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未见,如今于山阳偶遇,二人神情间皆带有喜色。在其身上扫了两眼,元徽问道:“你们怎么到山阳来了,莫不是来迎接我的”
跟着笑了笑,狐危答道:“我们奉宗主之命,前来执行任务,刚才见着云姑,方得知少主您回来了”
“哦”元徽顿时来了兴趣:“是何任务”
“这”狐危面上闪过一丝犹疑。
见其表情,元徽嘴角一扬:“怎么,不好与我说明”
当即摇了摇头,其人缓缓道来:“朝廷下了严令,取缔天下各州的柜坊钱庄,宗主不敢不从。这不,近来将江淮各州的鸿通柜坊清账,兑付存蓄之财。月前,底下人发现,有些人趁机伪造柜坊的凭信,诓取钱绢,惹得宗主大怒,严令追查。山阳这里,有一波人露了破绽”
听其所述,元徽明白了过来。鸿通柜坊的此前的凭信,在元徽的提醒下,虽然并不易仿制,且平日里往质库兑付的人数并不多,这些年来倒甚少伪造之事。
然而此次,皇帝大令一下,匆匆放财关张,忙碌之中,大抵给某些人钻到了空子。
点了点头,元徽问道:“结果怎么样”
“是淮阴黄圩堡的人干的”獐智轻蔑一笑,答道元徽:“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人口中夺食我与狐兄已经带人将其解决了,灭其全堡四十七人,追回钱四万六千余贯”
观二人一脸的云淡风轻,元徽嘴皮不禁抽动了两下,动辄灭人满门,还真是铁手团的作风只是如此,迟早要出问题啊
眉头拧成一团,思量了会儿,方才舒展开来,元徽问道:“都处理干净了”
“少主放心,不会有问题我们都检查过了,没有活口,做成走水失火,官府无从查起”狐危低声道来,倒是自信地很。
“铁手团现今情况如何”揭过此事,轻轻地舒了口气,元徽发问。
“一切皆属正常,只是,宗主近来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回答着,狐危看了看元徽:“想必少主归来,他老人家会开心不少”
那可不一定元徽心中暗道一句。朝二人摆摆手:“你们什么时候回扬州”
“事情已经办完,明日便回江都复命”
摸着下巴考虑了一会儿,元徽还是放弃了让其与自己同船南归的心思。毕竟,他元郎君现在是官,有些不方便,还是得小心着来
于山阳休息了一晚,翌日清晨登船南行。江都距离山阳两百余里的水路,顺流而下,中途于高邮暂歇,一直到第二日,方至州城江都。
江都城是一地两城,颍王府,南边的罗城之内,占地不小,甚是华贵。然而这么多年下来,在城中一向低调地很,让人很难想象,这是铁手团、鸿通柜坊等势力幕后的掌控者。
站在王府门前,望着那高挂的匾额,熟悉而陌生。元徽归来,已有护卫兴奋地通报去了,一名管事极为谄媚地迎了出来
元郎君回府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沉寂了许久的颍王府,难得地多了些杂声。
“少主,您回来了”步入中庭,出来迎接的,是裹在厚裘中的虎云。
“你的伤还没好”在其身上瞄了瞄,见其脸色并不算好看。当日,虎敬晖把他伤得够狠,差点就断气的那种
咳嗽了两声,虎云回答着:“多谢少主关心,差不多了,只是天气骤凉,受了寒”
估计落下些病根拍了拍其肩膀:“我父亲呢”
“宗主正在铁手堂”放低了声音,虎云道:“方才骂了我们一顿,您帮忙劝劝”
“亚云,你与虎云,安置安置”对小娘子吩咐一声,理了理衣襟,元徽沿着没有多少变化的院道,寻元齐而去。
铁手堂,就在颍王府地下,很宽阔的一处空间,是铁手团的总堂,只有各堂堂主有资格入内,平日里元齐发号施令皆在此处。
总堂的设计,显然是花了心思的,虽处地下,却无一点阴森之感,宽阔的密道中架着松明柱照明,燃烧着油脂,亦不闷,显然是与外部联通的。
石门缓缓打开,露出装饰华贵的议事大厅,四个角上,各嵌着一颗夜明珠,发着幽亮的光芒,驱散黑暗。
九级阶梯之上,是张檀木坐椅,上铺一张虎皮,元齐正坐在其间。背后,是一堵设计奇巧的壁面,夏日结瀑流,冬日生烈火。
元徽一现身,立刻安静了下来,只有元齐背后散发着热量的火墙不时发出些噼啪声。
挥了挥手,龙风与象君朝元徽一礼后,恭敬地退去。
望着满脸生硬坐在那儿的元齐,元徽心跳莫名地有些加速,走上前,微低着头,拱手拜道:“拜见父亲,不知父亲,一切安好”
一时没有搭理元郎君,好生打量他一会儿,方极有腔调地答道一句:“不好我很不好”
元齐的直白,让元徽一愣,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他这茬了。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瞥了元徽一眼。
“幽州事情结束之后,儿子便欲南归,只是皇帝相召,不敢违逆,故拖到现在”
元郎君还没解释完,便被元齐打断了:“你这是拿皇帝来压我吗”
“不敢”虽然有那么点意思,但元徽自然不会承认。
见元徽撅着屁股站在那儿,元齐眼中有一丝惊奇,他可难得见元郎君如此恭谨过,出去历练一番当真成长了一挥手,似有不耐:“坐”
“幽州一事,你可给我捅了不小的篓子,又是蛇灵,又是内卫,还有狄仁杰,你是嫌我铁手团这些年发展地太顺利了吗”待元徽屁股落座之后,元齐直接招呼着责难之语。
闻言,元郎君倒是一点也不慌,瞄了元齐一眼,轻声答道:“从铁手团受雇北上,被幽州逆党拉下水开始,便有此隐忧不可避免的”
事实上,若没有铁手团的乱入捣乱,在幽州案中,元郎君当真会更游刃有余一些,根本不会那般如履薄冰,搞得那般心累
听元徽这么一说,元齐冷峻的面上也闪过一丝尬色,他心里,估计也明白此点。当日,他却是被那几十万贯的财帛给迷花了眼
吸了口气,元齐对着元徽:“招惹蛇灵也就罢了,差点就引起内卫的注意,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
“请父亲放心,估摸着内卫现在,更关心那蛇灵”元徽面露狡黠。这段时间下来,他已经想明白了,貌似蛇灵,成为挡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