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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章 楚三户仍未亡,临淄城圣武薨

    “公子,这边请”芈犯奀被带到三楼后,那相貌身材都是上等的女子再不像之前那般放肆对待芈犯奀,轻轻的敲了敲门,得到允可之后,拉开了一道门隙,微微一躬,“公子,里面请”

    “这里面是谁”芈犯奀的脸色有点沉重,陈向北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芈犯奀怎么不自知,现在所想的便是这里面的主人究竟是好是坏

    “公子自行进去便知道了,主人没有恶意,若是有,也不会叫公子上来,找些人暗中做了岂不更方便”

    芈犯奀闻言,脚步沉重的迈入了屋中,刚一进入就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香味,那是如同兰花的醉人香味,屋中摆设皆是女子样式,物件虽不华贵但与这房间氛围显得十分妥帖。床榻上坐着一宫装女子,蒙着面纱,不见其容,但是其婀娜多姿的身形,管中窥豹,可知其是一名绝世佳人。

    “姑娘是谁”芈犯奀拉开步伐靠近边上开着的窗,稍有不对便打算立刻跳窗逃遁,床榻上的女子幽幽一叹道,“殇儿,莫非连姐姐都不认得了吗”

    芈犯奀听到这一句话,神色一下子呆滞,其本名芈殇知道的人并不多,大多都已经死了,而能够知道的要么是大衍的仇人,要么就是那个已经消失地方的人了。

    而等这女子将自己的面纱摘下来之后,芈犯奀面孔变了变,想到了脑海深处那模糊的记忆,自己还只是一个孩提时,一名年轻女子经常抱着自己在那座春心胡之中游玩,一手绝妙的琴艺能让还只是孩提的芈犯奀都流连忘返,依稀记得这个女子的名字好像是

    “春蚕姐”

    “你还记得就好,也不枉姐姐到处找你。”春蚕眼角泛泪,招了招手让芈犯奀坐到边上,素手摩挲着芈犯奀的脸颊,颤声道,“让姐姐好好看看你,变高了,变壮了,也变帅了。”

    “春蚕姐还是一样的年轻”芈犯奀也是觉得有些酸楚,自己所认识的人一个个死去,颠沛流离的数千里,眼前之人已经是自己所认识的最后一人,这份喜悦感,不言而喻。

    “见到你没事,姐姐真的很开心,你跟着那陈向北可还好他没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吧若是受了气来姐姐这里也好,姐姐筹备了这么多年,我大楚的意志还没有完全消除,楚人,已经对那原本的世家门阀失望了,对你那位昏聩无能的父亲失望,但是你不一样,芈殇,你有能力,也有志向,大楚千万人都是将你视为中兴之人,可惜时不待你,在大衍的铁骑下大楚,就这样结束了。”

    “但是我们大楚与其他国不同,楚地仍是楚人,楚人永远不忘是楚人。他大衍只不过占了一个名声,姐姐已经招揽了很多地方世家,就等一个合适的人出现,而这个人,除了芈殇你之外,再无他人能够胜任,届时先复国,再西结大秦,将大衍的国力慢慢打下了,之后再与大秦分庭抗礼,一决高下,乃至一统天下也并非不可能之事”春蚕神色高昂,似乎看到了芈殇登基的那一刻,那绝代的风姿,那千万楚人的喜悦

    “别说了,春蚕姐”芈犯奀低喝一声,看向春蚕,目中满是疲乏,“春蚕姐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大楚,已经亡了,在大衍铁骑兵临城下,楚人仍在内斗,只有叔公他一人站了出来,当叔公倒下的时候,我的心便死了,楚国也便死了。叔公也吩咐我让我好好安稳度过余生便好,这复国的重任太重,我扛着太累了。”

    “在陈向北这里,我很开心,这几年呆下来,这个人比我想象中还要有趣,还要重情义,知礼仪,既不像寻常世家子弟一般自视极高,也没有这个年纪的冲动和无知,我啊,与其相比,真的是差太远了”

    “但是他无论如何,终究只是一个将门子弟,而你,芈殇,却是皇室血脉,是最为尊贵的一批人,乃天授之命,陈向北此人我也调查过,此次大战岂能立下功劳便说明此子的确有点能力,但是撑死也不够是一名大将军,如何能让芈殇你侍奉为公子”春蚕语气寒冷,甚至夹带着些许的杀机。

    芈犯奀察觉到这份杀机,目光一冷,“春蚕姐若是敢动他,我芈殇决放不过你,即便春蚕姐一心为我”

    “陈向北从来没有把我当做是他的随从,对我无所不言,倾囊相授,这乃是将我当做兄弟一般对待,任何对其有威胁的事,我芈犯奀都要阻止”

    春蚕见到芈犯奀的神色,愣了片刻捂嘴一笑道,“果然不愧是我大楚皇室子弟,出淤泥而不染,这份气势,远远超过你的父辈们楚,果然未亡”春蚕收敛笑容,看着芈犯奀喃喃道,“但是殇儿,姐姐也是知道你在拼命的学习兵法武艺,这与你所说安稳躲过余生可不一样啊,其实你自己也没有察觉,你的心中还是想要复仇的,即便你对大楚百般失望,但是楚地仍然是你的根,孕育了无数楚人,还有你最为敬佩的叔公的地方”

    “不要说了”芈犯奀猛地起身,走到了门口,“春蚕姐,你为我,为大楚做的我很是感动,但是我真的只想要安安稳稳过完一生,楚人也不愿再拿起武器战斗,常年征伐,苦的还是天下百姓啊”

    说罢,芈犯奀就走出了屋子从楼道中缓缓走到二楼,转变好心态,恢复一如往常的模样做到了陈向北边上饮酒作乐。

    “小主,公子他”侍女见到芈犯奀怒气冲冲的走下去,颇为忧虑的看向春蚕,后者一声轻笑,目中似有流光道,“怎么了,这不是挺好的吗一个考虑百姓,天下的皇才是民心所向,天意所在的帝皇啊”

    “犯奀,这地方还是少来为好,色是刮骨刀,你看里面的那些个风流公子哪个不是双眼空虚,四肢乏力,我们习武之人碰不得碰不得”出了春海楼的陈向北仍然心有余悸,后怕不已,芈犯奀仍然惦记着春蚕所说的一事,对于陈向北的话只是敷衍的应付两句,而芈犯奀的不对劲自然也是被敏锐的陈向北察觉到。

    回到驿站之后,陈向北拍了拍芈犯奀笑道,“犯奀,回去好好睡一觉,别想太多事,有时候事情自有天命安排,更何况,我不是还在你身边,有麻烦,大家一起担着”

    芈犯奀看着陈向北的背影,轻轻一笑,走入屋中不再想春蚕一事。

    翌日醒来,陈向北洗漱过后见芈犯奀早已经准备好了东西,轻轻一笑带着芈犯奀走出了驿站往咸阳城外走去,“犯奀,你说我那三千人马是放在哪里继续留在燕北军等打仗时再开拨还是带到我的领地当中,但是虽然被封为左庶长,但是陛下也没说我领地在何处,养着三千人马的花销可不小,就我们两个人的钱袋子,恐怕远远不够哦”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虽然你爷爷的爵位你没有沿袭过来,但是封地陛下既然没有收回,就说明其承认封地的沿袭,有那些封地在,养你三千人马又有何关系,再多十倍也绰绰有余”

    “好像说的有道理”陈向北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当即去找玄参要那三千人马,结果玄参不知道去了何方,所幸还有一个熟识的玄虎,走完一趟流程下来,便已经到了正午时刻,陈向北方才接收了自己的三千人马朝着青松城赶去,而这三千人有近一千人是原本的部队,对于陈向北无异于是最忠诚的部下。

    而在这一千人的宣扬下,再加以陈向北在函谷关一仗的功劳和身为陈永松之孙的身份,这三千人马没有丝毫的动荡就接受了陈向北成为其将军的现实,虽然对于陈向北的能力可能有些许的芥蒂,但相信之后会慢慢磨合好的。

    “虎哥,向北就告辞了”陈向北与帮了大忙的玄虎致谢之后,在其恭贺之下带着三千人朝着青松城赶去,虽然年少,但是气候已成。

    大衍国都临淄,深宫当中,精神疲乏的虎涛一身甲胄看着病榻上的那个行将枯朽的男子,眼泪不争气的不断流出来,“陛下,皆是虎涛无能,无法为陛下打下函谷关,让陛下了却那一统天下的夙愿”

    说罢,虎涛重重的将脑袋砸在了地板之上,心中悔意不言而喻。

    “虎涛,此次大战朕也听说了,虽说你们五人各自芥蒂,一军分五军导致了战败,但是大秦有能人也是原因之一或许这乱世还没有这么快终结,朕,还是太莽撞了啊”病榻上的大衍国君楚雄咳了好几声,几乎要将整个肺都刻出来才算舒畅。

    止住了太医,楚雄又道,“此次大战既然没能取胜,最近几年便莫要去攻打大秦了,虎涛你要安稳好局面,朕一死,这各地的宵小就会出来作乱,以太子的能力,想要现在就完全镇压,他还没这个能力,这一切都要靠你了,我的托孤重臣”

    虎涛闻言,头颅着地,目中带着透彻的血色,“臣,铭记于心”

    “还有你,他们死了,这个世道对你而言或许有点无聊,但也请你好好帮一把吧朕的,最后一个大天”楚雄的手极度艰难的慢慢抬起,缓缓要伸向那个人,那个白发苍苍不见面容的男子一步上前抓住楚雄的手低语道,“臣明白了,陛下放心吧”

    “那便好了,你们两个先下去吧,我跟我儿和田善好好说说。”楚雄瞬间红光满面,虎涛和那白发老者默不作声的退出门外,留下满脸横泪的齐太子楚霸和国相田善二人。

    “田善,朕这几日与你说的你都好好铭记在心中,至于日后发生变化如何取舍,以你的能耐处置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你的能力朕很是明白,如今所显露的不过七八成,喧宾夺主,我楚雄会担心此事你也太小心了。”楚雄轻轻一笑,将目光看向自己的嫡子叹声道,“霸儿,当为父的孩子,苦了你了。”

    楚霸一三十余岁的精壮汉子抬头似乎颇为诧异,尚未出口楚雄就止住道,“为父武功盖世,于你而言,有好有坏,给你的压力太大,为父有时候见你在宫内苦修,心中也是痛心的很啊你心中有些许芥蒂也是正常,不过为父一走,这一切就交给你了,你为人急躁,为父给你一句话,你日后每每行事思过再决定”

    楚霸正色的点点头,就听楚雄道,“一念定千万人性命,一虑便是几百件后事,你是帝皇,并非一人,若真有定不下来的,在好好想一下,想两下便够了,第三遍莫要再想,还有田善,也可去问他,他们是你的臣子,君以国士待人,人必以国士报之”

    见自己的孩子听进自己的话,楚雄颇为留恋的看了周身一眼,缓缓倒下,“呵呵,这天下是何等壮烈,朕,还没有看够啊”

    武王四十八年,圣武王楚雄,薨

    其在位四十八年,灭燕,汉,金,魏,楚五国,武功盖世,彪炳万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