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陈永松,对不起尔等,对不起我陈家村好儿郎”陈永松的脑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想到自己一意孤行的好意不过只是让他人更加难受痛苦,陈永松心中的愧意便如同滔滔泉水一般涌上来,根本止不住,那宗老敲了敲拐杖喝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在那边流泪,像什么话,起来说话”
见陈永松不为所动,宗老示意让其他人退却,孤身拄着拐杖来到陈永松身前将其一把扶起,“永松,老夫从未将你从陈家族谱中除名,等的就是你回来认错,毕竟你可是光耀门户的长温侯,日后就莫要多行这自以为是的好事了”
陈永松点了点头,搀扶住老者道,“堂兄,堂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堂兄应允”
“说”
“堂弟想请堂兄教导我孙儿,我之武道已废,且枪术本就不如堂兄,我那孙儿天赋異稟,永松不想耽搁了他”陈永松面色尴尬,所求之人毕竟是被自己打断腿的堂兄,虽说其说已经释怀,但是传授技艺一事,并不轻松
“你的孙子老夫倒是听三华说起过,可惜未曾见过,你若是有空便带那孩子过来看看,既然被你收为孙子,也算是我陈家村的孩子,过来认识些同龄人也好”陈永松诧异自己堂兄的语气,呆呆的未曾反应过来,老者白了一眼,轻咳道,“你我的事老夫不会牵扯到孩子,不过这武艺,老夫即便想要传授也有心无力,不过我收的那名弟子完全足够,其能力不下于年轻时候的我”
“莫非便是先前那名壮汉”陈永松想到先前看到的在老者边上那名沉默的男子,一身气势恍若大山一般浑厚,风吹不动,海淹不没,以其长温侯的眼光来看,此人若是经历过几次战场,便可蜕变为一名极其强大的武将
“那孩子名为陈山,三十年前老夫听到你封为长温侯,想了想总归还要做点事情,便遇到了这孩子,这孩子父母都早死,一个五岁的孩子得亏周边邻舍的照顾才活下去,老夫收为徒弟之后,便发现陈山他恐怖的武学天赋,只不过二十年时间,陈山便将老夫所能够传授的东西全部学会”
“先前乃是老夫自夸,经过这几年的沉淀,陈山的枪术甚至可能已经超越老夫,若是其愿意,只要几场战事,将这战场血气容纳身体当中,练得一副好肝胆之后,便可以一步登天,成为将军”宗老的瞳孔缩了缩,然后带着陈永松回到了家中唤来陈山,“陈山,今日便是你出师之日,跟着长温侯去一趟,那里有一个孩子需要你教导一二,长温侯也答应你此事完成,便直接赐予你一将军职位”
陈永松诧异的张了张嘴,看见自己堂兄凌厉的眼神,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不过其虽然隐退,想要给陈山找一个将军职位还真的不算难事,毕竟玄参还是他的直系,那些副将也都还在燕山军中为将,更何况陈山本身实力就不弱,这也并未任人唯亲。
出乎陈永松意料,陈山看了陈永松一眼并没有答应,而是看着宗老一言不发,两只眼中将心中所想的话说个清楚,宗老叹了一口气,带着陈山走到里屋,过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两人方才重新出来,只不过宗老的眼眶稍稍有点红。
“永松,这孩子我就托付给你了,你可要为他某个好出路,你已经让陈山等了好几年,可不能再让他等下去了”宗老挥了挥手,显然有些疲惫,“你们先走吧,老夫也累了,先休息一下”
陈永松闻言,带着陈山走出了陈家村,后者直接停下步伐,盯着陈永松道,“我只待两年,无论那孩子能学到多少我都要离开,师父他,等不了多久”
陈永松眼皮一跳,颇为不信看着陈山,见后者眼神肯定,稍稍有点神伤叹道,“原来,他也已经到这个时间了,好两年便两年,两年之后,你陈山,便是我大秦帝国燕山军的三千人将”
陈山嗯了一声,跟着陈永松跨上骏马,快步朝着青松城走去。
就在陈永松赶回青松城时,陈向北坐在城中的一家小院当中,一名妇人坐在其对面笑吟吟的与陈向北聊着天,这妇人眼角有层层皱纹,年纪显然颇大,但青春仍在,风味韵存,而这妇人便是陈向北的乳娘,与陈向北如同母子,而这妇人平日里十分安静,风评极佳,故而当时方遇选了此人作为陈向北的乳娘。
“张姨,你还没说张叔之后怎么了,他率领三千人去救人,那人救回来了没有”陈向北在这妇人面前没有任何戒备,张姨闻言,眼中闪过几分黯淡之色,强颜笑道,“你张叔出马,自然能够救回来”
张姨显然不想要多说,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陈向北也察觉到了不对,扑通一声跳下椅子来到屋中,抬头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那张深黑色的巨大长弓,目中流露出极致的憧憬,这张弓在陈向北懂事之时见到之后,就发自心底的喜欢上了这把弓。
弓身漆黑如墨,上面雕琢着飞腾的苍龙和两只龙爪在弓身的尖端延伸,显得是如此的狰狞又威猛,长近两米,远超寻常长弓,弓弦据张姨所说乃是由一头百年难得一见的猛虎异兽中最坚韧的筋所制成,此弓,名大秦弓,竟以大秦帝国为名可见此弓不俗之处
“孩子,你还想要拿这弓吗”张姨走入屋中,揉了揉陈向北的脑袋,看向大秦弓的眼中有思念,幽怨,痛苦与惆怅,“别急,这把弓张姨只会交给你,不过还不到时候,你还小,这把弓早给你反而不是一件好事,等你长到这么高,差不多就是时候了”
张姨比了一个高度,见陈向北嘟着嘴,俯身捏了捏嘴,“在外面等着,张姨给你做一份桂花糕,吃完赶快回去,等会你爷爷见不到你又要到处找你了”
陈向北留恋的看了一眼大秦弓,走出了房门,在院中等张姨做好桂花糕之后,吃完告别了张姨,脚步不停的往陈府回去。
张姨收拾好东西之后,来到屋中拿了一块干净的白布擦拭着大秦弓,嘴中喃喃道,“夫君,你当时走的时候说好回来不再上战场,我啊,又让你给骗了,轩儿也管不住,非要上去为你报仇,结果也回不来了,只剩下你这把大秦弓还留在这里,可又有什么用呢”
“王哥过来还弓,人也已经升到了统帅一军的将领,我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接受带来的封号,因为我知道夫君你,不在乎这些东西,不过夫君你的心血还是被保留了下来,我想日后,若有机会帮北儿这孩子一把,你也看到了吧,这孩子真的很像轩儿小时候,给他,你也不会介意吧”张姨擦拭完大秦弓,提笔在纸上勾画出一行长诗。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别时提剑救边去,遗此虎文金鞞靫。中有一双白羽箭,蜘蛛结网生尘埃。箭空在,人今战死不复回
字字悲凉,句句断肠
另一边陈向北刚刚回到陈府,在院中刚刚提枪练习,陈府之外两匹骏马停下,陈永松和陈山下马走入府中,陈永松见到陈向北就打算叫住陈向北,陈山举手示意陈永松不要急,悄无声息的走到校场边上看陈向北将手中长枪耍的有模有样,稍稍有点诧异。
此子倒的确有几分天赋陈山心中默然的点了点头,对着陈向北喝道,“枪尖向下掉三寸,左脚向前半步”
陈向北诧异于这莫名出来的男子,看见陈永松对自己点了点头,旋即按照男子所说照做,动作刚一成,陈向北就察觉到了这姿势与刚才的不同,只是小小的变动,仿佛江水的河道开拓了一倍,体内一股原本执泥缓慢的气流迅速的流动,所过之处,充斥着一股冲力。
此人是一个高手陈向北心中一动,边上的陈山点了点头,“提枪,侧身,臂中回刺”
陈向北按照陈山所说照做无误,不同于以往练枪时候的感觉,陈向北只感觉自己的这一枪很舒适,很迅捷,枪尖从自己的胳膊的空隙当中出乎意料的刺出,却并非花哨无用的招式,体内气的流动已经证明,陈山所说乃是正确的枪术
嘭的一声,长枪将铁木所制成的假人一下贯穿,陈永松大笑几声,“北儿,还不快过来见见你的师父”
陈向北闻言,看向陈山郑重其事的一躬,“徒儿陈向北见过师父”
只是刚一见面,陈向北就认定了自己的这个师父,就凭其一针见血的眼力,就足以让陈向北拜师,而陈山也是如此,若是陈向北没有足够的天赋,其不会接受陈向北作为自己的徒弟,他陈山不收平庸的弟子,不过陈向北已经展现出自己的天赋,陈山便顺势应允下来。
“好,今日是个好日子,当畅怀饮酒,北儿,你去跟你方叔说一声,让他去准备一下,顺便通知下太子殿下,爷爷还有事要跟你师父说说”陈永松挥手让陈向北离开此地,转身看向陈山正色道,“陈山,关于北儿,老夫还有一事要提醒提醒你”