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征伐还没有结束,晋阳这边也是风起云涌。不出贾诩所料,这晋阳的流民也是愈来愈多了。关中大旱,使得数十万百姓背井离乡。在那些大道小径上,衣衫褴褛的流民处处可见。
那些蓬头散发,眼神麻木的人们,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目的向前方行走着。时不时的有人倒在道路旁边,呻呤着,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再去看他们一眼。在这条漫长的道路上,你不能停,停下来,就再也起不来了,最后也只不过是道路上的一具枯骨罢了。
远远望着那些在泥泞之中,艰难行走的人群。听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流下,吕玲绮骑在一匹白色的小马驹上,肩系着那绚丽的鸾鸟红色披风。头顶上那本来束起来的两角,也是将其散开重新束起冠来,犹如男子一般。
在其身边,还跟随着三人,皆是一张苦脸。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算是明白了这位大小姐的胡闹了。但也是无可奈何,如今这严薇怀胎十月,也是要生下新的孩子,自然没有精力去管她。而除了严薇外,所有人对吕玲绮可都是颇为纵容的。即便是吕玲绮做了一些不合礼俗的事情,也是一笑而过。
“小姐,这儿风大,还是先回去吧”
李黑小声的询问道。
说实话,他李黑,当初好歹也是跟随吕布刺杀过董贼的人,胆子可算大吧可是碰上这吕玲绮,李黑却是发现,他的胆子根本不算啥了。他现在,还真有些担忧。吕玲绮这私自出城,身边就只有他们三人,若是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他李黑三人万死,都不够偿还其罪的。
“最近晋阳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难民”
吕玲绮眼眸中,带着一丝伤感。
“哎小姐,你可是不知道,这关中生了大旱,数十万的流民背井离乡呢”
秦谊轻叹一声。
“数十万啊”
吕玲绮都有些沉默了。望着那股潮流,回顾三人道,“这些流民,会有人管的对吧他们来到晋阳,肯定有人救济他们的”
“那是自然。”
陈卫一直给吕玲绮撑着伞,“小姐这些事情,贾治中会去处置的,小姐不用担心了这儿流民好多,很乱小姐还是先行回去吧”
久久的凝视着这些人,吕玲绮目睹了这些衣衫褴褛的人们,在这泥泞的道路上,不时有人跌倒爬起。孩童的哭喊声,大人们的呵斥声,呼唤声,不绝于耳。心中,颇有些沉重。
“快离开吧小姐”
三人还在劝说着。
这样的人间悲剧,他们可是见过不少。心里纵然不是滋味,可是也比吕玲绮好多了。从小在呵护下长大的吕玲绮,并没有经历过那些苦难,自然是没有经历过这种颠肺流离,没有衣穿没有饭食的生活了。
即便是在五原的那段苦日子,至少还是衣食无忧的。况且那时候吕玲绮也还小,也不明白许多事情。
不远处,一个十几岁左右大的女孩拖着一个比他还要小的男孩子艰难的行走着。或许是那个小男孩实在是太小了,也不懂任何事情。本能的感觉到饥饿的他,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说什么也不肯走,见小男孩嚎啕大哭,女孩也是着急了。那一双小眼睛,在这混乱的人群中,不安的张望着,鼓足了勇气,去向着那些还背有包裹的大人们怯生的乞求着一些食物。她明白,这些有破烂包袱的人,可能会有一丁点儿的食物。
可是,在这样的难民中乞讨食物,得到的无疑是一张张冷漠的脸。
在这样的乱世中,人们巴不得守着怀里的那丁点儿的食物,哪里会舍得给别人即便是只要那一小口,那足够填饱小孩子肚子的食物。
小男孩还在哭闹着。
女孩子似乎也是绝望了,娇弱的身躯背起了小男孩,一步又一步,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的走到了一边的枯树下倒了下来。
那冷漠的目光,盯着那些还在前进的人群。
唏律律
忽然一道马蹄声惊起
在小女孩惶恐的目光中,一个笑靥如花的面容却是映入她的眼帘中披着红色鸾鸟披风的吕玲绮,勒马驻足从马驹上跳了下来,陈卫李黑秦谊三人也连忙翻身下马,驱赶着几个想上前来乞讨的难民。
这样的一片难民群中,吕玲绮这身服饰,实在是太靓丽了,自然是入了不少人的眼。若不是吕玲绮身边,还有陈卫李黑秦谊这三个凶神恶煞的甲士,恐怕都会涌上前来。
“”
似乎是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的人物,当看见吕玲绮的那一刻,女孩的眼神有些躲闪,可在慌乱不安的眼神中,也是多了几分羡慕羞愧。吕玲绮就仿佛那高高在上的美丽的白天鹅,而她只不过是又黑又丑的丑小鸭。
“这是你的弟弟”
吕玲绮望着那个哭闹的小男孩,小男孩全身也是脏兮兮的,可唯独那眼神,明亮无比。也是很惊讶,那个小男孩,见到吕玲绮后,居然止住了哭闹,也是吮着小手,用一种渴望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吕玲绮。
“嗯”
女孩低着头颅,用一种怯懦的声音,低声哀求,“小姐能不能给点儿吃的”
伸出了那满是泥泞的双手,灼热的眼神盯着吕玲绮。
吕玲绮望着那女孩一眼,又看着那一直盯着自己的小男孩,嫣然一笑,从怀中先摸出一块白绢,将女孩那满是泥泞的小手擦了擦,又是掏出一块包裹着糕点的布绢给予了她,“吃饱了,继续向前走吧到晋阳有吃的”
在吕玲绮的目光中,女孩先是将那白绢好好的擦拭了一下小男孩的手和脸,又将那糕点先递给了他吃。看着小男孩那露出满足的笑容,女孩也是笑了。看着吕玲绮,露出那白齿,低声道,“谢谢小姐能不能收留我们两人我们可以做任何事情的”
“你们的父母呢”
吕玲绮蹙眉。
女孩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眼眸中透露出一丝悲痛,低呤道,“饿死了”
飘零的雨水,打湿了吕玲绮的脸。吕玲绮用手抹了一把,满是雨水。望着两人,吕玲绮忽然明白了,她的阿爹为何一次又一次的外出征战,任凭她嚎啕大哭,也是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