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身后质疑声再响亮,也无法让他的情绪变动分毫。
黑衣男人俯身,紧盯着屏幕,显示屏黯淡的淡蓝色光芒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也不知道是在看些什么。
终于,似乎是屏幕上发生了某种变化,黑衣男人霍地站起身,把身份证件从读卡机中抽出,看向林永的目光隐隐藏着困惑。
他将id卡片递向林永:“你的证件,请拿好。”
随后,黑衣男人犹豫了一下,又吐出两个字,
“欢迎。”
正是这一幕,让后方的围观群众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他们面面相觑,方才组织好的刻薄言论此时已经无法出口,让许多人都如鲠在喉,憋闷至极。
不少人狐疑地看向哥特青年,眼神恼怒且不善。
被欺骗,尤其是被愚弄,感觉当然很糟糕。
想到刚才被他们说出口的、又或者还来不及说出口的讥讽嘲笑,现在全掉过头来,加诸在他们自己的身上。
这个信口雌黄的混蛋
但他们终究没有好意思骂出口,从而在咒骂哥特青年的同时打脸自己。
如果真按对方所说,那个年轻人的父母和喰种有关系,那么必定会进入嫌疑序列,应该被特殊行动局拒之门外才对。
而且黑衣男人对年轻人的态度似乎有些特殊。
至少在之前那些人通过检查的时候,他的态度始终冰冷,言行举止都如例行公事般。
但在年轻人这里,他的脸上居然罕见地出现了多余的变化。
真是奇怪那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在人们猜测林永身份的同时,哥特青年也是满脸惊愕。
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会出现这样的反转。
就在这时,
哥特青年突然感到一阵发寒,仿佛有无数根细针要从皮下破出,每一根血管都开始颤栗,血液几乎要冲出脑门,难以形容的惊恐与绝望包围了他
隐隐中,似乎有无数道漆黑阴影,环绕在他的周围,尖锐地狞笑着,预示着某些灾厄即将降临。
一瞬间,如临深渊
他惊悚地抬起头,下意识看向某个方向。
霎时,哥特青年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眸子,仿佛两个黑洞,难以捉摸的吸力透出,要将人的灵魂吞噬
扑面而来的是,
如血般粘稠的
杀意
从未感受到过的,与死亡的近距离接触。
恐惧
让他的腿脚不知不觉间瘫软了下去,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与此同时,尖锐的惨叫从喉咙里迸发而出:
“他他要杀我”
在身旁人群诧异与鄙夷的目光中,哥特青年却也再顾不上脸面,蠕虫般从地上爬起。
他矮着腰,五官都因惊恐而扭曲、缠绕在一起,踉跄着,朝街上跑去。
时而还会惶恐地回过头瞟一眼,匆匆望向某个方向,却又不敢停留,仿佛身后立着一尊浑身淌血的恶魔
然而,整个过程,在旁人眼里,只不过是那个通过检查的年轻人,在不经意间回头望了一眼而已。
淡淡的一眼,仅在哥特青年身上聚焦了不到一秒,
甚至,还对那些曾经诋毁过他的人们,报以和煦的微笑。
这样阳光、宽容、谦和的年轻人,果然不可能是什么嫌疑序列啊
一瞬间,许多人的心中都升起些许愧疚,为他们方才的妄下断言。
同时,很多人抱着愤慨,去寻找刚刚逃命般夺门而去的哥特青年,却再也无法寻到他的痕迹,只有那非人的恐惧哀嚎依然在耳旁回响。
多么的绝望,让闻者心头发憷。
真是疯子。
考核的队列,在通过门口的检查后,被依次分为多个小组,每一组有五十人。
人数尚还不足的小组,则停留在行动局大楼一层的休息室内,等待后续加入的成员,直到队伍人数凑满五十,才能进入下个步骤。
而林永,恰好是第五十个。
就在他走进休息室的同时,一个同样穿着黑衣的男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既然人齐了,就走吧。”
虽然是在室内,但行动局的建筑面积实在太大,就连建筑内的通道都无比宽敞,足够让数十人并肩行走,石英地面光滑铮亮,不明用途的门户在通道两侧排列,岔道交错,通往各个方向,不时有手持枪械的武装人员擦肩而过,犹若一座微型城市。
除了参与考核的五十人之外,还有十数名全副武装的壮汉随行,气氛凝重而紧张,不少人脸上已经渗出冷汗,手脚不知道往哪摆。
这副架势完全不像是护送考核,反倒像是押送囚犯。
兜兜转转不知道多久,众人被领入一间宽敞的室内,天花板铺满白色ed灯板,光线适中,并不刺眼。
奇怪的是,室内除了两根竖立着的银白金属柱,什么也没有。
一行五十人鱼贯而入,在身后那些武装大汉们的威慑下,没有人发出质疑,但显然也都察觉到了异样。
片刻,所有人都进入了房间。
考核人员站在房间的正中央,而武装人员们则随着黑衣男人,站到了房间的最前端,刚好是金属柱的旁边。
这两根金属柱是
林永回想起进门时进行面具扫描的仪器,但那根金属柱似乎和眼前的有些不一样。
难道也是用来探测某些东西的么但若是如此,为什么不在进门时便
前方,黑衣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在一切开始前,有一个问题,需要你们回答。”
他背负双手,扫视前方黑压压的人群,明明不算高的个子,却显得居高临下。
“站在这里,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话音刚落,人群里立即有人喊道:“加入行动局”
“杀喰种”也有人这样说。
“复仇”类似于这样的话占了主流。
黑衣男人冷冷地看着这些人的表现,目光中隐隐藏着一丝嘲讽。
“这样啊”
等声音彻底平息下来,他才继续开口:“那么,你们”
“有没有做好死的准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