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膺所说的倒是事实,吕布既然选择了在这河套屯田,自然也是将鲜卑调查了一番的。这一时期的鲜卑,也是处于混乱之中。那个鲜卑族中强大的君主檀石槐,那个让大汉天子都头疼的草原雄主,在光和四年去世之后,其子和连却是无才无能,更是在劫掠北地的时候阵亡了。和连之子骞曼年幼,便是让和连兄弟之子魁头代为单于。而这个时候的骞曼又是逐渐年长了起来,正在和那个魁头争夺这鲜卑族中至高无上的权力。
这样一来,朔方五原这些地方倒是安稳下来。当然,这也只是一时地安稳,迟早有一日鲜卑的内乱会安定下来,届时又将会是汉人的大敌。
吕布为何选择要到这长城上一览不就是担忧在这河套屯田之后,那些鲜卑犯境嘛那时这长城便是最后的屏障,长城若失,那五原朔方都会在那些鲜卑铁骑的践踏之下了。
侧头看了看这个五原长孙膺,吕布一笑,“孙县君看来也是对于这朔方五原的情势知之甚详啊,你这个五原长倒是颇为尽职”
孙膺微微低头,“这些事情,边郡之人都很清楚,不敢言之尽职”
这孙膺的回答,让吕布轻轻摇头,将目光又看向那塞外草原,将手一指,“孙县君你说我们有这内外长城,为何还是守不住我们这汉地子民后汉以来,不断地迁民于内,将这些地方让于那些归附的匈奴人居住,将他们视为猎犬,以求挡住那些北边游牧民族的侵掠。可是如今看来,这猎犬终究是靠不住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成廉说道,“这些匈奴人骨子里还是那些野蛮人的血脉,依旧是将我们汉人看做是懦弱的牛羊。别看现在他们又是降服了,若是哪一日我们弱了,这些人只怕又是要反”
众人一时沉默。
这成廉说的倒也是在理,吕布不由得想到了那后世的五胡乱华的悲剧来。当初曹操在统一整个北方之后,也是怕这些匈奴人生乱,将那些匈奴人内迁至汉地,以求同化他们。只是曹操未曾想到,魏氏的基业竟然会成了司马氏之基业。三国的天命,却让晋归于一统而那些晋朝愚蠢的掌权者的争权夺利之下,终究是酿造了那场悲剧。甚至于后世还有不少人将这五胡乱华的锅甩给了曹操,不知道曹操知道了以后,会不会气死
如果以曹操的构思来想,这些匈奴人只要经历个数代之后,就会渐渐让汉人同化了。以吕布对于这些匈奴人看来,曹操的想法还是可以的。若不是那晋朝的掌权者作死,哪里会有以后的悲剧假如这些匈奴人不迁至内地,想要同化他们不知道要多少年。算起来,这些匈奴人也归附大汉有百余年了,可是从骨子里哪里有多少人将这些匈奴人视为汉人就是成廉这些在边郡生长的汉人都保持着这种观念,更别说是在内地的那些汉人了。可是依现在这边郡的情况看来,吕布觉得这些匈奴人也和汉人没有什么两样了。很多匈奴人都会说汉语,还会习汉字,耕田织布,从一个游牧民族成功地向农耕民族转化。
但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让那些汉人歧视,也是很委屈的。
在扫平了匈奴之后,吕布在对这些匈奴人的看法,也是发生了极大的转变。这些匈奴人并不是汉人的敌人,至少现在并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还是那长城之外的拥有广袤草原的鲜卑人这两个民族的关系,才是真正无法调和的。
巡视完长城之后,吕布这一行人中午又是在五原城中吃了一顿。五原长孙膺也是极为热情地接待了吕布他们。让吕布有些惊讶地是这五原城中的汉人,居然还比九原那边人还多一点儿的。这九原可是五原郡的治所,这按道理来讲,这人口也应该是多于五原的。对此,孙膺也是作出了解释。
永和五年,南匈奴左部句龙王吾斯、车纽等叛逃,杀死了朔方长史,然后又引羌胡南下。这朔方郡郡治迫不得已从临戎迁移至五原,从那时候起朔方郡所属的郡县便是俱废,名存实亡了。这算起来,也有数十年了的历史了。数十年前的朔方,这南匈奴还算强盛,这朔方的郡治临戎又偏远,大汉很难对其有什么掌控性,汉顺帝将这临戎迁往五原,也是无奈之举。
可是他又岂能知道,就此之后,朔方这个郡名存实亡了呢后来的统治者,也没有一个人想着去恢复朔方这个郡。这一个郡也就六座城,人口还不足万人,放在内地随便地一个县人口都要比他们一个郡的人口要多了吧。为了这区区六座城,还要去派兵戍守,怎么看也是不划算的事情。
有时候疆土大了,也是实在是管不过来的。别说朔方这区区六城,就是那凉州汉朝数次都想放弃单单是一个羌乱,便是掏空了大汉的国库。为了治羌平羌,整个东汉一朝实在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只是朔方郡这六座城,难道真的只是无关紧要嘛那些朝堂上的诸公到底是想自欺欺人呢,还是真的不想惹麻烦上身恐怕这两者都兼而有之吧。
吕布的脑海中忽然又回想起来了河套屯田之前,李儒和他商谈过的一些事情。这河套诸郡之中,唯有朔方郡形势最为复杂。那些盘根在朔方郡的并不仅仅只是那些匈奴人,还有不少的羌胡部落。这些羌胡部落才是最令人忌惮的。而且最让人在意的是李儒所说的那一句话。
朔方有盐泽
金连盐泽,青盐泽,都在朔方以南,这两个都是出了名的大盐湖。西汉时期,朔方郡在沃野朔方广牧三县俱设有盐官,负责这朔方郡境内产盐之事。由此可见,这两个盐湖的重要性整个朔方仅仅六座城,而三座城中便设立有盐官。
便是仅仅只是这个原因,这个朔方郡,吕布都志在必得了食盐,那可是在古代利润最大的一种盐铁之专利,在古代那更是重中之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