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拓耳根子不软。
听闻牧婉钰的建议,回忆戴阳朔近来的做法,对戴阳朔渐生怀疑。
叮咛太监召集赵盛,戴阳朔,陶纪奚,李宗英,许苍羽等将领入宫,商议军务。
收缴戴阳朔兵权,移交给陶纪奚,令其在普陵城设防,以防不测。
收回政务,转交给赵盛,令赵盛总领政务。
令戴阳朔执掌钱粮,为大军筹备钱粮,招募兵勇,稳固军心。
戴阳朔老谋深算,军政权被收回,迅速意识到赵拓的顾虑。
却没有争执,更没有反驳。
铲除柳城,柳牧岳的计划,功败垂成。
刺杀柳牧岳,适得其反。
赵拓对他寄予厚望,最终,却让赵拓失望了。
处理戴阳朔后,赵拓接纳了赵昌的建议,为打消军中将领的疑惑。
在行宫内设宴,赵拓拖着受伤的身体,邀请军中将领。
特意释放柳宸,宴席中提拔柳宸为水师大都督,总领普陵城北岸的水师。
另外,赵拓拿出真金白银,赏赐给守城的兵勇。
提前宣布,即日起,不管荆襄军在何处作战,斩杀一名秦军,赏纹银五两,所得军械,战马,归个人所有。
同时,派遣李宗英,许苍羽,连日率军前往宣阳河,梁河,在柳宸,柳牧岳布防的地方,重新布防。
一系列举措,大大提高诸将斗志。
然而,许多精明的将领,在得知秦军抵达清水河南岸,柳牧岳领军降秦,隐约猜出赵拓提拔柳宸为水师大都督,重赏三军,仅为权宜之计。
一来稳定军心,二来借柳宸招柳牧岳,免得他领军降秦。
纵使如此,王令传出。
特别是城内守军,得到许多赏钱,听闻斩杀秦军者重伤,顿时,杀伐之念浓烈。
低沉的气势,好似喷发的岩浆,气势澎湃,战意腾腾。
急切寻找秦军作战,挣得这份军功。
酒宴结束。
李宗英,许苍羽挥师北上。
赵拓出城送行归来,秘密召见次子赵兴,令其领军悄悄向南方转移,在高唐州内布防。
提防秦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清水城,李宗英,许苍羽尚未在宣阳河,梁河形成行之有效的布防。
秦军虎骑一路横行,兵临普陵城外,斩断他的退路。
重新部署后,赵拓才徐徐缓口气。
朝阳初升。
金灿灿的朝阳,洒满大地。
枯叶上的露珠,似晶莹的珠宝,在草叶上闪闪发光。
一阵晨风吹来,草叶摇曳,露珠落地。
早起。
季玄陵正与柳香君温存时,帐外将领传来喜讯。
柳牧岳来了。
带领规模庞大的水师舰队降秦了。
闻讯,季玄陵抱着怀中佳人,热情洋溢的深吻。
柳牧岳领军降秦,这是柳香君给他带来大礼物啊。
彼此沐浴清洗,更换盛装。
季玄陵叮咛牧苍驰擂鼓聚将,带诸将,幕僚,柳香君,赵宜人,声势浩大,前往河岸迎接。
昨日,没有收到柳牧岳的消息,谁知对方竟然率军投秦。
此举,太出乎预料了。
在秦军急需水师时,柳牧岳降秦,解了秦军燃眉之急。
一行人抵达河岸,波光粼粼的河面战船密布,锦旗飘飘,每艘战船的甲板站满精悍的兵勇。
这支水师舰队,仿佛巨龙盘踞河面。
申屠秀,盖文广,俞常雄,狄钟康,陆林轩,邢步英等将领,目睹河面的水师战队,一个个面生惊色,暗自高兴。
彼此窃窃私语,言语中,不乏赞美之语。
“这才是真正的水师啊”邢步英凝眸打量河面的战船,脑海里情不自禁浮现出,在越国时,带领水师精锐纵横一方的盛况,不由地感慨的说。
秦军南征,他在残兵败将中,陆陆续续招募不少水师。
可惜,在眼前的骁悍的水师前,是小巫见大巫,没有半点可比性。
申屠秀暗暗点点头,河面水师数量庞大,更气势夺人。
唯有经历血与火历练的百战精锐,才有如此摄人心扉的气势。
此间,降秦。
秦军将如虎添翼啊
战将中央,季玄陵笔直的身躯,犹似长剑挺拔,虎目打量着眼前战队。
紧紧攥着拳头,仍难掩内心喜悦。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柳牧岳降秦,给他送来庞大的水师,就是雪中送炭。
目光转移,顺着柳香君柔荑所指,在河面打头的战船上,搜索到站在甲板的柳牧岳。
此时,柳牧岳身披铠甲,披风猎猎招展,越发器宇轩昂。
甲板中,柳牧岳凝眸同样注意到岸边迎接他的战将,注意到众星拱月般,挺身站在诸将,揽着小妹的季玄陵。
眼前的青年,就是声震四方的秦王。
一众将领,便是让四方将领胆寒的秦国战将吗
打量中,裨将前来汇报:“将军,秦王带领麾下将领,在南岸迎接将军。”
“嗯”
柳牧岳点了点头,面孔浮现出浓浓笑意。
如他所料,赵拓欲除他而后快,秦王却视他如至宝。
“靠岸,停船”
柳牧岳厉声吩咐。
踏上南岸,柳牧岳在众将拥簇中,阔步走来。
越靠近,他越震撼。
早闻季玄陵大名,却没有料到如此年轻。
他而立之年,才拥有赫赫军功,名震一方,季玄陵怕没有双十之年吧。
前行中,柳牧岳收敛面孔中的惊色,靠上来时,躬身抱拳道:“柳牧岳拜见秦王,率军降秦,望秦王接纳。”
季玄陵跨步上前,双臂搀扶起柳牧岳,面孔布满笑容,朗声道:“柳将军率军前来,本王太高兴了,得将军率军相助,秦军夺取普陵城,生擒赵拓,易如反掌。”
“拜见秦王”
柳牧辰与水师其他将领,躬身行礼。
柳牧岳望了眼柳香君,语声铿锵浑厚道:“末将定然助王上一臂之力。”
这时,柳香君快速上前道:“兄长,你能领兵前来,实在太好了,父亲在普陵城如何了。”
自从长川城被攻陷,还是首次见到家族的人。
闻声,柳牧岳上前道:“放心,有赵盛在手,赵拓不敢对父亲怎样。”
“没错,赵拓的确不敢对柳老将军怎样。”季玄陵道:“本王会协助将军,尽早搭救柳老将军。”
“谢王上”柳牧岳道。
季玄陵转身向邢步英道:“邢将军,秦军在清水城不会逗留太久,把水寨让出来,让柳将军驻兵。”
得知这支水师,秦军简直如虎添翼。
今后,再对付荆襄军,不必处处掣肘了。
闻声,柳牧岳也没有客气,安排兵勇前往水寨驻扎,毕竟,邢步英招降的水师中,其中不少人,也是柳家嫡系啊。
毫不客气的说,目前清水河南岸,秦军中的水师,全是柳家的嫡系。
季玄陵一行,没有再河岸逗留,带着柳牧岳前往军帐,在军帐内设宴款待柳牧岳,及他的亲信。
与此,季玄陵询问柳牧岳对夺取襄州及南方其他人的看法,彼此深刻的交换了意见。
柳牧岳带领水师前来,秦军受益,景鸿炀,韩道畅却微微不满。
秦军拥有大量水师,超出他们的预料之外。
可能破坏彼此之前的约定,甚至,他们怀疑季玄陵会舍弃楚军,独自指挥秦军作战,独自占领荆襄四州,乾州,及江南的地方,而不给楚军让出半点利益。
酒宴后,景鸿炀特意前往书房寻找季玄陵,道出自己的担忧。
季玄陵闻声,暗自轻笑。
景鸿炀当真少见多怪。
尽管柳牧岳率领军队降秦,使得秦军摆脱长期没有水师的烦恼,但是,强敌尚未解决,有援军自然是好事。
除非楚军在战争中做得太过火,不然,他轻易不会驱逐楚军。
闻声,景鸿炀不太相信,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已经决定,秦军侵吞楚军利益时,绝不轻饶秦军。
大军休整一日,狄钟泰率领清除城外的陷阱,机关后,季玄陵领兵直接向清水城发起进攻。
既然已经准备妥当,就没有必要再耽搁了,把时间与精力浪费在清水城。
临战前,季玄陵依旧选择狄钟泰为前锋,不过,俞常雄领兵取代狄钟康,陆林轩领兵取代申屠秀,盖文广。
派遣狄钟康,申屠秀,盖文广领兵向梁河流域进发。
此时,赵拓欲重新组建防御,却是不能赵拓得逞,免得秦军锋芒受阻。
清水城外,很快聚集十余万精锐,大军列阵,好像张开血盆大口的雄狮,要把清水城吞下去。
城头上,鼓声隆隆。
轰隆的鼓声,引起城内不少兵勇,快速从四面八方集结过来。
郭慕裕,董奇钟,高懿,韩勋快速出现在城头上。
“董将军,秦军兵临成外,这是要进攻啊”郭慕裕冷眸盯着城外整齐列阵的秦军,心有余悸的说。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秦军已经清除城外的机关陷阱,显然准备把怒火发泄在城内的守军身上。
“郭将军,城内守卫森严,大不了与秦军拼了”未等董奇钟说话,韩勋抢先道。
昨日之战,他带领的军队,损兵折将严重,今日,恰好借助城墙的防御,为战死沙场的袍泽报仇。
闻声,董奇钟微微摇头,面色非常冷酷,道:“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简单,秦军内虎将极多,兵多将广,现在仅仅有十余万精锐留在城外,其他人,去哪了,诸位将军有没有考虑过。”
闻声,郭慕裕,韩勋,高懿,面孔中全露出惊慌之色。
没错,瞧城外秦军的旗帜,却不见狄钟泰,申屠秀的踪迹。
他们两人,带领的军队骁勇善战,突然消失,难道还有其他后招吗
众将疑惑中,董奇钟道:“斥候汇报,柳牧岳率军降秦,军营就在清水城流域,现在柳氏父子从前率军驻守的地方,被李宗英,许苍羽领兵取代,若某猜的没错,多半是秦王趁着他们立足未稳,派遣狄钟康,申屠秀前往,好提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说罢,董奇钟顿了顿,冷笑道:“宣阳河,梁河,距离清水城较远,城外又有强敌,我们根本没有办法阻挡,所以,我等目前的职责是阻挡秦军,至于后方,还有王爷统筹。”
“董将军说的没错”郭慕裕点头附和,冷声道:“高将军,韩将军,安排城头弓箭手,快速拉弓搭箭,若秦军提前进攻,必须狠狠教训他们,决不能让秦军登上城头”
长川城之战,历历在目,郭慕裕深知秦军登上城头,会发生怎样的后果。
“喏”
韩勋,高懿点头。
“不能单凭箭矢阻敌,还需床弩提前射杀,争取不要让秦军靠近城墙”董奇钟说。
“喏”
城外。
狄钟泰仰头盯着斥清水城,暗暗轻笑。
不管城防,还是城墙,清水城远远没有长川城坚固,强大,当初,秦军能重创长川城内的荆襄军,夺取城池,今日,照样重创清水城内的守军,夺取城池。
狄钟泰仰头瞥了眼天空,日上三竿,是时候进攻了。
他猛地举起长刀,喝道:“攻城兵出击,盾兵结阵,弓箭手掩护,开始攻城。”
“杀”
“杀”
“杀”
秦军气势高昂,举着战刀高喝。
顷刻间,前锋的精锐,扛着云梯快速冲锋,好像滚滚海水涌向清水城,在他们后方,盾兵持盾前行,在距离城墙不远的地方结阵,盾阵内,隐藏的弓箭手,已经快速拉开长弓,搭上箭矢,向城头射击。
欲先发制人,把荆襄军死死压制在走道内。
此时,董奇钟,郭慕裕等将领,在城头上注意到秦军进攻,顿时打了精神。
董奇钟紧紧抓着剑柄,高声道:“反击,全军反击,决不能让秦军靠近城头。”
闻讯,走道内,守在床弩旁的守军,快速抓起长枪,安放在床弩中,用力抓住弓弦,瞄准城外逼进的秦军,疯狂的射击。
顷刻间,床弩中飞出的长枪,好似嚣张的游龙,临空而下,直扑靠上来的秦军。
噗嗤一声,长枪穿过秦军的身体,却没有停止,噗嗤,噗嗤声音骤然而起。
一个,两个,三个
每一支长枪,射穿三四名秦军的身体,带着浓浓的鲜血,才徐徐落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