时间很久,从头一天的八点一直做到了第二日的八点,整整十二个小时。
在这十二个小时之中,水鸟湖的百万悬赏大会如期举行,宁多鱼自然是错过了盛大的开幕式,并且错过了最开始的机甲表演,紧接着他还错过了选手的前期准备。
针对d经典版动力服的完美改造,悬赏大会给出的改造时间是三天三夜,七十二个小时,最终评选出性能最优的成品。
青龙域三十四个区同步竞赛。
因为涉及的悬赏能量点太过庞大,如果竞赛不同步,就很可能出现抄袭的情况。
绿洲虚拟世界里,无数双眼睛随时可以通过远程虚拟影像察看每一个选手的改造进度,在无数双雪亮的眼睛面前,没人可以作弊。
当然,悬赏任务已经发布了一段时间,很多研究院、高校、实验室或者有实力的个人早就开始对改造进行研究,甚至很多都已经成功做出了设计图,这次参赛,只需要选手亲自将成品制作出来就可以了。
这个过程自然是需要时间的。
而且设计图谁都无法保证自己的就是最优的,抓住最后的时间验证推衍非常重要。
第四区的赛场是水鸟湖的博展中心,暗河主题的赛场,一千二百三十四个参赛房间,三百块展示屏幕,循环展示着选手的实时战况。
有那么一瞬间,宁多鱼的影子也在屏幕中闪过了。
一闪而过。
看的不是很清晰。
也没什么好看的,因为宁多鱼根本就没有在操作,只是在一间纯白色的房间里躺着休息。
刚刚做完手术,虽然手术很顺利,虽然宁多鱼拥有潘多拉黑科技系统的帮助,但伤势需要恢复,他个人前一段时间的高频率战斗也需要恢复。
就跟电脑工作太久了需要关机散散热是一个道理,只希望这个散热的过程不要太久,若是散上三天,这竞赛可就结束了,一切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